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被當頭一棒,我思緒有些混亂,太陽穴隱隱作痛,有些不由自主的發抖。


    等了好長時間,隻看見寧清飛快的跑過來,氣都沒來得及喘,眼睛瞪的大大的,“小言,我看見文然和一個女的…”她頓了一下,狠下心來告訴我,“他陪那個女的去做人流,我確定,今天值班的是我一個師姐,我特地要過來看了一下,那個女人叫阮芸!”天旋地轉,心痛,痛到沒有辦法呼吸,如同失去了賴以生存的氧氣,我的心一下子被張開了一個無底的黑洞,深的連我都沒有辦法預知。卻想起了他那天反常的表現,“言言,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要離開我,無論發生什麽事,都要相信我。”——可是,文然,我那麽相信你,我卻從來不相信我自己。因為我看著你,總覺得水月鏡花,虛幻渺茫,我總是太貪戀你身邊的溫暖,迷戀因緣際會,手心的曲線,以為是和心愛一輩子的蔓延。久而久之我開始懷疑我自己,這一切是夢嗎,我卻不肯醒來,沒人告訴我,除非夢醒。


    攤牌


    隻聽見寧清喃喃道,“不會吧,八點檔的連續劇?”我眨眨眼睛,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恢復過來,馬上又陷入新一輪的沉思,然後緩緩的,聲音堅定,對寧清、也是對自己宣稱著,“我信文然!”寧清無解,還是神色緊張的看著我,“想哭就哭,想鬧就鬧,大不了老娘今天陪你去省中把咱科室給掀了?”我幹脆不去理她,慢慢琢磨,隻聽到寧清在一邊大聲喊到,“喂喂喂,車!”


    一下子回神,條件反she一樣的向後退,“呼啦”一下一輛車擦身而過,冷汗涔涔,隻聽見寧清大罵,“沒長眼睛呀!娘的!有人這麽開車的嗎?往人行道上沖!”車窗被搖了下來,一個戴眼睛的男子麵色緊張的說,“真對不起,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我擺擺手,“沒事,以後你開車小心點。”剛準備拉寧清走,發現她呆在那裏,抱著胳膊冷笑,眼睛直盯著男子,“真是惹不起還躲不起,趙錫軒你開車安穩點!”說完,就挽起我的手準備走。男子立刻打開車門,跑出來,喊道,“寧清,你聽我解釋!”不由的多看了他一眼,長得確實不遜於文然他們,五官分明,氣宇軒昂,怪不得當初寧清為他著了魔,便是死心塌地癡心不悔,隻是這樣一個冷情薄倖的男人,配不起寧清的愛。


    寧清笑,“啊,世界真大呀,你想見的人見不著,不想見的偏偏出來轉悠,趙醫生新年快樂!”


    趙錫軒臉色一變,口氣急切,“清清,我們非得那麽生分麽?”寧清繼續打哈哈,“清清?別這樣叫了,再說咱們以前很熟麽?哦!你是我學長,過年快樂,有事先走了!”一把拽著我,攔下輛計程車,硬是把我塞裏麵,無比瀟灑的揮揮手,“後會無期!”


    趙錫軒寂寥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中,一旁的寧清卻在默默的流眼淚,我和她各懷心思,這一段路變得遙遙無期。把寧清打包遞給寧遠,工作狂即使在假日也不忘本,恰巧範晨也在,看到寧清嚇了一跳,連忙給她讓座,目光投向我詢問,“小姑奶奶們,大過年的怎麽回事?”沒好氣的回答,“趙某人!”範晨頭疼,“我也無語了,這事我管不了,愛咋的咋的!”我更頭疼,“範晨,幫我看一下寧清,隻要她別想不開,愛咋的咋的!”起身就走,完全不顧範公子在身後悲傷的怨念。------------------------------------------------------------------------------打電話給韓天源,他意外,“我在邁皋橋那,自己坐地鐵過來吧,晚上去真知味,我請!”


    果然,他又蹲在畫廊裏麵裱畫,前額的碎發用塑料小夾子夾住,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文質彬彬,楚楚可憐的樣子,我驚嘆,“披著羊皮的狼!”他翻我一眼,“沒看見是裝斯文的猴?”我湊過去,裝的很熱忱,“唉,跟你說正經的,給我阮芸的電話號碼?”


    他立刻倒抽一口涼氣,“我好冷呀,拜託可不可以不要在我麵前提她?”


    “我也寧願一輩子聽不見這個名字,”我嘆氣,“沒辦法,文然惹的孽債,我來善後!”


    他摘了眼鏡,又恢復了平時那副冷酷的模樣,過了一會又露出很範公子式的表情,“來來,給我八一八!”細細給韓天源說完了,他馬上搖頭,“我賭一千,絕對不是文然幹的!”


    我哼哼,“證據,我要evidence!”“阮芸又不是什麽好女人,我們都知道,老是喜歡勾三搭四的,偏偏就有男生吃她那套,有時候聚會叫上她,所以我才通過文然認識她。她原來是追過文然的,未遂,然後又盯上我,天知道我一靠近她就起雞皮疙瘩,條件反she沒辦法,被我拒絕,後來就有流言說她……嗯嗯,那個方麵不太好,明白了?”“這個跟文然有啥關係?”“當然有關係,說明你家文然起碼不會主動去勾引她的,如果兩人真的那個,幾年前早那個了,還要等你出現?而且他從來沒有夜不歸宿,每次聚會就算喝多了也都有我在,怎麽可能出問題呢?”


    “但是如果現在文然……”“得了吧,天下再好的女生,如果不是你寧言,也入不了他的眼,人家都為你守身如玉了七年了,也太不容易了,所以現在把你寶貝成那樣,你不覺得,我們都看的出來,你要星星他肯定會給你塊隕石!”“韓天源,你說什麽七年?”他“呀”了一聲,眼睛瞪的大大的,隨即笑起來,如同一隻蜷著尾巴的大尾巴狼,“想知道嗎?想知道嗎?自己問你家文然去好了!”沉默,韓天源這個人,他不想說的肯定不會說的,會說的絕對不會隱瞞,所以隻好放棄從他口中撬點內幕的念頭。“……號碼……”“倐”的一下,手機被推到我麵前,“自己找吧,我想到那個號碼就心慌!”


    我沉吟了一下,“韓天源,我覺得這事沒那麽簡單。”他放下手上的木條,專注的看著我,“太狗血了是不是?我也覺得,可能我們倆直覺挺相似的,你這麽一說之後我發現似乎幾件事都挺有聯繫的。”良久,他口幹舌燥,灌了一瓶水,總結到,“狼不吃兔子,一是念佛,二是沒牙!”


    我也不行了,擠盡力氣,“狼會抓了兔子,等長牙了再吃的,不過似乎太遲了。”


    他叼著空瓶子,說話聲音嗡嗡的,“所以狼不是合格的狼,而兔子是很彪悍的兔子!”邊說話還邊把桌上的素描紙往裏推。我湊過去一看,立刻無語,他在我說話時候不知道神遊哪去了,畫了一隻貌似兔斯基的兔子,正在邪惡的笑著,上書——文然家的兔子!------------------------------------------------------------------------------原來打算去找阮芸攤牌的,結果她倒是自己找上門來了,第二天約我見麵,我心裏暗忖,先下手為強,你也不算很笨嘛。她早早就在咖啡店裏等我了,麵容有些消瘦,百無聊賴的轉著咖啡杯,看到我進來了,立刻浮現不懷好意的笑容,我頓時就很有掉頭就走的衝動——老天,為什麽這個女人一點都沒長大,跟她對話都沒什麽建設性,而且根本不要確認了,文然肯定被她耍了!要了杯鐵拿,笑眯眯的看著阮芸,就這麽看著,韓天源說這叫心理戰術,兔子眼盯人是很有威懾力的,結果她果然先軟下來了,正打算開口,被我打斷了。指指她的小腹,“現在沒有後顧之憂了?這幾天還是好好休息吧!”她手一抖,灑下幾滴咖啡,不可置信的望著我,“你都知道了?文然告訴你的?”


    我笑著搖頭,“我看到了,嗬嗬,別告訴我這是文然搞的,他沒那水平!”


    阮芸皺眉,“你不信?”裝作無害的眨眨眼,“當然不信,要把文然搞上床,你沒那智商!”果然,她一下子都亂了,原本以為能看見我驚慌失措的樣子,這下如意算盤全打錯了,本來我寧言就不是善類,不想和你鬥因為你實在不是我的對手,不過要是爬到我頭上那就由不得你了。


    她聲音有些顫抖,“你是真的不信,我和文然?”很想撲倒在地上,但是卻是極有耐心的動之以情,“是呀,我是真不信唉,但是我估計文然那小白癡會信的,阮芸,我倒是很好奇你怎麽把那麽精的一個人給唬了?”她嘆氣,“我是應該哭還是應該笑呢?笑我自己自尋其辱,還是哭我遇人不淑,這個孩子確實不是文然的,不過我本是打算用來演一場戲的,結果沒開始就結束了!”翻翻白眼,你要是演戲也別演這麽狗血的情節,你以為人都像電視劇,言情小說裏麵寫的那樣,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大吵一場然後分手,老死不相往來?現在是法製社會,要講求證據,即使死刑犯都是有機會申訴上訴的,何況我和文然都是吵不起來的主,越是這樣越要把話都說清楚。


    繼續追問,“你是怎麽騙了那個人精的?”她笑起來,“不過是一個多月前同學結婚他喝多了,都辨不清南北了,連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晚上做了什麽,自然而然的就信了。文然是個好男人,就是心腸太軟,不想傷害女孩子,他跟我說,我要什麽他都可以給,但是除了他的感情和婚姻,他可以什麽都不要,就是不能沒有你。我真沒想到,你倒是比他明白,輸給你我也認了!”拿起勺子輕輕的攪著咖啡,忽然有些可憐起麵前這個女人,“好好休息吧,女人還是得愛惜自己的身體!我先走了!”付了錢,拿起大衣準備離開,她喊住我,“寧言,我真的很羨慕你,我從大一時候就喜歡文然了,可是他一直都沒有對哪個女孩子特別好,知道上次見到你,全部人都看得出來,他眼裏隻容的下你一個,而我,一次次的遇人不淑,說實話,我嫉妒你!”笑著轉頭,“阮芸,上帝本來就是公平的,你也不必嫉妒我,遇人不淑不過是你放縱的藉口,就算是文然死心塌地的對你,你也不見得會珍惜,人切忌就是一個貪字,隻便去好好想想自己的做法,一味的怨天尤人永遠不會幸福!”她表情凝滯,若有所思,忽然笑的淒涼,“不愧是寧言,受教了,她說你是個不好惹的主,果然是這樣!”然後頭也不回的絕塵而去。揉了揉太陽穴,覺得今年的冬天來的特別早,去的特別晚,隱隱的寒意讓人生畏,但是也許這樣的冬天過了,便是溫暖的春天和明媚的陽光了吧。忽然覺得好笑,如果現在去找文然,不知道他會用什麽表情來麵對我,還有韓天源說的七年,究竟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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