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正如十二所說的,這世上的一切,無可奈何,身家利益總要排在前頭,許少怕也是身不由己。


    疑雲


    原本並不打算去聽什麽許昱坤的講座,那個傢夥看著就礙眼,沒想到和許昱澤走出校門的時候,剛要揮別,就看到許大少和喬敏策在一起,許大少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而喬敏策則是恭敬的站在一旁,然後兩個人一起走進學校的禮堂。覺得奇怪,轉過身來笑笑,“小朋友我請你吃飯?”他臉上立刻容光煥發,“好呀好呀!”我摸摸口袋,“啊——隻能請你吃食堂了,不介意吧?”他也摸摸口袋,“啊——我也隻能跟你去吃食堂了!沒帶錢唉!”發信息給文然,“我晚上不回來吃飯了,跟人約會去了。”他很快就回到,“我也跟人約會呢,晚上要很晚才回來,不要等我了。”


    心裏有點介意,勺子漫不經心的搗著米飯,許昱澤看我臉色不對,湊過來問,“那傢夥欺負你了?”我點頭,故意很誇張,“是呀是呀,某男不知道跟誰約會去了!”他“嘿嘿”笑,“沒關係,我們也算是去約會——啊,哥哥,我從來沒這麽感激你過!”


    就算是見識過人山人海的景象,也是被眼前近乎女人覆蓋的禮堂驚到了——外院本來男生就少,湮沒在女人堆裏幾乎可以不見,可見許大少的號召力不是一般的凡響,是不同凡響。


    其實我並不在乎他演講的內容,隻是我看到喬敏策和他在一起,有些不好的預感。這個男人,單單是我寧言的城府絕對是鬥不過的,偏偏他並不以我為敵,而是以我為突破口,矛頭卻是整個寧家——也許是我猜錯了,也許是我多心了,這個寧家,即使我有多麽不喜歡他,我身上的流的,全都是他的血——一脈傳承。而責任這個字眼,對我來說雖然遙遠無形,起碼也託辭不得。


    許昱坤絕非一個善類,他沒有許昱澤的不諳世事、善良單純。在一個豪門長大的孩子,尤其是長子,出生之後就註定要失去很多東西,因為他將來得到的會太多,多到自己不能承受,隻能一件件的拋棄——最後,也隻剩下自己和利益了吧!完全不知道許昱坤在說些什麽,隻是忽然耳邊一陣哄鬧聲,我疑惑,低聲問許昱澤,他說,“現在是現場提問時間唉,剛才有個女人問哥哥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嘿嘿,看他怎麽回答。”


    幸災樂禍的笑出來,終於集中精神注意他,許昱坤笑笑,主持人示意大家安靜,好容易靜了下來,他清了清嗓子,“這世上的愛情,無可奈何,身家利益總要排在第一,很多時候,我們會喜歡上什麽女人不是我們自己決定的,而是身不由己!”底下立刻譁然,唏噓聲四起,接著就有女生問到,“那許先生意思就是自己仍然逃離不了政策婚姻了,你不會覺得遺憾?”“許先生接受的教育是西方教育,難道你能夠認同中國封建社會所說的門當戶對?”一時間,麥克風傳遍了小半個禮堂,女生們半是慷慨激昂半是心有不甘。


    樂得其所的看他鬱悶,心裏有種報復的感覺,許昱澤在一旁看得汗顏,“寧言,你那麽討厭我哥哥?”冷冷的哼出來,“反正我就是不喜歡他,沒辦法。”主持人有些控製不住場麵,許昱坤倒是鎮定,開口說到,“如果有可能,我會選一個我喜歡的女孩子,這是毋庸置疑的,有些東西不是把握不到,而是看如何把握的好!”更是不屑的看他——許大少,人人最怕的是貪心,既要自己中意的又要門當戶對的,又不是菜場買排骨,又有肉又有骨的——我倒是很好奇你怎麽去把握好?自由提問沒多長時間就結束了,許昱坤退場之後,我也準備走了,許昱澤示意我人多遲一點再走,我就幹脆坐著等,他手托著腦袋,看了我半天,“剛才哥哥一直往你這邊看,真奇怪?”


    完全沒有放在心上,隨口答道,“那是看你的吧,我有什麽好看的?”他咧嘴笑起來,額前的頭髮被冷風吹起來,眼睛在燈光下一閃一閃的,“怎麽不好看,什麽時候都好看,笑起來最好看!”拍拍他的腦袋,站起來,和他走到休息間那,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過,我拉住許昱澤問,“這個女人你認不認識?”他半猶豫的點頭,“算是知道吧,姓喬?好像和哥哥關係親密,但是隻是工作上的來往!”


    ------------------------------------------------------------------------------十點多才回去,發現文然還沒有回來,頓時有些不高興,悻悻的去洗澡,睡覺。


    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著,耳朵豎起來聽門外有沒有動靜,心裏有點七上八下的不安,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自己迷迷糊糊的聽見房門被擰開的聲音。襲人的酒氣和香水味撲麵而來,嗆的我立刻清醒了,連忙打開床頭燈,文然喝的似乎上頭,醺醺的站在我麵前,踉蹌的走過來,倒在我床上。我埋怨,“怎麽喝那麽酒?”他帶著笑意,口齒不清,“同學結婚,沒留意就多喝了一點……”抓住我的手,慢慢的摩挲。


    我按住他,“乖乖躺著,我給你泡杯茶去!”他喃喃自語,“我沒和別的女人……是她們硬灌我的,我不喜歡她們…我隻喜歡你一個…好久好久了,你都不知道……”略微有些吃驚,他繼續說,“你要是不喜歡我去…我以後哪都不去,隻陪你一個…可是你不說,我想你說你不說……可是現在我想你了……”然後輕微的鼾聲響起,這個該死的男人,似乎不知道自己酒後都說了些什麽東西,留下我一個人獨自揣測,還得給他脫衣服蓋被子的忙活。有些微微的笑意,看來以後要稍微管著他一點,就像風箏也是需要一線牽的。


    元旦又是放假,和文然在家看電影,吃吃睡睡玩玩的也就過去了,算算日子,離放假也不遠了,又可以回家了,爸爸媽媽這次也能回來——雖然每次總是不承認,其實自己還是很想他們的。


    忽然,文然轉過頭來問,“寧清什麽時候考試?”我楞了好半天,“……我也不知道…”他“哦”了一聲,“不知道也沒關係,現在她怕是被家裏管死了,就算是考試也會由範晨陪同的。”我丟了書,躺在沙發上,“協和醫大呀,貌似很難考的樣子,現在寧清這樣的狀態——”


    文然摸摸我的頭,“放心了,她沒問題的,就是賭一口氣她爬也爬去了!”


    果然,寧清被管的很嚴,自九號被範公子押運到北京,一直處在軟禁狀態,除了看醫學綜合就是看英語政治,沒日沒夜的,根本來不及紀念她死去的愛情。而文然和範晨似乎合計好了,把我拖到最後一天才準見寧清。站在教學樓前,當大門一打開,人群立刻蜂擁攢動,遠遠看見一個俏麗的身影,隻是——似乎好幾天沒有睡覺了,好似剛從地裏挖出來的樣子,快風幹的樣子。她把手上的文具一拋,一旁範公子很有默契的接住了,她就這麽站在我麵前,笑,嘴角勉強的往上揚形成一個自嘲的弧度,“當我不知道用什麽表情的時候,隻有微笑好了,但是其實我很想哭,我很累,累的要死!”說著,立刻倒在我身上,自言自語,“我是不是不會哭了,明明那麽難受,卻一滴眼淚都掉不出來,我原來以為一定是我為了考試內分泌失調,可是考完了,我仍然哭不出來。”


    心裏陣陣酸澀,隻好柔聲安慰她,“別想那麽多,先去吃飯?”她搖搖頭,“去範晨家,我要睡覺,睡上三天三夜,以前我一閉眼睛就是該死的那個男人,隻好拚命的睜眼,現在好累,累的我隻看見跳動的英語單詞和馬原之類的,說起來那道題到底選什麽呀,我選了a又改成c……”到了範晨家,似乎剛經過南北戰爭似的,一片狼藉,走兩步是一本政治大綱,三步就被厚厚的考研單詞手冊絆倒,寧清極熟練的繞繞繞,進了臥室,在櫃子裏翻翻翻,拿出一個小瓶子丟了兩顆藥在嘴裏,立馬倒在床上,果真,沒五分鍾她就睡死了。拿起那瓶藥一看,diazepam tablets,文然湊過來看,噗哧一下笑出來,去捅範晨,“正有你家寧清的,安眠藥都被她搞來了,你應該慶幸她沒一口吃一瓶!”範晨大驚,“我以為是維生素片,她居然騙我!”我示意他們都出去說話,把房門關好,寧清睡的香甜,實在是安定的功效。


    文然坐在沙發上給我剝橙子,問到,“你們倆現在打算怎麽辦?”範晨無奈,“能怎麽辦?走一步是一步咯,我是沒法子了,你知道我家那群人的,寧清鬼主意多,我都巴望著她睡醒了能有什麽好主意呢…”我笑起來,“其實說真的,你們倆還真是挺那個的!”文然也很誠懇的點點頭。


    範公子鬱悶了,“別提了,別提了!我跟她真是冤家,我遇上她之後沒有一天日子過的舒坦的!”忽然他轉向我,“寧老太爺讓我轉告你,寒假務必回家,他有事找你!”臉有些不由自主的抽搐,“知道了!”晚上,寧清還沒有醒過來,隻是翻了幾下又睡過去,隻好留了飯菜在範晨家,囑咐千萬別餓著了她,範晨無奈,“改明個我要好好查查她還有什麽違禁藥品,一併把扔了,省得我睡覺都不踏實!”


    我點點頭,“你好好看著她,別讓她一個人跑去什麽北海之類的,想不開就呼啦一聲下去了!”


    範公子哀嚎,“那我還不如把她送南京去了呢,那長江大橋……不知道跳過多少人!”


    忽然,他似乎想起什麽事情,“可能她那還有興奮劑之類的,天哪!我要趕快回去看看!”揮揮手,一溜煙的消失了。我和文然無限感慨,這二位的前途實在是堪憂呀!------------------------------------------------------------------------------眨眼半個學期就過去了,考試也是頗為順利,老師學生一起混混好過年,文然比我早考完試,但是他被老闆拖去監考,他跟我描述,偌大的一個教室,我就跟一隻母雞一樣跺來跺去,收卷子的時候就跟下了蛋似的歡喜,真悲哀!冷冷的風忽然刮過我的臉頰,一下子清醒了,睜眼一看車已經到了長江二橋的收費站了,文然笑嘻嘻的說,“小豬,上車就睡,睡到現在,馬上就到家了!”手機震動,掏出來看看——江蘇省南京市歡迎你!立刻來了精神,“文然,去瑞金路的金潤發,然後再去我家,晚上把他們——韓天源、範晨、寧清都叫過來吃飯吧!”他點點頭,我扒著窗戶看,一切都是那麽熟悉,旁邊坐著自己喜歡的人,這樣的風景,就是看遍幾世都不會厭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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