等這些人退出去後,我看著還在地上裝死的伊平,沒好氣地說:“地板不涼嗎?躺得這麽安穩。”


    伊平微微睜開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站在一旁恭恭敬敬的下人,伸了個懶腰,一骨碌的爬了起來,眨巴著眼睛說:“有人伺候你不好嗎?怎麽把人都趕跑了。”


    兩條手臂被竹板夾著很不好受,再加上剛才被韋昌扯起來的時候又撞到了手臂,疼入內髓。要不是我定力夠強,早就倒下去了,哪能和鮑有利扯這麽久。


    我咬著牙,說:“就你會耍嘴皮子,我的手好像又斷了,趕緊去給我請大夫!”


    站在一旁的男子一聽,連忙說:“小人這就去。”說完,轉身一溜煙地跑了。


    我果然沒有選錯人,真是個機靈的小夥子。


    伊平一聽我說骨頭又斷了,連忙緊張的趴前來看我的手臂。


    前前後後,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後,說:“二姐,你這手臂太粗了,就算斷了也看不出來。”


    我翻了個白眼,手斷了就算了,還往我胸口插刀子!


    我說:“就你話多,趕緊的拿條毛巾給我擦擦汗,全身濕漉漉的,太難受了。”


    我頭上的汗還吧嗒的往下滴,都快要把眼睛糊上了。


    伊平一聽,連忙轉身去拿了條毛巾,往我臉上胡亂地擦了擦,說:“我去給你燒水洗身子。”


    說完,拿著毛巾就跑了出去。


    我張了張嘴,這些人全都跑了,就剩我一個坐在床上,後沒靠前沒扶的,整個人都僵硬了,要多難受就多難受。


    我毫不猶豫的又倒回了床上,龐大的身軀一倒下去,床被震得一陣搖晃,發出了“嘭”的一聲巨響!


    還好古代的床夠結實,要不然早就被我壓斷了。


    這時房梁上又傳來一陣“嘖嘖嘖”聲。


    我怒道:“滾!”


    一陣輕笑聲傳來,韋昌慢悠悠地說:“你讓我滾就滾,那我不是很沒麵子?”


    我被氣得一口氣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把我憋得兩眼發黑,頭腦發暈。


    我感覺我很久沒有這樣失態過了。


    記得上大學時的第一節課就是心理課,老師在課堂上慢悠悠地說:“學中醫的人,最講究的是心境平和,不急不躁,沉得下心來,才能成為一個出色的醫生。”


    所以由本科一直讀到博士,我都是謹尊老師的教誨,遇事不慌不忙,不急不躁,心境一直保持平和,想不到今天竟被韋昌氣得破功了。


    正當我氣得耳朵都嗡嗡響的時候,那個下人帶著大夫急衝衝地走了進來。


    大夫看著我麵紅耳赤,冷汗直冒的樣子,嚇得連忙將身上背著的藥箱往地上一放,說道:“這是急火攻心,痰壅卡喉了,異常凶險的症狀,趕緊來搭把手!”


    下人也是嚇得不輕,連忙問:“該如何搭手?”


    大夫連忙過來按住我的人中,然後說:“你把他扶起來。”


    還好這個下人夠強壯,用力摁住我兩個肩膀,一把將我扯了起來。


    大夫按了一會我的人中後,順手拿起床頭邊的痰盂放在我兩條大腿中間,扯過被子摁在我的背上,然後用力捶打我的背。


    捶了一會後,我的喉嚨發出“哢哢”的聲音,隻聽到“嘔”的一聲,我的嘴巴就像打開的水龍頭開關一樣,一大團不明物體從我的嘴巴噴了出來!


    一個痰盂都裝不下,噴得滿床都是,在前麵扶住我的下人也被我噴了一身!


    這個下人被我噴了一身後,竟然毫無怨言,眉頭都不皺一下,還是緊緊的扶住我的肩膀。


    我噴完後,頭不暈了,耳朵也不嗡嗡作響了,可是清醒不到兩秒鍾,頭一歪,暈了過去。


    我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屋子裏。


    這個屋子比我原先的屋小了一圈,但擺設還是一樣的。櫃子、圓桌,梳妝台等等一應俱全,就是統統比原來的屋子小了一圈,就像是原來屋子的迷你版一樣。


    天已黑了,屋裏點著燈,伊平躺在我旁邊睡得正香。


    我動了動手,除了手指會動外,整條手臂還是被竹板夾得死死的,動彈不得。


    我聞到淡淡的藥草香氣,應該是給我換過藥了。


    我用力嗅了嗅,身上也沒有異味,也應該是給我清洗過了。


    躺得太久,全身都酸痛起來。


    我很想起來走一走,可是兩條斷臂讓我這肥胖的身軀無法動彈。


    我就這樣躺著,靜靜地回想著這幾天猶如做夢般發生的一切。


    想到我被雷電擊中時,我渾身忍不住一陣痙攣;


    想到二狗子為了救我而被馬車撞死時,我的眼淚忍不住直流;


    想到鄭顯一直把我當猴子般耍得團團轉時,我氣得臉都歪了;


    再想到我以後可以用這塊玉佩為所欲為,甚至成為一個超級富婆時,我又忍不住咧開嘴笑了。


    正在這時,房梁上傳來一個嘲笑聲:“又哭又笑的,真是個傻子。”


    我翻了個白眼,決定不再和他計較,免得又氣出毛病來。


    韋昌見我沒理他,竟然又說:“傻子也有傻子的好處,最起碼還會笑。不像我,幾十年未曾笑過。”


    我看了一眼躺在身邊的伊平,咬了咬牙,說:“你給我下來?”


    韋昌警惕地問:“做什麽?”


    我說:“請你吃夜宵。”


    韋昌一陣沉默。


    我說:“你到底下不下?”


    韋昌毫不猶豫地說:“不下!”


    我說:“我有陛下賜的玉佩,玉佩代表陛下親臨,你不能不聽我的話。”


    韋昌又是一陣沉默。


    我也不急,古代人等級分明,韋昌敢得罪我,但絕對不敢得罪皇帝。


    果然,沒一會,韋昌輕飄飄的落到我床邊。


    一副想吃了我的模樣盯著我,說:“你想做什麽?”


    我輕聲說:“扶我起來,但要輕一點,不能像下午那樣硬扯我。”


    我聽到了韋昌咬牙切齒的聲音,最後他不得不一手扶著我的脖子,一手扶著我的肩膀,輕輕的把我拉了起來。


    我挪了挪兩條腿,好不容易挪到了床邊,我說:“扶我出去走走。”


    韋昌雙手一頓,咬著牙說:“我是暗衛,不是你的下人!”


    我說:“沒事,我就在院子裏走走,哪都不去。”


    這事可能觸碰到韋昌的底線,他說什麽都不肯陪我出去走,最後把我送到門邊,然後倏的一聲,悄無聲息地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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