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青側身避開黑東生猛地一掌:“……他賣了這個人情給你,你不收也得收了。”


    桑娘怔怔的看著玄天青。汴滄月前來,其實想說的是這件事情麽?難怪他總在她麵前提木靈之氣。桑娘垂下了眼,這些個妖怪的心思,果然不是她所能揣摸的。她不過是一界凡人啊……


    今兒個天氣不錯。陽光不烈,微風習習。王大娘準備了不少點心陪著桑娘在竹林的亭子裏坐著閑嗑:“……哎,要說這黑大人就是厲害。來了鎮裏沒多久就破獲了這場人口拐賣案。誰也沒想到小榕那樣嬌滴滴的女孩子,竟然會上人家裏偷孩子,還知道借牙婆子的手混進大戶裏去做丫鬟。隻是可惜了那些個孩子嘍,如今都不知道被賣到何方了。”


    桑娘垂眼正在抿茶。聽了王大娘的話,想起那些個孩子的人頭,心裏頓時一陣翻騰,微皺起眉頭放下茶杯:“……大娘,餘下的那兩個丫鬟你可查清楚了?”


    王大娘聞言有些驚慌的放下點心:“哎呀我的夫人哪。這次可是個保個的身家清白,全是好人家的孩子。而今都已經送去了瑞玉樓做事——那小榕是任牙婆子半路上撿的,看她生的眉清目秀又自稱家窮願意賣身才將她收了進來。唉,鬧了這一出,縣太爺還不知會怎麽罰那牙婆子呢,她這生意以後可是別想做了。”


    “夫人,汴公子求見。”


    正說著話呢,外間門房顛顛的跑了來通報。桑娘伸手拈了拈盤子裏的點心:“隻怕他求見的不是我吧。你去同公子爺說一聲。就說那個賣人情的來了,讓他好生收著。”


    “怎的桑當家的還在記恨我麽?”長廊出玄天青同汴滄月,還有黑東生一起拐了過來。遠遠的汴滄月便是微微一笑:“若說我不是誠心想開店,可真是折煞我的一片苦心。今兒個我可是專程來向桑當家的討教啊。”


    桑娘看看玄天青:“你們怎的一起過來了?”


    “剛和黑大人從縣衙回來,下了馬車便在大門前遇到了汴公子。”


    玄天青說著看了汴滄月一眼,他笑而不語,立於一旁。就差手上拿把摺扇得意洋洋的搖來搖去了——桑娘心裏碎碎念了一下。王大娘見狀趕緊起了身讓出位置,一疊聲的吩咐丫鬟們快些上茶水,再換些點心。


    三人落了座。桑娘看看黑東生:“……大人的案子可算是結案了?”


    “嗯。”黑東生看著王大娘和幾個丫鬟都退出了涼亭在遠處侯著,淡淡開了口:“我也是追著這食人妖而來。而今殺了它,自然可以回京赴命。”


    “如此也好。黑兄擇個良辰吉日提早上路,早一日返京,也好早一日領到皇上的賞賜不是?”玄天青在一旁微笑著開口。可是怎麽看,那笑容也沒有進到眼裏。


    “天青說笑了。”黑東生淡然斜睇他一眼:“當日裏我是聽聞蒼收之事離的京。雖然人麵鳥的案子意外結了案,現在縣衙裏還有兩個弟兄被枯屍所傷——如若有何變化如何是好?黑某自然要盡忠職守,看著他們才是。何況——”黑東生的目光似有若無的掃過桑娘的身上:“這淮水夜泊,黑某還沒有達成呢?”


    “隻怕黑大人是在此有了心上人吧?”汴滄月不顧玄天青變黑的臉,淡然開口:“說起來,觀音會那日,滄月仿佛見到黑大人在河堤上擁著一個女子,不知可是這位女子,留住了黑大人的心?”


    桑娘的臉霎那緋紅。玄天青的手中喀喇一聲脆響。汴滄月看了看,略顯訝異的看著玄天青:“玄公子莫非在修煉什麽新的妖術?這茶杯是用來盛茶喝的,可不是用來練手勁的。”


    “汴兄說笑了。”黑東生麵色不變,淡然掃過桑娘,視線落回到汴滄月的身上:“汴兄留戀於此地,隻是為了逃避鬼差的追捕?”


    桑娘看看玄天青。茶杯在他手上被捏了個粉碎。他的發色未變,眼睛卻變成了血紅色,狠狠地看著黑東生:“大狗!你不要轉移話題!”


    驀的一道光波砸了過來,黑東生渾身騰起了黑色的妖氣,語氣冷淡:“你再喊一句試試?”


    玄天青五指微曲,然後用力一張,指甲頓時暴漲,抬手便向黑東生揮去。黑東生側身避過,鼻子裏冷哧一聲:“女人才用指甲撓哪!狐狸精……”


    兩個人就這麽旁若無人的跳進了院子裏你一拳我一腳的打了起來。桑娘呆呆的看著,怎麽會這樣……


    “他們感情真好。”汴滄月在一旁涼涼開口:“他們師兄弟常像這樣切磋武藝?”


    桑娘無語。偏頭看看汴滄月,他正高深莫測的看著她。頓時讓她想起觀音會那夜,他看著她時同樣高深莫測的笑容,原來如此:“汴公子莫要誤會。那日人流擁擠,黑大人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是麽?”汴滄月懶懶的應了一句,扭頭看看桑娘。這一眼頓時讓桑娘渾身汗毛倒豎。玄天青的警告蹭的跳了出來:“……汴滄月接近你,必有所圖……”


    他圖的是什麽?莫非……他還想用她的至陰之身替兩生樹成精化人?桑娘不著痕跡的坐得離汴滄月遠了些。這個有些孩子氣的動作落入他的眼底,讓他浮起一絲淺笑:“誠如黑大人所說,滄月留在此處,並非隻是為了逃避鬼差的追捕。”


    桑娘詫異的抬頭,卻迎向他含笑的目光:“至於滄月所為何如,不久之後,桑當家自然知曉……”


    第六卷 男配一,情敵二


    第一章 念桑酒樓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我沒有更新,剛才純屬點錯鍵了……


    剛才上來摸一下,看見親們的留言,好感動……


    反正都已經打了一個坑,還是更了吧,不要欺騙大家的感情哈……


    重申在這裏:火焰周六正式筆試。周五停更一天。周六下午恢復正常更新~~~


    火焰飄過~~~  七月初一,平石鎮淮水岸邊首家酒樓熱熱鬧鬧的開張了。據說老闆姓汴,從京城而來。家道殷厚,為人正直。且酷愛擺弄蘭花。不過至今為止,平石鎮的些個富商甲賈們見過他的人還寥寥可數。這酒樓真真是大手筆。建在淮水回彎處,臨水而居。外有木質渡頭,角落裏運了土移栽了幾棵大樹,伸枝亭蓋,在烈日下灑下一片陰涼。老闆在此設了圓桌木椅供不用膳的客人們下棋品茗或者釣魚。端的是風雅。此酒樓樓高三層,雕花橫廊,飛簷尖頂,朱漆的柱子彩繪的門楣,一派富貴之氣。臨街的大門處左右各有一個石雕的臥獅,上掛一牌匾,此時正用大紅的絲綢覆蓋著。小道消息傳,該牌匾是三品大員皇上麵前的紅人黑東生黑大人所提。


    此時酒樓門口滿滿的圍了一大群人,全是十裏八鄉有頭有臉的人物。就是縣太爺也差了王捕頭領著衙役們抬著禮前來道賀。酒樓前的方場上正在舞著獅子奪繡球,引發一陣一陣叫好聲。老百姓們也圍在外圍,將個河道堵得水泄不通,單等吉時一到,揭了牌匾的紅綢,便進去吃這頭口飯菜,討個好彩頭。


    桑娘下了馬車,用手絹擦了擦額頭的薄汗,便抬頭望前看去。前幾日汴滄月差人送了禮貼過來,說是七月初一酒樓開張,讓她無論如何也要到場。可是看這情況,自己想要往前再走一步都難,可怎麽越過這重重的人肉城牆啊?!


    正遲疑間旁邊有人輕輕一笑:“桑當家的,你可算是賞臉到了。”


    桑娘回頭,汴滄月正微笑著立於她的身旁。這眼瞅著吉時就快到了,他怎的還在這裏?桑娘福了一福:“汴公子,桑娘來晚了些。”


    “不晚,不晚。”汴滄月回頭看看桑娘身後的馬車,她竟然是孤身前來,忍不住狐疑的挑起了眉毛:“這……玄公子與黑大人,可是又有要事在身?”


    “是啊。”桑娘幹笑兩聲,讓她怎麽告訴汴滄月,這兩人是因為掐得太厲害,具都鼻青臉腫無顏出來見人:“黑大人有了新案子,天青隨他去了。”


    汴滄月點點頭:“桑當家的來了就好。”說完轉身拍拍手,便有小廝跑了過來,喊了一聲當家的,便往人群而去。人cháo頓時被分開一條甬道出來。汴滄月回頭看看桑娘,微微一笑:“桑當家的請先行。”


    就這麽來到了酒樓正前方,放眼看去,圍著的這一圈子人都是熟人呢!看那盛記的,隆瑞坊的,夏掌櫃……啊,連一直和她作對的永家商號的人也在。還有自己鋪子裏的金掌櫃,王捕頭……沒想到這汴滄月的麵子竟然這麽大。


    “當家的。”酒樓主事的掌櫃見著汴滄月,快行幾步迎了下來,行了一禮:“吉時快到,不如當家的先行上去,準備揭匾的好。”


    桑娘正微笑著與眾掌櫃打過招呼,準備混入人群之中,汴滄月卻轉過了身來:“桑當家的,此酒樓若無桑當家的奇思妙想,斷然不能有今天的風采。這牌匾,不如就請桑當家的同滄月一道揭如何?”


    桑娘剛想推託,那邊鞭炮已經震耳欲聾的響了起來。吉時已到。汴滄月對著桑娘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眼見著自己成了眾目睽睽的視線焦點,桑娘不得不硬起頭皮,回了汴滄月一個微笑:“如此,桑娘便推託不過了。”


    兩人來到大門處。酒樓的掌櫃對著十裏八鄉的鄉親們介紹了汴滄月的身份,便將連著紅絲綢的紅繩遞到了汴滄月的手裏。汴滄月將其一分為二,給了桑娘一根:“桑當家的,揭匾吧。”


    桑娘隨著汴滄月輕輕一拉,紅色絲綢翩然滑落。下麵頓時鼓聲震天,鞭炮齊鳴。人cháo像水一樣湧進酒樓之中。獅子們又長牙舞爪的跳了起來。隻見大門燙金的牌匾之上寫了四個蒼勁的大字:念桑酒樓。


    桑娘的眼角一跳,回頭看時汴滄月正雲淡風清的看著她:“桑當家的以為滄月此名提得如何?”


    你提得如何我不知道。不過這牌匾若是讓家裏的那隻狐狸看見了,隻怕保不住半天。這汴滄月,到底是邊個意思?念桑,念桑,怎麽個念,哪個桑?


    桑娘若無其事的笑笑,表情平靜無波:“阡陌念桑,汴公子真是好文才,一句話便點出了平石鎮的特色,真真箇兒的應景。”


    汴滄月聞言眼裏閃過一絲笑意:“滄月再怎麽有才,也及不上桑當家的急智。這牌匾若如是解,自然是另一番含義了。”


    “若非如此,還要做怎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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