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紀餘火急火燎地脫了羽絨外套和圍巾卻還沒見正主過來,有些急了,“你愣著幹嘛,想直接喝麵糊糊?還不過來吃!虧得我緊趕慢趕的給你當送餐小哥!不感恩戴德就是算了,還不珍惜我的勞動成果!”


    “對不起,我沒想那麽多,我…”薑琉不知道該怎麽說,他細細思考了一會兒,想試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賭咒發誓作保證。“我一定會吃完的!就算是麵糊糊。”


    “行了!坐下吃吧!”紀餘也沒真的生氣,看著薑琉這樣子覺得這人有時候真挺萌的,那詞怎麽說的來著?反差萌!他一把拉住薑琉的手腕把他拉到板凳上,“吃吧!別說話,行動最重要。”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今天這碗麵,薑琉是真的吃得格外認真,不僅速度快了,最後連那點兒清湯都沒放過,一股腦全倒進了嘴裏。這樣的薑琉並不像平時工作時那麽冰冷,也不是私下裏那麽隨意,可就是讓人覺得傻得可愛,這讓一旁的紀餘都沒能把注意力完全放在吃東西上,時不時就想要抬頭看一看對方。


    被紀餘這麽有意無意的視線盯著,薑琉既吃驚又有些高興,他倒是不知道自己這狀態被紀餘定義成了反差萌,但是那種沒有掩飾的愉悅讓他顯得更可愛了。


    他放下手裏的碗,盯住對麵的紀餘,眼睛清澈明亮,唇角眉梢都帶著笑意,像是一隻求表揚的大狗。“我吃完了!”


    紀餘還能不知道他吃完了麽,他瞟了瞟薑琉的碗後鬼使神差的放下筷子伸出右手拍了拍薑琉的腦袋,一本正經的表揚他。“嗯,表現不錯,下次繼續努力!”


    小茶幾不算很大,可是要拍到薑琉的腦袋,紀餘還是需要探出身子的。薑琉沒想到紀餘會做出這樣的舉動,有些驚惶的看著他,但身體卻也沒有躲開。而拍完了人的紀餘則突然僵在半空,右手伸也不是收也不是,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坐在椅子上的薑琉。維持著這個奇妙的姿勢,還四目相對的兩個人臉一瞬間漲得通紅。


    他到底幹了些什麽!紀餘在心裏瘋狂的罵自己,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好麽!自己怎麽就拍上薑琉的腦袋的!?這人比他厲害,家世比他強憾,年紀比他大,身量比他高,萬一把他惹生氣了,日後漁舟還怎麽經營!這是要玩兒完的節奏啊。


    薑琉就那麽看著紀餘的表情從滿意戲謔到不知所措再到氣氛惱怒,看著他臉上的粉色一直蔓延到脖子和耳朵,看著他還放在自己頭上的手臂有些輕微的顫抖。他很想再維持一下這個動作,可是與此刻自己的情緒相比,他更不希望紀餘為難。在心裏默默嘆了口氣,薑琉伸手把紀餘的手從頭上拽下來,溫聲說道:“別鬧了,你的麵還沒吃完。”


    幹笑了兩聲,紀餘把自己的手從薑琉手裏抽了回去,拿起筷子低頭吃麵,再不敢看薑琉一眼。待他吃完了,薑琉也伸出右手過來拍拍他的頭:“不錯,沒浪費。”


    紀餘瞬間抬起頭,迎接他的是薑琉極度溫柔的雙眼,他似乎並沒有生氣。


    “看著我幹什麽,許你拍我,還不許我還回去?”薑琉一邊說一邊使了點勁兒把紀餘本來柔順的的頭髮揉成一團。


    反應過來的紀餘本就沒褪去粉色的臉又紅了些,可他自知理虧,也不好反駁。“不是,我…”


    “放心,我沒有生氣。”薑琉緩緩收回手,似乎還在留戀紀餘頭髮的觸感。


    “我先走了!有什麽事再聯繫!”丟下這句話,紀餘倏地站起來,逃命似的離開了薑琉的房間。


    坐在椅子上,薑琉突然有些想哭。


    自從父母離世,就再也沒有人用手拍過他的頭了。所有的人都相信他不是個普通的小孩,對待他也多是恭敬的態度,可是那時候他連10歲都不到。他會因為自己的超憶症而不安,晚上成夜成夜的睡不著覺,醒來時分不清楚昨天和今天,分不清楚上個月和這個月,分不清楚記憶和現實。那時候他很希望有人能像母親一樣輕輕拍著他的頭,輕聲哄著他睡覺,可是母親也已經隻是個記憶中的片段了。


    爺爺對他自然是關注的,可爺爺並不會給他一絲一毫的安慰,他做的隻是在盡可能寬鬆的環境裏督促自己用最迅速的方式成長。所以他努力的完成學業,完成工作,為了其實不過是爺爺的一句認可。


    薑琉不知道自己在吃完麵的那一刻怎麽就生出了希望對方誇獎幾句的想法,也不知道這個想法在自己的臉上表現得多麽明顯,他隻是很留戀紀餘手掌的溫度。那種讓他一下子就溫暖起來的溫度。


    他笑著捏了捏那隻在紀餘頭上作亂的過的右手,忽得笑起來,紀餘這個人當真是他的軟肋,輕輕一戳就能戳進他的心裏。


    第14章 你媽叫你回家吃飯


    在雜亂的書堆中,兩個年輕的男人坐在沙發上相對無言,茶幾上明顯是剛剛被清理幹淨的角落上放著一個文件夾,旁邊堪堪擺下的馬克杯冒著熱氣氤氳了兩人的表情。


    這份策劃案紀餘做了很久,力求達到薑琉提議的一鳴驚人的效果,全部主題和細節都參照中式傳統慶典的方式設計,隻在與西方禮儀有悖之處進行了部分改進和迴避。紀餘為了查找相關資料甚至還特意請求父親的好友給他進行了很係統的講解和學習,希望能在活動中盡可能的將場景還原,讓西方人真正體驗到中國文化。


    薑琉坐在單人沙發上,雙腿隨意的疊起,右手放在沙發扶手上撐住下巴,左手隨時準備翻閱文件。他的動作很慢,紙張摩擦的聲音很輕,但每一個動作都讓紀餘緊張。薑琉看的很認真,從眼神的移動來看,遇到在意的地方還會反覆多看幾遍,似乎在思考可行性。


    不知道過了多久,文件被翻到了最後一頁,薑琉直起身子把桌子上的東西整理了一下,抬起頭看著不遠處的紀餘,眼中有一抹笑意。


    “很棒,幾乎無可挑剔。”


    紀餘臉上綻放出一個更大的笑臉,“是吧!我就知道這案子一定沒問題!”他有些興奮,畢竟是自己的心血之作,得到的又是薑琉這位‘大佬’的肯定,那人平時或許會對自己寬容,但工作時向來不參雜私人感情,隻有真的覺得這份策劃案做的不錯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如果不能做出這樣的策劃,唐納德也不會選擇漁舟。”薑琉說得很直白,實力的確是唐納德選擇漁舟合作的最重要因素。


    “這隻能說明唐納德氏的眼光還是不錯的,漁舟本來就是千裏良駒!”紀餘倒也不謙虛,喜滋滋地順著薑琉的話往自己臉上貼金。


    喝了一口熱茶,薑琉冒出一句:“那這麽說我這伯樂當的還算不錯?”


    “我這千裏馬都快累死了好麽,天天還得負責伯樂的接送飲食,你怎麽不說你壓榨勞動力?”紀餘靠在沙發上默默翻了個白眼。


    薑琉聳聳肩,“你自己主動要求的,我是被動接受。”


    “得得得,我們搞文藝的就是拚不過你們這群萬惡的資本家!真是正話反話都被你說盡了,我們怎麽著都是自找的。”看也不看對方的臉,紀餘攤攤手無奈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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