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保聽後便跑到田埂處,一把把腦袋掩蓋進糙裏。他仍然痛叫著:“啊,沒用啊!啊——”


    “怎麽辦?”鍋巴望著耳東陳,二人雖然安好無損,但總不能置身事外。


    “嗯,你讓我想想。”耳東陳說。


    “你快想吧,你看他叫的多悽慘啊!”


    “嗯嗯。”耳東陳連連點頭。


    “他會不會死啊!”鍋巴顯得有些著急,看著周保來來回回的奔跑,真的是充滿活力,真的是可憐至極。


    沒過一會兒,估計沒超過一分鍾吧!


    耳東陳一時間突然如有神助,似乎有高人指點,又或者是他腦子裏麵的一休哥思索一會燈突然“噔”的一下亮了。“對了,好像大人們說,趴著不動就行了,你越跑,蜜蜂就越來勁。”


    “是這樣嗎?”鍋巴疑惑的看著周保。


    “應該是吧!”耳東陳也不確定自己的說法。“試試吧,總不能等蜜蜂飛累了唄!”


    “好!”鍋巴又看著周保。“你趴下,趴下就行了。”


    周保聽聲便毫不遲疑的趴下,全部身體親密無間的擁吻大地,整個山坡都平靜了,除了幾隻百無聊賴的飛鳥在林間吱叫,在周保聽來,多怕都是大自然給他的嘲笑。


    這份拯救估計是來得晚了,周保恨不得昏死過去沒了知覺。他老實了許多,待到蜜蜂散去,他一動不動的坐在土包上,什麽好心情都給蜂子給毀了,蜂子的確是瘋子,一點道理都不講。


    周保也怪不得兄弟們的解救慢了,看來隻是因為自己跑得太沒緣由。就跟遇見惡狗一樣,越跑它越跟著咬,還不如堂堂正正跟他幹一架,在氣勢上壓倒對方。


    “走了,走吧!去找個有水的地方,我現在腦袋火辣辣的疼,要爆炸了一樣。”


    鍋巴和耳東陳忍住笑意,不忘隨手再拿幾個桃子。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那裏把蜻蜓叫做點燈。


    第15章第14章


    太陽惡毒的像個潑婦,它忘記了春日裏的溫暖,以及冬日裏的乞求不得。三個人,周保,鍋巴,耳東陳,幾乎無視了自己正坐在烈日之下暴曬,可能是太陽忘記了,小孩子對它充滿了嚮往,一點兒都不怕它。清澈的水麵距離田底隻有淺淺的幾厘米,他用手捧上,一團水暈升起,便渾濁了。涼水真是一味止痛良藥,周保淋在頭髮上麵,緩解許多疼痛。蜜蜂專門對周保的腦袋進行了親密的嗬護,大多數尾刺都在頭髮裏,頭頂、後腦勺。一兩根在額頭上,好幾根在肩背處。


    “我會不會死啊!”周保在鎮定中不忘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危。


    “肯定不會的,這個蜜蜂這麽小,和電視裏麵那些有毒的並不一樣。”耳東陳說。


    “在哪裏看到的?”水的效果散去,周保又捧起一團解藥淋在頭上。


    “《動物世界》。”耳東陳說。


    “好吧。為什麽這些蜜蜂隻紮我,不紮你倆。”


    “因為是你驚動了它們的老家。”耳東陳說。


    “誰叫你上樹的時候不注意一下呢。”鍋巴也在玩水,掀起一陣又一陣的水紋向四處散去。“來吃個桃子填填肚子。”


    鍋巴和耳東陳掏出口袋裏所有的勞動成果,總比吃了蜜蜂的苦,什麽都沒撈著的好。三人坐著,均勻分配。


    “我去!下次再去一定掀了它的老巢。我的腦袋還是針紮的疼。”周保的頭髮被水潤濕著,在陽光底下熠熠生輝。他狠咬著一口深紅柔軟處的桃肉,把氣發泄在桃子身上,大言不慚。


    “你過來我看一下呀。”鍋巴對他的腦袋充滿了好奇。


    鍋巴是個小胖子,吃得多就會長得胖,但也不是肥成豬那種胖子。隻是比正常的多一點點肥嘟嘟的肉而已。周保算瘦子的話,那鍋巴的身形應該算是壯。他白嫩的小手輕輕的撥開周保的到長不長的頭髮,水打濕後,頭髮自己都分成千家萬戶幾十根幾十根的聚在一起,很輕鬆的就能看見白色柔軟的頭皮和發孔,還有稀疏鑲嵌在上麵的蜜蜂蜇過的痕跡,刺在肉裏,還沒倒出來。


    周保低著頭貼在鍋巴的懷裏,好像還真的沒那麽痛了。鍋巴的動作就像老太婆們給自己的孫女挑著長發裏藏著的虱蛋,輕柔嗬護,細心安靜。


    “你來我看一下呀!”同樣的語言周保再次從外公的嘴裏聽見,同他說完遭遇之後,外公苦笑不得。


    “你不惹它,它是不會惹你的。”


    “可我本來就沒有惹它。”


    “你晃動樹幹,牽連到了它們。”


    “那我又不是故意的。”


    “蜂子也沒錯紮好人啊!”


    周保趴在外公的腿上,外公撥動著他的頭髮。“蜜蜂的刺紮了之後就留在肉裏,等懲罰夠了你,自己就出來了。可它自己沒了刺,也隻有等死。”


    “對了,偷東西是不對的,不要怪我沒提醒你,別再去偷。”


    ——


    “不會被蜇的,這次還敢造次就端了它的老窩。”周保信心滿滿,他心底篤定蜜蜂不是他的對手,前幾天這麽多蜜蜂對他慘下狠手,自斷其刺,肯定也傷亡慘重。


    “你這麽確定啊!哈哈哈。”鍋巴想起上次都不禁笑了出來。“又被滿頭包嗎?你幹脆別叫周保,叫做周包好了。”


    “額,那你還說又去那裏!”周保頓了頓,想鄙視著擦擦汗,又沒汗可擦。遠處的弟爺吃完自己的大碗午飯,又消失在屋裏。


    “嘿嘿,不去偷吃的,能去哪兒嘛。難道又去寺廟裏乘涼?”鍋巴說。


    村子四周都有不高的山頭,幾乎每個山頭上麵都有不大不小的寺廟。比如對麵有兩個山坡對立相望,就像兩個守護神庇佑著中間道路來往的人與車輛,右邊一處坡就叫做獅子坡,上麵有個廟。左邊一處坡就叫做趙家坡,上麵有個廟。村子靠著的破叫做尖坡嶺,上麵同樣有個廟,坡對麵的坡上同樣有個廟,坡那麵的坡上依然有個廟,坡旁邊的坡上還是有廟,廟廟廟……


    “也對,感覺隻有去弄點吃的才有點意思,畢竟太陽這麽大,跑太遠也太熱了。”周保說。


    偷桃子的地方不遠,就在尖坡嶺另一處方向,桃林下麵就是另一個村子,鄉道從這邊正街側麵岔進去到那裏。


    “你覺得呢?”鍋巴把決定權拋給了耳東陳,他看起來似乎還沉浸在午後飯飽的狀態中,又有點才睡醒沒精打采的味道。


    “我覺得都可以。反正沒事兒,到處去走走嘛。”耳東陳挺直了腰板,高出鍋巴小半個頭,鍋巴又比周保高那麽一點點。


    “好吧,那就再去偷桃子,不然等桃子季節過去了,就沒得吃了!”周保說。


    “好,等會兒就去!”鍋巴莫名的笑著,那種發自心底裝不出來的笑容。


    周保和耳東陳也不知道鍋巴為啥這麽開心,既然他笑,他倆也跟著一起笑著。


    正準備離開的時候,耳東陳的婆婆又特意出來嘮叨幾句:“出去耍就耍,別去燒火啊!這天氣這麽熱,燃起來就了不得。”


    耳東陳聽見她婆婆的聲音很不耐煩:“哎呀,知道了。不用你說。”


    “知道就好,反正別去亂來。”婆婆的底氣從十足到不足的轉變很快,她質樸的語氣裏充滿了歲月滄桑的意味。


    “你們等哈睡哈午覺嘛,我們不得亂來的。”耳東陳說。


    “嗯,嗯,曉得了。”耳東陳婆婆頂著髒破的圍裙出來,又灰溜溜的進屋。


    這天的天氣同上次差不太多,太陽不知羞恥的高懸上空,一點都不願意躲進雲彩裏麵溫存,甚至趕走了雲彩,天空一顆火球與藍。唯獨駐守樹梢的飛鳥變成幾隻爬著的知了,它也不知疲憊的一直“知了,知了,知了,知知知知……”


    周保三人走在坡路上,比起上次的小心翼翼這次知道路後倒是輕鬆得多。畢竟上次也是玩耍之餘突然發現的桃園,一見便心生歹念。


    柏樹的茂密枝丫上下沉穩的起浮,路邊的大片綠葉也隨著人類感受不到的微風懶洋洋的擺動。周保他們倒也是懶洋洋的,太陽she得人心慌,昏昏欲睡,沒那麽多精神趾高氣揚。


    “呆會我們就在一堆算了,別去上次蜂窩那棵樹。”周保說。


    “不對啊,你不是要去端了它們的老窩嗎,你怕什麽。”耳東陳笑著解讀周保的密碼。


    “沒有怕,我隻是覺得走在一堆,要被蜇大家一起唄。”周保說。


    “你說的就跟桃園三結義一樣,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隻求一起死嗎?”鍋巴說。


    “我去,你說的對啊!正好是桃園,正好三個人,不就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嗎!”周保振振有詞。“說不定其他樹上也藏著蜂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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