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走,五六日之後才會回來。


    ……


    夜涼如水, 安靜無聲,屋子裏縈繞著凝神靜氣的檀香,蕭凜的眼睛卻睜著,始終難以入睡。


    他最近陷入了莫名其妙的焦躁,心情也變得有些低落。


    而這些令他百爪撓心的情緒,就算在他腿傷最為嚴重,每日疼到想死的時候都從未發生過。


    他從小便比別人更堅韌,更冷靜,一切都盡在他的掌握之中,可以說,他很少有慌亂的時候。


    但他卻在聽到柏辰說“差不多也是時候合離了”的那一刻,慌了。


    他的心就好像被誰突然攥了一下,竟然連手都抖了一下,差點將杯中的酒顫出來。


    “現在這樣不好麽?”--他下意識就想這麽問。


    突然要改變現在的狀態讓他莫名恐慌起來,但對上對方那雙清澈又信任他的眼睛,他還是住了嘴。


    最後他將話題搪塞過去,卻讓自己落下了心病。


    尤其是當柏辰離開京城離開王府的時候,這種心病仿佛更厲害了。


    空落落的,煩躁,無處安放。


    左右睡不者,蕭凜幹脆起身了。


    露台上已經放上了幾盆觀賞梅,樸素而蜿蜒的樹枝上火紅的花朵在傲然開放。


    春寒料峭,可他的內心卻非常焦躁,連一絲寒意都感受不到。


    他站在那裏,黑暗中的王府隻看得見星星點點的燭光,猶如夜空中依稀可見的星辰。


    還記得前幾日的元宵佳節,他與柏辰一道去賞了花燈。


    他以前覺得元宵看花燈,猜燈謎是一件頗為無趣的事情,市集中人群接踵摩肩,與其說是看燈,還不如說是看人--甚至柳如風邀請他去的時候他都婉拒了。


    但他在柏辰的遊說下,卻答應了去看看。


    他陪著柏辰逛了廟會,看了燈,還與旁人一起,討論猜謎。


    圓月當空,各式花燈璀璨美麗,猶如綿延不斷的星海,看著街上一對對麵帶幸福的年輕人,蕭凜覺得自己似乎也感染上了這種愉悅。


    走在他身旁的人教會了他,看待事物不能太偏頗,高山雪蓮與山間野花野草,都值得被喜歡,被欣賞。


    但這個人卻要與他合離了。


    蕭凜嘆了口氣。


    ……


    不知不覺,東方露出了魚肚白。


    他竟然在露台上站了一夜,思緒萬千,心潮起伏,卻又依然雜亂無序,令人煩躁難忍。


    第一次失眠到天亮,就算殘疾腿疼發作的時候也從未有過的體驗。


    蕭凜心煩意亂,決定用最原始的方式消耗自己的能量--練武。


    他來到院中,不由得就朝風雨樓那邊看去。


    在以往,柏辰這個時候已經在鍛鍊身體,他根骨不佳,卻比誰都努力。


    蕭凜也曾看輕他,以為他這樣的底子練不出什麽名堂來,沒想到他竟然進步如此神速。


    世上最怕認真二字,也最怕認真之人。


    鬼使神差般地繞過竹林和假山,走到了柏辰平時鍛鍊的地方。


    牆邊的幾對石鎖靜靜躺在那裏,從最開始的小石鎖慢慢變成現在的大石鎖,見證著柏辰從手無縛雞之力變得強壯有力。


    石桌上有一塊地方已經變得光滑可鑑,這是柏辰每日讀書休憩的地方。


    ……


    一陣冷風颳過,沉浸在思緒中的蕭凜突然回過神來,他這是在幹什麽?


    他不是要練武的麽,怎麽腿腳不聽使喚走到這裏來了?


    他……著魔了麽?


    沒來由地他就開始生起自己的氣來,舞動手中的長槍,在院子裏發泄般地練了起來。


    他的一招一式都帶著勁風,將樹上原本就枯萎了的殘葉全部都掃了下來,一時間院內風聲呼嘯,隻見一個黑影動作矯捷,在風中閃轉騰挪。


    一套槍法耍下來,就聽見鼓掌的聲音。


    “茉兒,你一大早過來幹什麽?”


    蕭凜還未轉身,就知道是自己的寶貝妹妹來了。


    “本來是過來拿刻刀的,沒想到看見二哥你在練武。”蕭茉笑嘻嘻道,“一大清早練武練得跟誰有仇似的,是不是心情不好?”


    蕭凜挑眉,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你怎麽了?”沒有否認便是默認,蕭茉坐到石凳上,拍了拍身旁的凳子,“我們坐下說。”


    蕭凜坐到了凳子上。


    蕭茉問:“為什麽心情不好,讓我猜猜,是不是因為二嫂。”


    蕭凜再次沉默。


    “果然是因為他……”蕭茉臉上的表情變得認真,“能同我說說麽?”


    要是在平時,蕭凜肯定不會理會蕭茉這個小丫頭片子,但今天的他頗為煩躁,肚子裏一堆東西想講卻找不到出口,竟然罕見地有了傾訴欲。


    “他想與我合離。”蕭凜道,“已經在找宅子,準備搬出去。”


    蕭茉嘆了口氣,“原來如此。”


    “你為何連一絲驚訝之意都沒有?”蕭茉的表情完全出乎蕭凜的預料,令他產生了濃重的疑問。


    蕭茉道:“任誰都會想離開牢籠罷。”


    “牢籠?”蕭凜好看的眉毛皺起,語氣中帶著一絲怒意,“你竟然將我們的家比作牢籠?”


    “哥,你先別生氣。”蕭茉道,“對於我們來說,這是家,對於二嫂來說,這就是囚禁他的牢籠。他聰明冷靜,誌向遠大,你覺得王府能關得住他麽?”


    蕭凜:“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想當初,他被迫嫁進王府,我聽下人們說,你沒有去接親,沒有去踢轎門,這些都是林侍衛去辦的,連拜堂你都想用大公雞糊弄。”蕭茉看著蕭凜,“雖說你心中也委屈,但你有沒有想過,他也是無辜的,他也不想嫁進來。你們的這場婚事,對於他來說,是鬧劇,更是羞辱。二嫂心胸寬闊,沒有因此怨恨你還盡心幫你,要是我,可能會恨你一輩子。”


    “他才不會跟你這個小丫頭似的。”蕭凜道。


    “我隻是打個比方,就是因為他心胸寬闊,現在才能把你當做朋友,但也僅僅是朋友而已。二嫂心中澄澈,黑白分明,沒有模糊地帶。現在你不想合離了,就想把他留在這裏,這樣對他公平麽?”蕭茉嘆氣,“你現在就算把他留在府裏,你們終其一生,也隻能是這麽不清不楚的關係,他也永遠不會變成你真正的另一半,哥,你懂我的意思嗎。”


    “……”蕭凜萬萬沒想到,會被他一直認為是小孩子的妹妹會心一擊,打到吐血,無力反駁。


    “要是我被人這麽娶進門,你會如何想?”蕭茉道,“那根本不是成婚,在二嫂心中,想要的也定不會是這樣的婚事。”


    蕭凜捂住額頭,“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要是想這麽稀裏糊塗地過下去,最後隻能是把事情弄到無法挽回的地步。”蕭茉道,“問問你的心,如果你真的喜歡二嫂,就要拿出十足的誠意,用你的真心去感動他。有些事情,不破不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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