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起!”黃五爺偏了偏身子,避開了桑娘的禮。桑娘便僵在了那裏。玄天青見狀笑笑扶起桑娘:“五爺這火氣來得毫無緣由。就算桑娘什麽地方不小心得罪了您老人家,總得讓她知道才是吧!”


    “她把我家小七子倒掉著捆了關在柴房裏,還要我們給她好臉色嗎?!”一個後生忍不住蹦了一句。桑娘頓時變了臉色。她啥時候幹過這種事情?


    玄天青的臉色凝了凝,牽過桑娘的手走到一邊低語:“你什麽時候捉了他家的小七子?趕緊給人放了。”


    “我沒有啊。”桑娘莫名其妙。越過天青往後瞅瞅,堂上的幾個人正對她怒目而視呢——趕緊把頭縮了回來:“他們今兒個一早上來就沒好臉子看。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玄天青沉吟了一下,牽著桑娘的手過來行了個禮:“五爺。桑娘新進門,什麽也不知。若是有所冒犯,必是下人所為。還望五爺給個明示,讓她明白才是。若有什麽不對,天青與桑娘必然給五爺一個交代。”


    黃五爺聽了玄天青的話,臉色稍微好轉了一點。哼了一聲:“天青大婚,按照傳統,黃家的子孫是得被請的。”說完微眯起眼睛看了桑娘一眼,又閉上了:“不過這次你娶的這個女子情況特殊——我們也知是玄老爺子先前定下的。沒有請黃家的子孫來吃你的喜酒,我們倒也不怪。”


    “昨兒個家裏幾個孩子調皮,說要來府上看看玄叔娶的新娘子。玩得餓了,就在府上吃了點東西。誰知道府上的人不僅用棍棒狼狗將我子孫趕出去不說,更是抓了我家小七子。”說的那叫一個憤恨,她家啥時候這麽殘暴啦?還拿著棍棒放狗攆孩子。黃五爺越說越氣,睜開了眼睛,端的是精光四she:“這就是你娶的好新媳婦兒!”


    桑娘聽完這番話,腦子裏轉了一轉,總算是明白了。回頭看看玄天青,她怎麽不知道,狐狸和黃大仙還有親戚關係?不過這時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桑娘走到一邊坐下,抬手招了招昆子:“昆子。你去和王大娘說,讓她將柴房裏的那隻黃大仙給放生了。你好生領到我這裏來。”


    昆子應了一聲去了。黃五爺這才正眼看她。桑娘卻不接眼,垂頭端起茶杯飲了一口。


    小半會兒的功夫,昆子去而復返。懷裏抱著一隻汙了皮毛的小黃鼠狼。看那樣子,大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著,也是乖張的緊。這鎮上的人一向都畏懼此類邪物,即使抓到了,自己也是不敢處置,怕日後招報復,都是送到廟裏處置的。所以這小黃鼠狼雖然汙了點皮毛,卻沒有受什麽傷。桑娘一眼瞟過去時,這倒吊了一夜的小傢夥肚皮還圓滾滾的,嘴邊還粘著幾根雞毛呢。


    “五爺家的孩子真是可愛的緊。”桑娘開了口,看黃三叔小心翼翼的從昆子的懷裏將小黃鼠狼接了過去,來回一頓打量。


    “咱家小七子在你府上受了一夜的苦,不是準備這樣就打發了吧。”


    桑娘不語,轉頭吩咐了石頭一聲:“去廂院把廚子花匠些個的,都給我叫來。”


    石頭應了一聲去了。這邊玄天青微笑著坐在一邊,看著他的娘子。黃五爺與黃三叔不動聲色的對視了一眼,心裏不明白剛才還看著挺好拿捏的桑娘怎麽突然就讓人摸不著頭腦了。


    桑娘放下茶杯:“這孩子來府上玩耍,通知我們一聲,定然是好好招待的。”說完要笑不笑的看著黃三叔:“不知昨晚府上來了幾個孩子?”


    “……三……五個。”黃三叔麵色有些尷尬。桑娘點了點頭:“三叔家的孩子真正都是大肚王,咱家一千一百六十隻雞,可是一隻沒留。這孩子領回去好生看看,可別撐著了。”


    玄天青聞言悶笑了聲。黃五爺和黃三叔正想發作,這邊石頭領著廚子花匠什麽都來到了廳裏。


    “昨兒個是誰發現雞棚裏翻了天的?”桑娘淡淡的開了口。花匠上前一步:“是俺。”


    “雞棚裏一千多隻雞啊。怎的就那麽無聲無息被幾隻小崽黃大仙給禍害了?”桑娘的目光掃過黃三叔的臉,他有些心虛的偏過了頭。


    “夫人您不知道,昨晚上俺起夜聽見雞棚裏炸了窩,俺就過去看了。唉呀,黑壓壓一群黃大仙啊,個比個的狠,逮著一隻咬一隻,吃得都紅了眼。俺看不行趕緊叫起了廚子放了狗,才把這些個傢夥攆出去了。不過這雞是被禍害光了,一隻不留哇。”


    “我看一隻小黃大仙肚子吃得太飽卡在雞窩棚的牆洞上了,就給抓了起來捆在柴房裏。這不是天亮了想稟告夫人嘛。我們也沒敢自己做主,還想請夫人把這黃大仙送到廟裏去呢。”廚子老李在一旁接上了話茬。


    “昨晚上辛苦你們了。每人去帳房支三兩銀子吧。”桑娘開了口,眾人千恩萬謝的下去了。桑娘不再說話,又拿起一旁的茶杯,端起來慢條斯理的揭開抿了一口。


    一陣短暫的沉默。黃三叔幹巴巴的開了口:“既然小七子沒啥事。我們就走了,日後再來拜訪天青侄子。”


    “噢,不留下來吃頓便飯了?”桑娘抬頭留人,卻是屁股都沒動地方。黃五爺和黃三叔一疊聲的不吃了不吃了,灰溜溜的出了府。


    待到看不見背影了,玄天青才仰天大笑出聲。桑娘瞟了他一眼:“笑什麽?”


    “你還叫我來做什麽。我看你把他們吃得死死的。”玄天青撐著頭微笑著看著桑娘。


    “賊喊捉賊。”桑娘重重的放下茶杯:“禍害我家一千多隻雞沒找他們算帳是便宜的了!還想訛我?”說完扭頭看著玄天青:“我這一天忙人的事情都忙得要死,現在好,還要管你們些個狐狸黃鼠狼的事。”


    “要習慣這樣多姿多彩的生活嘛。”玄天青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唉,一大早就被吵起來,回去補眠去——”說著飄過來一個媚眼:“以後可就要多指教啦,娘子。”


    第二卷 來了個美女,說是狐狸精的舊情人


    第一章 貓科動物,改不了偷腥


    轉眼之間,桑娘和玄天青成親月餘了。王大娘看兩人一個東園一個西園的住著,沒有一點改善,心裏暗暗著急,明的暗的和桑娘說了好多次,她隻是不聽。後來幹脆練成了聽等於沒聽的功夫——穿耳過。


    對於桑娘而言,這月餘除了王大娘嘮叨了點,日子還是過得不錯的。彩衣莊的生意做的是順風順水不說,和玄天青井水不犯河水的生活也讓她很滿意。畢竟頂著一個有這樣一幅好皮囊的相公麵子上還是很有光的。


    這天桑娘安排完了彩衣莊的事情,上了馬車準備往成衣坊而去。聽管成衣坊的金掌櫃說,最近一批繡了雙蝶的月牙衫賣得很好。車剛走到鎮裏最主要的大街上,就聽見前麵一陣驚呼聲。馬夫勒了馬將車靠邊停了。桑娘撩起車簾往外看,隻見前方的大街上一匹受了驚的馬正嘶鳴著打著圈橫衝直撞。隱約可見馬背上有一個淡黃娥衫的身影。街上炸了窩,行人小販紛紛躲避,哪有人敢上前去救人。


    這可如何是好。桑娘看得焦急。那馬被兩旁奔跑的行人一驚,越發的發狂,人立起來狂嘶一聲便要往前急奔。正驚險間,從臨街的酒樓裏臨空撲下一個素白的身影,箭一樣掠到馬背上,一夾馬腹用力一拉韁繩,硬生生將馬的狂猛勢頭給止住了。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那人一雙勾魂奪魄的桃花眼掃將過來,桑娘的心頓時猛跳幾下,竟然是他!


    玄天青救完人利落的翻身下馬,便往桑娘的馬車處走來。行了沒兩步,衣衫被人拉住了。回頭看時,是剛才被救的那個丫頭。


    “玄……玄大哥!”


    說話間便一個漂亮的原地轉體一百八十度,姿勢極其優美的倒向玄天青的懷裏。玄天青原地後退一步,美人便被身旁眼明手快的石頭給接住了。


    玄天青讚賞的拍了拍石頭的肩。美人見倒在小廝的懷裏,頓時又恢復了生機,一把推開他站起來:“玄大哥!”


    這一聲叫得中氣十足,與剛才弱弱的聲音截然相反。桑娘在馬車裏看得熱鬧,忍不住挑了挑眉。看玄天青一幅害怕被沾染上的樣子,莫非是他的舊情人?


    就說嘛,這樣一個風騷的男人,怎麽會沒有幾樁桃花債。哪有不偷腥的貓呢?


    桑娘想著便放下車簾要馬車繼續前行。與她同車而行的王大娘也看見了剛才的那一幕,顯然還沒有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夫……夫人,剛才救人的,好像是我們家公子哎。”


    什麽好像。這十裏八鄉,不,這整個江南還能找得出第二個如他一般桃花眼的男子麽?!隻怕在大街上這樣一亮相,不知道又要揉碎多少少女的芳心。救人就救人唄,救得那麽風騷幹什麽?!桑娘瞟了尚處於激動狀態的王大娘一眼,悶悶的想。


    車行了兩步又停下了,車簾被人撩開。玄天青帶著微笑的俊臉出現在門外:“娘子。”


    “公子。”王大娘趕緊給騰地方,忙不迭的下車:“夫人正要去成衣坊呢,公子既然來了,就陪夫人去吧。”


    桑娘不慡的看著王大娘:“你走了,誰陪我看下一批衣服的樣圖?”


    王大娘回頭,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瞅了桑娘一眼,笑容帶有幾分威脅意味:“夫人這話說的。老身隨後雇一輛馬車趕到就是了。”說完回頭對著玄天青又是滿臉笑容:“公子上車吧。”


    這家裏的人,為什麽總覺得越來越偏向玄天青呢?桑娘有些鬱悶。


    玄天青於是上了車。他今日穿了一件銀色滾著金邊的袍子。越發襯的他玉樹臨風。仔細打量時,有一種威嚴凝而不露。桑娘腦子裏又掠過他剛剛救人時的身影,臉上不禁一紅。都說女人有英雄崇拜情結,隻怕是啊。


    “石頭和昆子呢?”桑娘在車簾臨放下來前看見外麵的駕駛座上就車夫一人。玄天青抬起手挽了挽剛才因為劇烈動作而下滑的袖口:“送人回客棧去了。”


    對了。剛才那個身穿黃衫的女子叫他玄大哥來著。隔得這麽遠她也聽得一清二楚。是舊識呢。桑娘垂頭裝模作樣的用手絹拭一拭臉頰,不在意的問:“那人誰啊?”


    突然間便迎上了玄天青有些得意的笑臉放大在眼前:“桑娘,你在吃醋啊?”


    桑娘往後退了些,貼著車廂壁:“吃醋?我是想知道你和她之間有沒有什麽貓膩,看你有沒有違反八大注意的第四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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