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欣怡麵無表情,麻木的看著喋喋不休的眾臣,心裏隻有一個想法。


    毀滅吧,累了。


    真的沒辦法了。


    這滿朝文武,一個個義憤填膺,背地裏,怕是有不少人都給燕軍主帥沈長恭寫信,暗通曲款要效忠了吧?


    到最後,他們一個個都能活下來,亡國的罪責,就推到她這麽一個弱女子的身上了。


    此時,剛正不阿的張禦史站了出來,說道,


    “娘娘,聶北部被滅,燕軍南下之路再無阻礙,我們隻剩下三十萬中央軍,來抵擋燕軍的虎狼之師。


    還請娘娘早做準備啊。”


    “準備什麽?準備投降,還是準備洗幹淨脖子等死?”


    唐欣怡低下頭說道。


    張禦史義正言辭的說道,


    “娘娘怎麽能說這種喪氣話,陛下病危,您為一國之母,是人心所向,是整個坤國的標杆,無數臣民都在看著您呢。


    您若是誌向不堅,那這個國家還有希望嗎?


    您怎麽可以說出來投降這種話!”


    “那你還想要我怎樣?”


    唐欣怡猛地站起身,指著張禦史喝道,


    “我不過是一個弱女子而已,我以前隻學過琴棋書畫,沒學過治國安邦,沒學過帶兵打仗!


    書上也沒說過遇到這種情況我應該怎樣做。


    我就是個弱女子,這保家衛國的重任怎麽就落到我身上了?


    你們還想讓我怎麽做?讓我拿著劍去上陣殺敵嗎?


    三十萬打六十萬,你告訴我該怎麽打!”


    唐欣怡怒吼了一通,緊緊抿著嘴唇,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她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要做很多決策,可就是沒人聽她的,她自己也拿不定主意,偏偏國家的命運就係在她的身上。


    她不是燕扶搖,她不是皇帝,她承受不了這樣的壓力。


    朝堂上安靜了下來,眾臣都看著唐欣怡,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若是皇帝在這裏,他們必然會勸諫,會威逼,會據理力爭。


    可現在是皇後在這裏,他們若是逼得太狠,卻顯得他們欺負一個弱女子了。


    一個權貴站出來說道,


    “娘娘,您隻管下旨就好,您說怎麽打,我們就怎麽打。”


    唐欣怡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說道,


    “不如愛卿說說,怎麽打吧?”


    這廝的意思她哪裏還不明白嗎?


    這種關鍵時候,誰都不願意站出來當那個決策者,甚至是提議者都不願意。


    生怕背上禍國的罪名。


    滿朝文武都知道這一仗可能會輸,但在為自己的後路做準備了。


    至於亡國,這麽大的罪名,正好推給皇後就行了。


    畢竟,“妖後媚主禍國”,一聽就很合理。


    至於他們,為國盡忠之後,順勢投降也很合理吧。


    流水的王朝,鐵打的世家門閥。


    不管什麽人當皇帝,治理天下總要用他們吧?


    百姓們早已經習慣了各地門閥世家,他們的威望可是很高的。


    那個權貴苦笑了一聲,說道,


    “微臣才疏學淺,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打啊。”


    唐欣怡麵色不善的看著這滿朝文武,悠悠說道,


    “諸位愛卿,本宮知道你們心裏在打的什麽主意,可你們也不想想,那沈長恭何許人也,他是一個連本國的權貴門閥都屠戮一空的人。


    他連自己國家的權貴都不要,他可能會要你們這些敵國權貴嗎?


    等沈長恭殺進來,你們的腦袋,全都得被掛在城門上。


    沈長恭是平民出身,他最恨的就是權貴!”


    聞言,那權貴臉色也陰沉了下來,說道,


    “娘娘此言何意,難道是在說,我等都是羽化天聶北之流,都是投敵叛國之人嗎?


    我鄭國公爵位世襲罔替,為大坤兢兢業業,操練兵馬,立下軍功,可不容娘娘如此詆毀!”


    “是啊,我們都是忠良,怎麽可能會有那種保全自己的心思呢?”


    “我等願與大坤共存亡!”


    “誓死絞殺賊寇,為國捐軀!”


    這些人,一個個口號喊的響亮,但聽在唐欣怡的耳朵裏,卻是那麽的諷刺。


    看著群情激憤的滿朝文武,唐欣怡感覺又可悲又可笑。


    罷了,反正就這爛命一條,愛咋咋地吧。


    自己早已經死在了進宮的那一天,活著的,不過是一副軀殼罷了。


    “都吵完了嗎?沒吵完接著吵,吵完了就商議一下,這三十萬大軍,這些我們坤國最後的底牌,該交給誰來帶領比較好。


    我們該任命誰來做主帥?”


    此言一出,全場又安靜了下來。


    一個權貴說道,


    “娘娘,鄭國公勞苦功高,德高望重,讓鄭國公來做主帥,最合適。”


    鄭國公聞言,狠狠瞪了他一眼。


    特麽的,打勝仗的時候你讓老子當主帥,老子很高興。


    打敗仗了你讓老子當主帥,那不是找老子背黑鍋嗎?


    他看著那個權貴,悠悠說道,


    “以微臣看,尹國公才更適合做主帥嘛。”


    “下官才疏學淺,德不配位,如何當得起主帥一職?太尉乃軍事之首,理應讓太尉來當。


    當初太尉剿滅太子叛亂一仗,打的就很漂亮嘛。”


    太尉連忙站出來說道,


    “本官雖主管軍事,但卻是文官,從未帶兵打仗過,如何做的了主帥。


    本官身死事小,害了大坤,害了娘娘與皇帝才是事大!”


    眾臣你推我我推你,誰都不肯做這個主帥。


    就在唐欣怡心有戚戚絕望之際,一道聲音出現,大喝道,


    “娘娘,臣願做主帥,鞏固城防,出城迎敵,不死不歸!”


    眾臣看去,卻是剛正不阿的張禦史在說話。


    鄭國公冷哼道,


    “張瓊,你不過是個禦史,一介文官,如何帶的了兵,速速退下!”


    “這不是胡鬧嘛,禦史如何帶兵!”


    張禦史怒喝道,


    “爾等食君碌,卻不報君恩,妄為人臣!護國大任麵前,推三阻四,意欲何為?!


    下官雖不才,卻自小飽讀治國安邦之書,統兵打仗之術!


    既然你們都不願意做這個主帥,那就由下官來做好了。


    敵人到來,下官不死不回城!”


    聞言,唐欣怡眼神複雜的看著張禦史,歎了口氣,說道,


    “歲寒知鬆柏,患難見真情。既然張愛卿有報國之心,便由張禦史來統領大軍,出任主帥,鞏固城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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