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蘇盼盼早早便起來了,冬至的寒意讓她又加了一件夾襖。


    推開窗,隻見遠處連綿的山巒在晨曦微光中隱隱露出輪廓,像是一幅淡雅的水墨畫。


    村邊的那條河,平日裏潺潺流淌的流水此時也像是被凍住了步伐,隻傳出微弱的潺潺聲。


    河邊的幾棵老樹,光禿禿的枝丫上掛著些許晶瑩的霜花,在微微泛亮的天色裏閃爍著細碎的光。


    蘇盼盼開始收拾屋子。


    她先將一些衣物疊得整整齊齊再歸類放好,又把桌上零散的物件一一擺放整齊,然後拿起掃把,仔仔細細地將屋子裏的每個角落都清掃了一遍。


    昨天沈茹叫她和孩子們冬至在她家吃飯,她答應了,不過她也打算自己再做點端過去一起吃。


    所以忙好後,蘇盼盼就去菜地裏割了些鮮嫩的韭菜,拔了幾個胖胖的白蘿卜,一把蒜苗。


    她打算等大牛把肉送過來,就做個煎羊排,羊排燉白蘿卜湯,鹹蛋黃獅子頭,包個韭菜肉餡的餃子。


    而此時的村子裏,嫋嫋青煙已從不少人家的煙囪裏緩緩升起,村裏的鄉親們已經開始為冬至的美食開始忙得熱火朝天。


    村裏的一些大家族,設有宗祠,每年冬至都會在宗祠裏供奉祖先,所以冬至對他們是個大日子。


    趙家三兄弟也早早起了床,他們趙家在村裏也算是個大家族。


    趙喜的媳婦葉可兒,正準備做冬至的一種美食——湯圓。


    葉可兒把糯米粉倒入一個大木盆裏,慢慢加入溫水,然後用手不停地揉搓著,嘴裏念叨著:“這冬至吃湯圓,一家團團圓圓嘞。”


    不一會兒,原本鬆散的糯米粉就變成了一個光滑的大麵團。


    接著,她揪下一小團麵團,放在手心裏搓成圓溜溜的小球,再用手指在球心按出一個小窩,填入甜甜的豆沙餡,最後把口封住,一個圓滾滾的湯圓就做好了。


    孩子們在一旁眼巴巴地看著,時不時地伸手想去拿一個,都被她笑著攔住了。


    ……


    村裏的孫大爺家,一群人圍在院子裏準備做冬至的滋補美食——當歸生薑羊肉湯。


    一隻肥壯的黑山羊已被宰殺洗淨,切成大小均勻的塊兒。


    這隻黑山羊是族裏每戶人家出錢湊錢買的。


    大鍋裏燒上了水,孫大爺把羊肉塊兒小心翼翼地放進去。


    隨著水溫升高,水麵浮起一層浮沫,孫大爺用勺子快速地撇去浮沫,然後放入當歸、生薑、紅棗等調料。


    頓時,一股濃鬱的藥香和肉香混合的味道在院子裏彌漫開來。


    旁邊的婦女們有的在切胡蘿卜,準備等會兒放進湯裏增加甜味和口感。


    有的在清洗香菜、蔥花,準備用來點綴湯品,還有的在擺放碗筷,就等著羊肉湯煮好,大家一起美美地享用這暖身又滋補的美食。


    每至冬至時節,於孫家一族而言,便迎來了一場意義非凡且莊重熱鬧的家族盛會。


    依照族中沿襲已久的傳統,這一日,闔族之人皆會齊聚於族裏最為年長的那位老者家中。


    孫大爺便是族中最年長的長者,所以,一大早,族裏的老老少少便來到了孫大爺院裏。


    族中每戶人家都會湊齊資費,隻為共襄這一年一度的盛舉。


    族人們先是對族中最年長長者恭行莊重的跪拜之禮。


    孫大爺端坐在上,晚輩們依次上前,虔誠地屈膝跪地,行三叩九拜之儀,以表對長者的敬重與感恩。


    隨後,孫大爺領著全族老少,浩浩蕩蕩地前往宗祠。


    族人在孫大爺的帶領下,整齊有序地排列於祖宗牌位之前,懷著無比崇敬的心情,再行莊重肅穆的跪拜大禮,祈願祖宗庇佑家族平安順遂、繁榮昌盛。


    待這莊重的儀式禮成之後,方才迎來了最為熱鬧歡騰的時刻。


    大家圍坐在一起,共享豐盛的美食佳肴,歡聲笑語回蕩在每一個角落,熱鬧一整天。


    也正因如此,孫家的孩子們每到冬至前夕,都滿心期待著這一日,盼望著能親身參與到這飽含家族溫情與傳統韻味的活動之中。


    而再看村南頭的李嬸家,此刻正熱熱鬧鬧地準備著另一種特色美食——糍粑。


    院子裏,李嬸先是把早已泡好的糯米從大木桶裏小心翼翼地撈出來,雙手用力地攥緊,讓多餘的水分順著指縫緩緩流下,待糯米瀝幹後,便將其一股腦兒地倒入一個大木甑裏。


    接著,她利落地把木甑架在灶上,蹲下身子,往灶膛裏添了幾把幹柴,劃根火柴點燃,瞬間,灶膛裏的火便呼呼地燒了起來。


    隨著火勢漸旺,鍋裏的水開始沸騰,蒸汽不斷從木甑的縫隙間冒出來,裹挾著濃濃的糯米香,在院子裏彌漫開來。


    不一會兒,蒸鍋裏就飄出更濃鬱的糯米香,示意著糯米已經蒸熟啦。


    李嬸趕忙站起身來,雙手緊緊抓住木甑的兩邊,嘴裏喊著“嘿喲”,穩穩地將木甑端了下來,快步走到一旁早已準備好的大石臼旁,把蒸熟的糯米一股腦兒地倒入其中。


    這時,李家的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早已候在一旁,他們擼起袖子,摩拳擦掌。


    其中一個小夥子率先拿起木杵,高高舉起,然後用力地朝著石臼裏的糯米砸下去,“咚”的一聲,糯米被砸得實實的。


    緊接著,其他小夥子也依次輪流上陣。


    他們雙手緊握著木杵,有節奏地一起一落,每一下都砸得又穩又狠,邊砸邊喊著響亮的號子:“一二嘿,一二嘿……”那場麵,熱鬧非凡,仿佛整個院子都跟著震動起來。


    一旁的孩子們好奇地圍在四周,瞪大眼睛看著,不時地伸手想去揪一小團熱氣騰騰的糯米,可剛碰到就被燙得直甩手,嘴裏“嘶嘶”地叫著,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待糯米被搗得細膩又有黏性後,李嬸笑著走過來,從石臼裏揪出一大團糯米,放在手心裏熟練地搓成一個圓溜溜的小團,然後放在一旁準備裹上芝麻、花生碎等調料,那香甜的糍粑就要出爐啦,饞的小孩子口水漣漣!


    這可是李家的傳統美食,每年李嬸冬至都要做這道美食,吃了這“糍耙”才算是過了冬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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