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車分兩層。


    花車月姬站在花車的頂端跳舞。跳舞的她美麗而自由,仿佛來自異世的花蝴蝶,被暫囚於這美麗的籠中。


    兩邊是婢女拎著花籃往下撒下新鮮的花瓣。


    在花車第一層兩側,有樂師在奏著高雅出塵的旋律。


    前麵有人開道,街道上的行人被趕到了道路兩側。


    有風流男子大喊著月姬的名字,態度虔誠而狂熱。


    有女人打罵迎春閣的賤婢,惹得自家老公留戀煙花,整日的不回家。


    有人羨慕月姬受萬人追捧,眼裏閃爍著渴望的光。


    有人隻是冷眼旁觀,似能看到其背後的可悲與淒涼。


    街道兩旁的樓上也有人在看熱鬧,站在樓上的夏炎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花車頂上的風靈。


    當下心裏咚咚咚的跳,想著地靈宗主為什麽會在迎春閣的花車上?她好歹是個女孩子家,就不懂的避嫌嗎?


    風靈似是感受到了夏炎炎的目光,順著目光看過去。微笑以示打招呼。


    夏炎炎也微笑回應。


    夏炎炎的反應看在一直盯著夏炎炎的女粉眼中,立馬就成了夏公子對迎春閣的月姬有興趣。


    夏炎炎作為八星靈宗強者,聽力自然是相當了得。女粉絲的對話直接在耳中炸響。


    “真想不到夏公子居然也對迎春閣的月姬感興趣。”


    “這月姬什麽開頭?光憑長相的話,雖然出眾,但夏公子身邊也不缺這等姿色的女人吧?”


    “或許不近女色的夏公子突然開竅,有點饑不擇食吧!”


    夏炎炎一張臉都是錯愕,心道,“呃……本少宗主的名節呀……!!!”


    看著夏炎炎反應的風靈自然也是將其女粉的話聽在了耳中。當下也是錯愕,心道,“這和我沒關係吧?!”


    風靈夏炎炎互看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為什麽會這樣”幾個字。


    風靈聳了聳肩,以表明自己的態度,我很無辜,這是你自己的事兒。


    花車行駛了約十分鍾之後,換做了迎春閣的其他姑娘跳舞。月姬則是回到了花車裏麵休息。


    在炎熱的下午連續跳舞十分鍾也是一件挺辛苦的事兒。此時的月姬已經是香汗淋漓。


    進入馬車後立即在侍女的協助下重新更換服飾。


    其他三個等待跳舞的姑娘則是紛紛上來搭訕,你一言我一語道,


    “月姬姑娘真是一舞傾城,活脫脫下凡的仙子。”


    “是呀。月姬妹妹來迎春閣的時間比我們都晚,卻憑一舞穩坐這迎春閣的花魁之位。


    還一坐就是兩年時間。這可不是一般人能相比的。”


    “月姬姐姐跳舞時,仿佛每一個頭發絲都是美麗畫麵的一部分。


    這等境界怕是很難有人模仿,更遑論超越。”


    月姬將三人之語聽在耳中,一邊拆耳環,一邊轉身道,“三位姐妹客氣了。


    舞蹈一事,個人有個人的領略,各人有個人的風格,各有各的美。


    三位姐妹能被王媽媽看準,舞蹈的功底和造詣定然都是不同凡響的。


    隻是時移世異,不同時期大眾喜歡的舞蹈類型都會有不同。而我的舞蹈風格恰逢時機而已。


    說不得過一段時間,大家喜歡的舞蹈又有變化了,王媽媽又會安排其他姐妹來替代我的位置。


    屆時還望眾位姐妹不要笑話我才好。”


    月姬所說之話顯然在其他人耳中很是中聽。三人均帶上了誰說不是呢的神情。


    此時,第二位跳舞的姑娘也走了下來。


    見眾人一副誰說不是呢的神情,好奇的問道,“你們在聊什麽?”


    年齡最小稱月姬為姐姐的女子道,“我們在聊月姬姐姐不僅舞跳的美,還很謙虛。”


    第二位跳舞的姑娘不以為意地道,“哦?月姬如何謙虛的呀?”


    年齡最小的女子道,“她講不同時期大家喜歡的舞蹈風格不一樣。


    還謙虛地說說不定過一段時間會有其他舞蹈風格更受歡迎呢。”


    第二位跳舞的女子到,“是呀,運氣這種事情不好說。


    不過月姬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嗎。就是不知道你這好運氣哪天結束。”


    月姬道,“香妃姐姐是直爽之人。”


    香妃道,“不過我不是一個相信運氣的人。


    畢竟如果月姬你運氣真的很好,大約就不會來迎春閣了。大可以去某位達官貴人府上做夫人。”


    月姬笑著道,“香妃姐姐看的通透。”


    香妃道,“我自然是看的通透的。


    進了迎春閣,左右這輩子死也是要死在這裏了。何必那麽拚命的去討得王媽媽的歡心。


    誰能像你月姬一樣,拚了命的往上爬。


    現如今既然已經站在了高處,又說什麽時運。”


    說吧香妃看著還站在室內的其他兩人道,“這種虛偽之人所說的話你們也信。


    若想要自己成為花魁,與其說什麽舞姿,還不如多學學她如何作賤自己,討的王媽媽開心。”


    月姬知道香妃說的也沒錯,因此也沒得反駁。隻是以前為了自己的女兒她沒得選擇。


    現如今女兒被救,她再也無所顧忌。今日心情格外好,於是沉浸在自己對舞蹈的熱愛裏,發揮的格外好。


    香妃繼續道,“聽說你晚上被安排去李三爺家陪酒,你是得罪了王媽媽嗎?


    要知道,李三爺是位暴脾氣的人,自己當心些吧。”


    月姬也聽說過這位李三爺的大名。


    身為城主府旁支,李三爺在蓬萊城絕對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達官貴人。


    隻是這位貴人喜好酒色,且時常以搓磨女子為樂。迎春閣的姑娘們對其向來是避之不及。


    月姬自是心知,這是王媽媽對她不聽話的懲罰。隻是她又能如何。


    月姬突然想,“或許我可以乞求那位大人也救救我。”


    月姬想著,視線往二樓風靈所站位置看去。


    風靈一邊將室內幾人的對話聽在耳中,一邊看著路上對著花車看熱鬧的人流。


    花車巡遊了約一個小時,期間六位迎春閣的姑娘各自跳了一段時間的舞蹈。


    臨近蓬萊城內的仙人湖畔時,月姬換了一身明黃的服裝,挽著飛仙髻上了花車頂端。


    在路人一致的“月姬!月姬!月姬!”的呼喚聲中,開始了仙人飛天似的表演。


    風靈感覺中,月姬似乎在用她全身的力量表演。她在用最絢爛的舞姿釋放她的絕望和無奈。


    而她本人給人的感覺仿佛是她將要飛起,飛往天際,離開這個讓她絕望的塵世。


    月姬拚盡全力的表演感染了所有的圍觀的人。


    這一刻,人們隻感受到她怒放的生命力,各自內心泛起難以言喻的感動。


    這一刻,人們忘了她來自迎春閣,是這個世人眼中最卑賤的女子之一。


    “月姬,月姬,月姬…”,人們大聲喊著,逐漸變得狂熱。


    室內的其他五位姑娘也走了出來。


    看著月姬忘我似的表演,以在與命運的抗爭。五人紛紛沉默。似與月姬的不甘與不屈產生了共鳴。


    月姬從花車上拉著高空的緞帶蕩到了湖畔的高台上。


    猶如九天的仙子下凡遊玩。明亮的雙眼中盡是喜悅與享樂。


    在湖畔的高台上,在夕陽的餘暉裏,在一日的喧囂終究要過去之際,月姬完成了她今日最後的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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