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案室內,一名年輕男子正拘謹地坐在椅子上,低著頭,讓人看不見他的表情。


    年輕男子的身上正拿著一杯水,是值班的督察員給他倒的。他沒有喝過一口,隻是緊緊握緊杯子。塑料杯被捏得有些變形,足以看出他的力度之大。


    男子的手不自覺地顫抖,杯中的水麵正在泛起細小的波動。


    傅晟臨一把將門推開,突然而至的聲量居然讓男子慌亂成一團,手中的水杯摔落,清水落在地麵,濺起大片水珠,打濕了男子的褲腳。男子驚慌失措地喊叫道,“啊!滾開!”


    他猛然抬頭,看向來人。雙眼赤紅,但臉色卻一片蒼白,極度的反差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都有些奇怪。


    值班督察員見他如此,連忙和傅晟臨解釋道,“傅局,他來的時候就這樣,情緒很不穩定。”


    “他自己一個人來報案的?”沈西詫異道。


    督察員雖對沈西眼生,但他跟著傅晟臨身邊,也沒敢大意,回答道。


    “這我就不清楚了,保安發現他在大門口哆哆嗦嗦的,上去問他。他說來報案,關於人皮案的。”督察員將自己知道的事情說出,“我不敢大意,所以就把他帶了過來。”


    沈西聞言,看了一眼宗辭。


    宗辭眸色平靜,對著督察員說道,“你先下去吧,這裏有我和傅局就可以了。”


    無論這男子接下來要說什麽,事關人皮案,知情者越少越好。


    傅晟臨明白宗辭的言下之意,對著督察員揮了揮手,“事關重大,我親自來問。聯繫到這男子的親屬了嗎?”


    “嗯,早就派人聯繫了。”


    人皮案的消息被泄露,傅局的壓力肯定不小。督察員隻當是這樣,轉身離去。


    ***


    等到報案室內隻有四人後,宗辭這才暗中給年輕男子下了一抹安息術,讓對方得以放鬆,以便問他情況。


    沈西看見了宗辭的小動作,彎了彎嘴角。


    傅晟臨見男子恢復鎮定,有些驚訝,不過微微一想,便也明白是宗辭的手筆。


    “救、救救我。”年輕男子緩過神來,嗓音沙啞地開了口。他抬眼,看見傅晟臨的高級製服,突然連滾帶爬地移到傅晟臨的麵前,“幫幫我,我……我不想死。”


    傅晟臨詫異,與宗辭對視了一眼。


    一旁的沈西反應利落,連忙將年輕男子扶起,讓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沈西瞧了瞧宗辭和傅晟臨,安慰道,“你放心,我們宗隊和傅局肯定會幫你,也不會讓你出事情。隻要你把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和我們說一遍。”


    男子這情況,肯定是發生了什麽,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沈西給他下了一劑鎮定劑,還故意在他麵前提高了宗辭兩人的信服度。


    果然男子一聽見這話,連忙點頭,“我說,我都說!”


    宗辭主動接過話茬,“姓名。”


    “我、我叫趙垣深,二十五歲。”男子坦白,“今天早上,我前女友突然給我打電話,說要見我。”


    宗辭坐在他的對麵,靜靜望著他。麵對對方的雙眸,趙垣深不敢有半點隱瞞,“我和我前女友處了將近四年,幾個月前,她突然和我提分手,然後就失去了聯繫。說實話,我一直沒忘記她,所以接到電話後,我就去了。”


    “大概是七點半,我們在一家餐廳包廂碰麵。”趙垣深似乎想起什麽,臉上滿是愧色,“我當時覺得奇怪,才早上七點怎麽就去餐廳包廂,但我沒有細想……”


    “後來呢?”沈西問道,眼中滿是好奇。


    趙垣深說道,“我們碰麵後,她對我的態度一直很冷淡,我也覺得她的變化有點大,但說不上來。那個時候,我正好看了一眼手機,看見了人皮案的長篇消息爆料。看見、看見裏麵的東西……”


    趙垣深神情一變再變,幾度張口卻又吐不出半個字眼。


    傅晟臨聽了半晌,也覺得沒重要的內容,劍眉微蹙。


    “我來幫你說。”宗辭終於開了口。


    沈西聞言,立刻看向他,眸中湧出些許疑惑:宗隊,要說什麽?


    “你的前女友,名字叫蘇橋,對嗎?”


    趙垣深的臉色瞬間慘白。


    他早上在手機上看見爆料,上麵寫著:死者蘇某,女性,二十四歲,公司會計,又說案發現在在百裏區,就有點莫名的慌亂。


    “她死了。”宗辭直截了當。


    “所以,橋兒真的死了?!那我、那我早上見到的那個人……”


    沈西覺得趙垣深的性格實在磨嘰得可以,忍不住出聲道,“你得把話說清楚!”


    傅晟臨聽見沈西這急沖沖的話,恨不得給他點個讚!


    趙垣深作為一個男生,性格也太包子了!


    “我看見上麵有個受害者的資料和橋兒相似,心裏有些慌亂,所以就藉機去了洗手間。”趙恆深繼續說道,“我在廁所待了一會兒,平復了心情。結果一出門,就看見她在等我!”


    知道蘇橋就是受害者之一,趙垣深隻能用‘她’來形容。


    “她眼神很陰森,還朝我靠近。我下意識地就將她推開,還拿起一旁的清潔工具砸了過去,結果……結果我就看見她的額頭被工具上砸中,陷了進去!而且,她的皮膚居然掉了一塊,裏麵是暗色的,很臭!”


    趙垣深回想起那個畫麵,仍舊忍不住惡寒。


    “我嚇壞了,直接就往外麵逃,結果被她抓了回來。就讓我以為要死的時候,有個男人突然出現,把我救了下來,然後我再一回神,就在督察局門口了。”


    那個時候,趙垣深早就被嚇得神色恍惚,至於那個男人是怎麽救下他的,根本記不清楚了。


    趙垣深這一番話信息量太大。


    宗辭喊來值班督察員幫忙看著趙垣深,就帶著沈西和傅晟臨去了另外一個辦公室。


    ***


    “宗辭,你怎麽看?”傅晟臨直接問道。


    “趙垣深有可能是趙帆的兒子,而趙垣深早上見到的那人,是行兇者。”宗辭開了口,說出自己的推測。


    傅晟臨覺得自己三觀都要碎了。趙帆和趙垣深,父子?都和蘇橋有關係?


    沈西恍然大悟,隨即又湧出一個新的疑惑,“宗隊。”


    “嗯?”


    “行兇者的目標不是小.三和出.軌的男人嗎?趙垣深充其量隻能算前男友。”


    性格軟成這樣,而且分手那麽久,還對蘇橋念念不忘的人,不大可能會出.軌吧?


    宗辭搖了搖頭,“趙垣深不是行兇者一開始的目標,隻不過我昨天晚上傷了行兇者,她急需療傷。”


    “我明白了!”沈西的眼神倏然發亮。


    宗隊昨天為了救他,傷了行兇者。而且以宗隊的修為,行兇者的傷肯定不輕。為了短期內快速恢復,最有效的辦法,便是吸噬人的精力。


    而行兇者披著蘇橋的皮,最方便約出來的人,就是趙垣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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