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日頭已暮,獨立排的日子,難道也快要到了末路嗎?


    看著血色的火燒雲,徐然重重的歎了口氣。


    “待會兒回去之後看看大家的想法,再決定後麵的事情。”他模棱兩可的說道。


    張鐵軍點了點頭後問道:“聽說你們今天救了一些幸存者?”


    “是有一些。”徐然應道。


    張鐵軍麵露沉思,徐然看著他這副模樣,大概知道了在打什麽主意。


    “別想那麽多,我們現在連自己的生存都無法把控,哪有資格去要人?”徐然苦澀一笑,也道破了張鐵軍的想法。


    “那如果是我們自己想來呢?”一聲突兀的聲音在門口出現。


    徐然和張鐵軍均是警惕的看向門口,發現門口站著的正是換上了和他們同樣迷彩服的陳宇和劉海永。


    “你們怎麽來了?”徐然驚訝問道。


    然後又趕忙向張鐵軍他們介紹,“這個就是中午從附屬學校東門進來的幸存者中的兩位,陳宇和劉海永,都是退伍軍人。”


    陳宇和劉海永也走上前來,分別和張鐵軍等人打了個招呼。


    “你還好吧?”打完招呼,劉海永真摯的向徐然問道。


    徐然笑了笑,“沒啥大事,衝擊波震傷的內髒淺表破裂,休養休養就好。”


    劉海永點了點頭,在他這種硬漢看來,這種傷確實問題不大。


    “剛才走到門口聽到你們聊天,希望你們不要介意。”劉海永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


    徐然尷尬的摸了摸頭,“沒有沒有,看來以後我們聊天要注意場合了。”他打了個哈哈,卻也提醒了張鐵軍。


    張鐵軍也尷尬的笑了笑,暗罵自己也大意了。


    劉海永卻是話鋒一轉,“不過你們剛才探討的問題確實是個好問題,你們沒法要人,可我們卻能申請去向。我和陳宇張影他們已經商量過來,現在避難所沒有建成,指揮部的兵力又非常有限,肯定需要人手幫忙進行避難所的搭建和後續的探索搜救。我們都曾是軍人,都記著‘若有戰,召必回’的口號,現在國家正遭受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災難,我們不能退縮,肯定要主動站出來。不過我們這些人出來這麽久,直接加入現役部隊也很不妥,去你的獨立排倒是最好的選擇了。”


    徐然一怔,沒想到劉海永他們竟然做了這個決定。


    “劉大哥,我其實不是很建議你們到獨立排來。”徐然苦澀的說道。


    雖然很感動劉海永他們的決定,可他不想這些有著一腔熱血的退伍軍人們到獨立排被人當槍使,更不想他們像李晉強他們那樣犧牲。


    劉海永卻仿佛早就知道了一切,露出一口大白牙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啊,就不用勸我們了,獨立排目前來說就是我們最好的選擇。而且我勸你們也不要輕易做其他決定,在這裏雖然要出人出力,但起碼不用擔心物資的問題,更不用擔心在睡夢中永遠睡去。而且不管是在這裏還是在外麵,都是要戰鬥的。”


    徐然和張鐵軍對視了一眼,然後不約而同的將目光再次落在了劉海永身上。


    這個壯碩的中年男人,看似大大咧咧,實則這麽多年的經驗也讓他有著一顆玲瓏心。


    “受教了,那就委屈劉大哥你們到獨立排幹苦力了。”徐然歉意的說道。


    “哪裏話,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想要擁有話語權,想要別人忌憚你,光有能力是不行的。”劉海永沒有再往下說,可徐然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疫情爆發前的世界規則已經相當明確,有能力的人肯定混不過有關係的人。


    所以現在哪怕是疫情大爆發了,哪怕是世界在傾覆邊緣了,可隻要各國的官方架構還在,管理模式和規則就不會有太大的改變。


    徐然他想要獨立排在指揮部獲取更大的權限和權利,那就不隻是他們的作戰能力能解決的問題了。


    可他一個輔警,又能有什麽人脈呢?


    看著他陷入深思,劉海永的大手再次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別著急,你還年輕,獨立排的人還太少......”說著,劉海永朝他眨了眨眼睛。


    徐然恍然明悟,點了點頭。


    “那我和陳宇先回去跟大家說一聲,等下直接正式跟行政處提出去獨立排的申請。”劉海永從病床邊起身,準備離開。


    徐然卻突然叫住了他,“劉哥你等一下,陳宇不是現役嗎?我沒記錯的話他是第一防線駐防的武警吧?他們的指揮官何勇可是也在這個指揮部中的。”


    劉海永目光落在了陳宇身上,“你自己說?”


    陳宇靦腆的點了點頭,“我們這些離散在外的潰兵,可以自己選擇回原單位或臨時單位。”


    聽到他這麽說,徐然還沒再問什麽,劉海永卻是直接笑出聲來。


    “就是他們老大嫌他們不中用,讓他們自己選擇去留了。”


    在場眾人都很尷尬的沒人接話,卻是對大大咧咧的劉海永更多好感。


    畢竟,誰都喜歡說話直來直去的實在人。


    兩人和他們告別後便離開了病房,幾人也再次沉默下來。


    窗外的亮光越來越暗,徐然的心也越來越昏暗。


    以前做輔警的時候,他覺得自己隻要做好自己的工作,肯定有機會轉正式編製的。


    可幹了五年,除了混了個“老好人”的稱號外並無其他收獲。


    疫情爆發這幾天他們進入指揮部成立獨立排以來,他也以為隻要勇於承擔敢於作戰就能獲得青睞。


    可附屬學校這場守門的犧牲,讓他意識到他們在上層眼中的地位。


    更不要說張鐵軍他們時遇到盤查這個事情帶來的衝擊了......


    他隻有27歲,所以有些想不明白這世界為什麽是這個狀態。


    馮麗曼看著已經快要下完的藥水,開口問道:“這瓶打完還有藥嗎?”


    徐然聞聲也抬頭看了看藥瓶,藥瓶裏的藥水在重力的作用下滑入點滴管,慢慢下流。


    可任由一部分藥液被瓶塞向內突出的部分阻隔在縫隙中,不再下流......


    是啊,大勢是一個方向,可總有些人或事物,總能隱藏在大勢之下不受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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