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淨榆隻覺整間屋子都開始晃動起來,天旋地轉,他什麽也看不清,什麽也聽不清了。


    他把孩子緊緊抱在懷裏,臉色變得和小榆錢兒一樣的白。動了動嘴,他想說話,卻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


    “救救他,你們快救救他啊!”他心裏又急又氣,驀地隻覺嗓子一甜,兩眼一黑,就人事不省了。


    尉遲睿眼睜睜的看著一口鮮血從莊淨榆的嘴裏直直的噴了出來,然後他就在自己麵前倒了下去。可即使如此,他還不忘緊緊的將孩子護在懷中。


    莊淨榆暈倒前的眼神讓尉遲睿很是震撼,而更加震撼的是,小榆錢兒在他的懷裏,一直紊亂的氣息竟然慢慢的平穩了下來。


    怎麽會這樣?他想不通。


    以前兒子每回生病,隻要在他懷裏,很快就能平靜下來。但從昨晚孩子發病起,他怎麽抱著也不見效了。


    羅懷仁來診治了半天,卻是一口湯藥也灌不進去,氣得破口大罵,問了莊淨榆的地址,就找了過去。


    他來了,還真有效,甚至──比自己都有效。


    尉遲睿忽然有些不快,他和孩子才呆幾天,為什麽小榆錢兒就已經開始偏向他了呢?這是他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他不允許別人在孩子心目中占有比他更重要的地位。


    他想把孩子從莊淨榆懷裏奪走,可稍稍一動,那兩個人就象有磁力吸引似的,反而黏得更緊。小榆錢兒更是皺著小眉頭,拚命往他懷裏拱。


    這個小叛徒!


    尉遲睿暗罵著,手卻溫柔的輕撫上了二人緊貼在一起的麵頰,順著眉梢直落到唇角。


    小榆錢兒很象自己,可仍有幾處,鮮明的留著他的烙印,他縱然有天大的本事,也無法改變。


    老管家東叔站在門口,瞧著自小帶大的侯爺盯著床上的一大一小時而嘆氣,時而不悅,時而目露迷惘之色。搖了搖頭,本想進來說些什麽,但終究還是忍住了。


    兒子都這麽大,還一點長進都沒有,讓你自己糾結去!


    第二二章 自薦為師


    當莊淨榆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有一瞬間的失神,這是哪裏?


    身體卻先於意識做出反應,收緊了臂彎。


    “輕點!”尉遲睿輕輕按著他的胳膊,“別把孩子捂壞了。”


    對了,小榆錢兒!


    莊淨榆一下清醒過來,小家夥好端端的在他懷裏,沒丟。小身子上也有了些溫度,呼吸是微弱了些,但還是很平穩的,他這才放下心來。


    “要坐起來麽?你暈了有大半個時辰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尉遲睿此刻的表情居然顯得很溫柔。


    莊淨榆點了點頭,尉遲睿才扶著他坐了起來,遞上幾個軟枕給他舒服地靠著。


    四下打量,還是在小榆錢兒的屋裏,隻是之前那些亂鬧鬧的人都被遣散了。


    “藥該煎好了,我再去請羅大夫來?”青苔輕言細語的問,見尉遲睿點了點頭,才躡手躡腳的退了出去。


    “小榆錢兒沒事吧?”莊淨榆一開口,便聽到自己生澀而暗啞的聲音。


    尉遲睿從白雨手中接過茶水遞給他,“已經沒事了,隻不過又得大病上一場了。你可也把我嚇壞了,就那麽突然的噴了口血暈了過去。”


    他伸手想撫上莊淨榆的臉,卻被躲開了,隻得訕訕的縮回手,“還死死抱著小榆錢兒就是不撒手,連給你換衣裳都換不了。”


    “咳咳!”門口突然響起幾聲清咳。


    尉遲睿不悅的微微皺眉,“進來吧,你還知道客氣啊!”


    噴火龍不發火的時候,笑得就象尊彌勒佛,“醒啦?”羅懷仁大刺刺地在床邊坐下,“讓我把把脈。”


    他說話沒個正形,把脈時卻難得的嚴肅,“沒什麽事了,剛才那是急火攻心,血不歸經,不妨事的。把藥喝上兩副,好好歇歇便罷。對了,淨榆你這三年都幹什麽去了?”


    問得莊淨榆一愣,“我一直呆在山上,除了練功便是抄寫佛經。”


    “難怪!抄寫佛經好啊,平心靜氣。”羅懷仁釋然笑道,“你走時肝氣鬱結,心火太盛,我還一直擔心你能不能恢復得過來,看來是我多慮了。你很好!一點問題都沒有,就是再……”


    “那我兒子呢?”尉遲睿趕緊打斷了他的話。


    羅懷仁會意,迅速改口道,“小榆錢兒還真有些費事。”


    “怎麽?”莊淨榆又緊張起來。


    “小榆錢兒是胎裏帶來的弱,懷他時就沒調養好。”羅懷仁說著,還白了他倆一眼,“生下來以後大病小病都沒斷過,我是費盡苦心,好不容易才把這孩子拉扯這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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