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徐然領著蔣清安下樓的時候,三名俘虜已經在士兵的押解下來到了猛士跟前,車內的蔣清華也早已安靜了下來。


    他如癡如醉的碎碎念著,嘴裏一會念叨著自己是林木森,一會說著陳嘉華不是自己害死的。


    直到徐然與蔣清安出現在猛士3跟前。


    守車的曹國平與徐然打了個招呼,吸引了被銬在車邊的3名俘虜的注意力,也吸引了車內蔣清華的注意力。


    三名俘虜一聽曹國平喊團長,便明白自己的生死都寄托在眼前這名年輕男子身上了。


    於是其中一名牆頭草二話不說納頭便拜,“領導,冤枉啊,都是葉叢生逼著我們這麽做的啊.......”


    他這一開口,頓時讓另外兩人反應過來,也紛紛效仿他的動作開始哭訴。


    “是啊領導,我們是沒辦法啊,如果不按照葉叢生的話去做,他就要把我們剁成肉餡包餃子啊。”


    “領導,我們都是無辜的啊,都是葉叢生那個畜生幹的啊。”


    “領導,你要為我們做主啊......”


    ......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祈求著,把黑鍋全都推給了已經死了的葉叢生。


    徐然感受著身旁蔣清安的顫抖,輕輕的摟住了她的肩膀。


    他溫熱的手掌在蔣清安的頭頂揉了揉,在她擔憂抬頭看過來時投以溫和的笑,“別怕。”


    蔣清安的身體平靜下來,隻是那雙小手緊緊的摟住徐然的大腿。


    “叔叔,我不怕。”她稚嫩的說著,清脆的聲音在三名俘虜的哭喊聲中是如此的突兀。


    這突兀的聲音頓時讓車內的蔣清華停止了碎碎念,他的身體仿佛被電擊般猛地一抖,然後便如同中了孫悟空的定身術一般呆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徐然的目光一直沒有看拜倒在地求饒的三名俘虜,而是一直留意著車內的蔣清華。


    他很想知道,這個獻出了自己妻子的男人,這個強行將自己替換成記憶中另一人的男人,在看到被自己親自送出去的女兒站在麵前時是什麽反應。


    他很想知道,這個已經比喪屍還要沒有人性的男人,這個怯懦且毫無責任心的男人,這個連真實的自己都不敢麵對的男人,在看到自己的女兒還活著的時候會是什麽一種心情。


    他很想知道,這種人,還會像個人一樣覺得羞愧嗎......


    “蔣清華!”見車內的蔣清華一直沒有動作,徐然壓抑著怒氣的叫喊著他的名字。


    這一聲仿佛把蔣清華從那驚愕的狀態喚醒,他如同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一般坐立不安的想要躲避,似乎車外站著的是他的父母,將要讓他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


    可被銬在那裏的他又有多大的活動空間呢?


    他坐立不安的扭動,臉上寫滿了驚恐,最後竟然如鴕鳥般把頭埋在了雙腿之中,似乎隻要他看不到他們,他們就無法發現他的存在了......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徐然氣的想要喝罵些什麽,可感受著摟著自己大腿的蔣清安不斷用力的手,到了嘴邊的話又被他咽了回去。


    徐然低頭看了蔣清安一眼,正直勾勾盯著車內身影的她並未發現徐然的目光。


    蔣清安下意識的往前,卻又因恐懼而不敢鬆開徐然的腿。


    徐然無奈歎氣,矮身蹲下後將她抱在了懷中,走到了車門邊。


    透過車門上洞開的窗口,徐然能聽到蔣清華細微的啜泣與喃喃自語。


    “我是林木森,不是我把他們送出去的。我是林木森,災難結束我就可以回到我的大平層了。我是林木森,我是林木森,陳嘉華不是我老婆,蔣清安不是閨女......”


    他的聲音被夾在兩腿之間,如同被夾在地獄中一般。


    徐然能聽得清楚,蔣清安自然也能聽得清楚。


    有時候,七八歲的孩子很幼稚很淘氣,可有時候,七八歲的孩子也懂得這個世界的基本道理。


    蔣清安原本似乎是想伸手去觸摸蔣清華的,可在聽到他那如同地獄中傳來的喃喃自語後,她的小手隻伸出一點就慢慢縮了回來,然後摟在了徐然的脖子上。


    她清澈的眼睛裏蒙著一層霧氣,朝車內的蔣清華怯生生的喊了一聲,“爸爸”。


    喃喃自語的蔣清華仿佛受到了巨大驚嚇,頭埋的更深了,人也變得暴躁了。


    “滾,你滾,我不是你爸爸,我是林木森,你不給我哇哇亂叫,你滾!”


    他的聲音不再是喃喃自語時的低啞,他的情緒也不再是悚然躲避時的慌張謹慎。


    此時的他如同一個炸毛刺蝟般猙獰怒斥,哪怕是把頭埋在了兩腿之間,徐然卻依舊能“看”到他臉上的恐怖神色。


    深吸口氣,徐然強忍著讓自己不要發怒。


    “安安,以後,就跟著叔叔們一起生活好不好?不對,獨立團還有姐姐們阿姨們和奶奶們。”徐然的聲音略微有些顫抖。


    蔣清安仰頭用那雙被霧氣罩滿的眼睛看著徐然,一抹水珠順著眼角就滑了下去。


    可小姑娘卻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好啊。”


    徐然感覺自己的心仿佛都要碎了,他抱著蔣清安後退到健身中心的走廊下,站在陰涼處看著猛士車旁邊的場景。


    蔣清華在車內將頭埋在雙頭間憤怒的嘶喊,三名俘虜在車外轉向看守他們的曹國平卑微的乞憐,ab兩組士兵正匯聚在一起將建築物內的屍體與人胚子抬出陰暗的空間,長久被困在那間大包廂的8名女人神誌不清的被驅趕。


    好一幅末日下罪惡的場景呈現。


    如鯁在喉的感覺讓他呼吸困難,不斷的深呼吸以調整內心的破碎之感。


    懷中的蔣清安似乎感受到了他的難安,輕輕轉動身體伸出小手覆在他的額頭,“叔叔,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在那一刻,徐然的淚水奪眶而出.......


    他匆忙擦拭著淚眼,聲音顫抖的回應著小姑娘的安慰,“叔叔沒有生氣,叔叔隻是有些不舒服,叔叔隻是覺得........”


    他止住了淚水,抬頭繼續去看。


    “隻是覺得,這個世界,不應該是這樣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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