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遠牧伸手攬住他的時候,廉霄的身體還微微僵了一下,不過馬上,秦遠牧懷裏那種熟悉的溫暖就俘虜了他。


    也就是這一刻,廉霄才敢確認,原來那種隔閡感,真的是他的錯覺。他和秦遠牧還跟以前一樣,而他們以後,也會一直這麽好下去。


    他們之間什麽話都沒說,就這麽一直抱著。減去了那些毫無意義的問候和廢話,秦遠牧感覺他和廉霄的心似乎還更近了一些。


    抱了很久之後,廉霄才紅著臉掙紮了一下:「腰受不了……」他們兩個並排坐在一起,抱著的姿勢確實有些詭異,廉霄老是側著身子有點難受,這會兒是真受不了了。


    廉霄說完這句話後,已經做好迎接秦遠牧流氓攻擊的準備了,結果秦遠牧跟沒聽到一樣,隻是懷抱稍微鬆開了一些,廉霄坐好身子,遲疑地看著秦遠牧,吃不準他是什麽意思。


    秦遠牧輕輕拉住了他的手,沉默了片刻才說道:「做飯辛苦嗎?」廉霄剛想說不辛苦,就被秦遠牧打斷了:「說實話,別糊弄我。」


    廉霄幹笑了兩聲,說道:「挺辛苦的。」


    秦遠牧點點頭,聲音低的像是自言自語:「畫畫也很辛苦……」


    「我知道啊,」廉霄笑著,坐到了緊貼著秦遠牧的地方,「但是你可是美術天才啊,就算辛苦你也一定能堅持下去的。」


    秦遠牧輕笑了一聲,這下好了,帶上薛玉傑和堅持自稱天才的徐濤,他們油畫係有仨天才了。這天才未免也太廉價了,又不是大白菜,怎麽還論斤出了?


    見到秦遠牧不說話,廉霄有些自責地說:「最近我一直都沒找你聊天,因為有點忙……我實在是太忽視你了,我以後一定改,如果你畫畫累了,隨時都能告訴我,我一定會開導你的。」


    可是廉霄,我需要的不是開導啊。秦遠牧心裏想著,可他想要的是什麽,自己也說不清楚。但是他總覺得,廉霄似乎越來越無法滿足他的期待了,相處了這麽多年,終究不是知音。


    秦遠牧知道自己是有些貪心了,可是沒感覺了就是沒感覺,他沒有任何能挽救的手段。


    二人差不多是看著對方幹坐了兩小時,隻不過廉霄的心理和秦遠牧截然不同,他覺得那天晚上很有之前熱戀中的感覺。他和秦遠牧無需任何語言,隻要這麽一起坐下去,就能天荒地老。


    日復一日的假期,並沒有發生什麽值得秦遠牧銘記的事情,也許是他心境變化的太無常,其他一切都沒辦法走進他的眼裏。有時他會覺得自己一天也撐不下去了,這麽跟廉霄拖著有什麽意思?還不如趁早說開了。可有時他有很捨不得廉霄,可能是出於對廉霄的愧疚,有可能是自己心中對廉霄還是喜歡的,又不想跟他分開了。


    秦遠牧就跟得了失心瘋一樣,腦子裏的想法一會兒一個樣,可這些東西她隻能憋在心裏,不能跟任何人說。導致的結果就是,整個假期他畫出來的東西,都頗具現代主義風格。


    楊老師把壓箱底的東西都教給了廉霄,廉霄本以為自己的最後一個學期會很清閑,誰知楊老師還來了一出好人做到底,直接幫他介紹了一家酒店實習。說是實習,實際上隻要廉霄表現的好些,基本上等他畢業了能留下工作。


    這下子徹底打亂了廉霄本來的計劃,但這畢竟是老楊的一片好意,而且對廉霄來說,將來能有一份這樣的工作也不錯。所以在的臨近秦遠牧開學時候,廉霄將這件事告訴了秦遠牧。


    廉霄的本意是,想跟秦遠牧道個歉,原本想陪著他去學校結果現在不行了。看到秦遠牧似乎沒因為這個生氣,廉霄心裏鬆了口氣。


    「我還以為你會暴跳如雷呢,就跟去年一樣,說什麽都不讓我工作。」在人來人往的車站裏,廉霄來為秦遠牧送站。


    秦遠牧第五次看了看自己的發車時間,不經意地說道:「沒什麽值得生氣的,反正過日子就得是柴米油鹽醬醋茶,對吧?」


    廉霄笑著挑起大拇指:「少年有覺悟,成長不少啊。」


    秦遠牧強自笑了笑,站起來說:「時間差不多了,我這就走了,到了給你打電話。」


    廉霄點點頭,跟著秦遠牧一路走到了入站口。


    在秦遠牧即將入站上車的時候,廉霄突然喊住了他:「秦遠牧,我今年過生日的時候,能去你們學校找你嗎?」


    廉霄過生日?秦遠牧恍惚了片刻,這兩年廉霄的生日,似乎都被他兩句話敷衍了。直到檢票人員不耐煩地出聲催促,秦遠牧才笑著對廉霄說:「為什麽不能?到時候看情況,看看咱倆誰去找對方。」


    得到秦遠牧的回答,廉霄興奮地點點頭,揮揮手目送秦遠牧入站了。


    順著人群往裏走的時候,秦遠牧感到自己的記憶似乎出現了紊亂,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覺。每次回來或是離開,廉霄都是這麽目光自己嗎?自己第一次出門上大學時,廉霄來送自己沒有?秦遠牧努力想了半天,可腦子跟不夠用了似的,死活想不起來。


    秦遠牧苦笑了一聲,這是遲來的迷茫還是早到的老年癡呆?這兩年感覺自己是在混沌中度過的一般,無論什麽事都帶著幾分莫名其妙。


    列車呼嘯而過,拉著秦遠牧漸漸遠離廉霄。


    大二下半學年,正處於一種不高不低的狀態。學生們不再像剛入學那會兒一樣,對什麽都充滿好奇,對學校師長也失去了最初的敬畏,而畢業這個傷感的話題離他們似乎還很遠,大部分學生都是在混日子,每天最大的問題就是今天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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