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也是因為這個,從看到對方的第一眼,紀餘就本能的不太喜歡這個人。


    紀餘不認識來人,隻能看向薑琉。


    此刻薑琉麵對紀餘時認真的神色完全消失幹淨,不近人情的冷漠和上位者的威壓從聽見腳步聲的瞬間就已經解開了枷鎖,肆無忌憚地散播開來。薑琉沉聲問道:“塞巴斯,你找我們有什麽事?”


    與薑琉的雙眼對視,塞巴斯有一種異樣的快感。被這位堂兄的眼刀直直戳進心窩子的感覺實在是太棒了,他就像是被上帝寵愛的大天使長米迦勒,一個眼神一個字就讓人心悅誠服的匍匐在地上還覺得甘之如飴。“堂兄,你都不向這位客人介紹一下我嗎?這是否很沒有禮貌?”


    塞巴斯的眼睛轉向紀餘,從看到對方走進客廳的第一眼他就被這個東方麵孔驚艷了。精緻的臉龐,溫和包容的氣質,高貴的儀態,可卻有著跟惡魔一樣的黑色頭髮。比起薑琉那種高高在上不容染指的姿態,紀餘更像是被迫墮落的天使。即使已經成魔卻仍然讓人心嚮往之。


    注意到塞巴斯的神情,薑琉更不高興了,這個堂弟從來不是省油的燈。他不姓唐納德,但卻仗著自己母親的地位隨意出入唐納德家,雖然不是不學無術,但也不是真正有能力。在沒有搬出去之前,他就經常三不五時出現在本家,對自己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可每當自己因為他的騷擾而生氣的時候,他又表現的很是順從乖巧,道起歉來一點都不拖泥帶水。這一度讓薑琉很是疑惑,可是自從他對紀餘動心後,他突然開了竅。


    這位堂弟,大概是個gay。


    而此刻,薑琉發現,這個gay似乎也對紀餘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薑琉?”紀餘發覺自己身邊的人似乎有些怒氣,輕輕推了一下他。


    “塞巴斯,本家一位阿姨的兒子。”薑琉說得言簡意賅,身上的不滿似乎更強烈了。


    朝著塞巴斯點點頭,紀餘擺出一張矜持的臉,“你好,我是紀餘,幸會。”


    看到溫和的紀餘擺出這樣的遠離姿態,塞巴斯覺得自己似乎真的找到了墮落之後仍舊保持著我行我素不願紆尊降貴配合他人的路西法。他絲毫不顧及薑琉的冷臉,快步走上前去伸出自己的右手,“紀先生,認識你很高興!”


    紀餘伸手與之一觸即放,“謝謝。”


    看著自己的右手,塞巴斯忽然笑起來,眼睛裏產生了一種令人不適的興味,“紀先生,不得不說,您是個讓我很感興趣的對象!”


    “抱歉,我這個人其實無趣的很,恐怕你要失望了。”紀餘不喜歡塞巴斯的眼神,那讓他感覺自己和薑琉是被強製帶上餐桌等待對方享用的獵物。可是這樣的人憑什麽,又有什麽資格站在他所在的食物鏈之上?


    “塞巴斯,我還要帶紀餘去別處參觀,就不多留了。失禮。”說著,薑琉就伸手拿起那本相冊,頭也不回地帶著紀餘離開了書房。


    塞巴斯坐在剛才薑琉坐的位置上端起他喝了一半多的紅茶一口飲盡,唇角有著一種詭異的滿足。就算是墮天使路西法又如何,他的大天使米迦勒可不能有私心…


    第22章 玻璃花房


    兩人並行在潔白的雪地裏留下一長串腳印,步幅相近,模樣整齊。出來的時候雖然一臉風輕雲淡的驕傲和自信,但沒有暖氣和炭火,冷風輕輕一掃就讓什麽氣質風度全都消失殆盡,隻剩下縮著脖子的無助顫抖。


    “冷得厲害?”薑琉看紀餘把手放在嘴邊哈氣,恨不得立刻把人抱起來往回走,光顧著生氣,沒想到兩人的衣服早就交給管家存放了,這樣低級的錯誤讓他心口發悶。


    明明同樣是穿著毛衫,怎麽薑琉就一點都不冷呢,紀餘覺得上天確實會偏愛某些人,他搖搖頭回答薑琉,“還好。”


    畢竟已經走了一半了,再回去也總是受凍的,不如直接去花房。


    “那我們走快些,動一動就不會那麽冷了。”薑琉一把抓住紀餘的手腕,大步向前,比剛才速度不止快了一星半點。


    畢竟是男人,還是個個子不低的男人,紀餘除了一開始的一步因為沒有準備而踉蹌了一下,之後默契得可以直接參加兩人三足。袖子外麵的薑琉的手暖和得像是在發燒,連帶著他的手腕也熱了起來,他被抓得很緊,可卻也生不出掙紮的念頭,薑琉就這麽沖在前麵,像是要幫自己擋住所有的風雪。紀餘有幾秒的恍惚,這個情景似乎他經歷過……


    沒過幾分鍾,巨大的玻璃花房就出現在彎道盡頭,紀餘不是沒有見過這種曾經流行一時的貴族玩具,隻是因為維護成本過高且本身易損,保存到現在仍舊使用的幾乎絕跡。曾經看到的大都隻是個框架,少了玻璃還是小事情,少了裏麵四季盛開的鮮花才是遺憾。可是唐納德家的這個花房顯然是主人的心愛之物,每一塊玻璃都被擦地閃閃發亮,尤其現在正在下雪,與周圍的環境結合著看,簡直像是擺在櫥窗裏的snow ball。


    透過結出水珠的玻璃,隱約可以看到裏麵有綠色和紅色的影子,紀餘猜想,那應該是英國人格外喜愛的紅玫瑰。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進去看看,這冰雪中的花園是不是真與童話裏的水晶宮一樣。


    薑琉用另一隻空閑的手轉動玻璃花房的大門,銅質的門鎖被保養得光潔如新,隨著哢嚓一聲響起,花房的大門被打開了一道fèng。一陣暖流襲來,帶著花朵特有的味道和水汽,刺激得紀餘打了一個噴嚏。


    揉了揉鼻子,紀餘抬眼就發現了薑琉的注視。“別擔心,冷熱刺激而已。”


    “我知道,隻覺得你這樣挺…挺好。”薑琉想說可愛,但紀餘不喜歡聽,這種場合,他不想惹他炸毛。


    撇了他一眼,紀餘自顧自的往裏麵走,也不管自己的手腕子還在薑琉手裏。


    走進花房內部,紀餘切身感受了一把什麽叫做溫室效應,這裏的溫度至少比外麵高出十度,讓人完全不覺得冷。吸鼻子嗅了嗅,果然在花香之中聞到了一些木頭燒焦的味道。紀餘知道這些玻璃花房雖然保溫效果顯著,但是在這樣的冬天要保證合適的溫度,必須從內部提供熱量,而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在花房內燒暖爐。


    看紀餘似乎在找什麽東西,薑琉開口問道:“在找什麽?”


    “暖爐,我聞到了,在哪裏?”紀餘沒回頭,轉動脖子想看到一點菸霧或是火光。


    薑琉將他拉回來,“人在花房裏麵,生暖爐會降低氧氣含量,聽說你要看,管家應該早就把爐子撤走了。”


    “如果還覺得冷,你就離我近些。”薑琉補充著說道。


    紀餘不好意思的笑笑,“沒有,我就是好奇,已經不冷了,你摸摸。”說著就把自己的手從薑琉手裏抽出來一把覆在他的手背上。“暖和吧!”


    “不冷就好。”薑琉低著頭看自己的手背,說話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暗紅色的花瓣像是金絲絨一般的質地,上麵結出的露水放大了花瓣的每一個細節,可就算是離得極近也仍找不到一點瑕疵,比起人工的高科技產物更像是出自人工的手筆。紀餘其實並不是多喜歡玫瑰花,他更偏愛長青的鬆竹和傲雪的梅花。但是進入這間玻璃花房,他不得不承認,玫瑰這種熱情似火,嬌艷甚陽的花朵的確更適合養在這裏。她天生就該受到人們的特殊對待,天生就隻為了美麗而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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