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清傲然如鬆,冷笑,“誰怕你?我今天剛發了全套的手術用具,有刀,有剪,有鉤,有鉗,有夾,有種的就來試試?說起來我還沒有拿來開光呢,你運氣好,就拿你做‘犧牲’!”


    狂汗!這個女人怎麽有隨身帶這種高危物品的嗜好——職業病呀!“你還死性不改!拿什麽刀子出來嚇人,上次我差點被你弄毀手了,你敢拿出來我就打110——離我遠點,瘋女人!”“我上次好心打算給你整容,你居然不領情,好傷我的心呀!你看你的眼睛長的跟狐狸一樣的,整一獸類,下巴還那麽尖——小白臉,女人樣,cici,gay!”寧清慢條斯理的解釋,“男人就要有陽剛味,當然費用不會很貴的,我大師兄就是省中的整形專家,看我麵子上肯定給你打個八折,再包免費拆線——”“小白臉?gay?cici?有本事你再說一遍?”纖纖玉手指著寧清的鼻子爆發。


    “小白臉!gay!cici!”寧清麵不改色端起大麥茶,對著某隻玉手燙下去,之快,之狠,之準讓人咋舌。“啊——”一聲哀嚎後,世界終於安靜了。我和文然在一旁把我們倆知道的事合計了一下,大概知道這對冤家的情仇之路了——兩年前,寧清和範晨同校不同係,寧清大二,醫學院,範晨大四,建築學院。某天,某女見習回來在學校糙坪上學采蘑菇的小姑娘的時候,發現一個驚為天人的蘑菇——範公子,不幸的是某女當時已經淪為腐女——就是對男人沒興趣,對男人們有興趣的那種,更不幸的是天人蘑菇居然一點沒有意識到危險氣息的靠近,兀自躺在地上睡的歡暢。某女出於本能,先試試蘑菇的鼻息——尚在,觀察一下有沒有暈厥的可能——正常,隻是睡著了,遂大喜,環顧四周,午深人靜。於是,靜靜的蹲著欣賞範公子的睡顏,順便思索他是“攻受”的問題,最後,看得漸入佳境,某女本能又被激發出來了,摸出了一把手術刀,貨真價實的,居然在範公子的手上比劃起來了——就在某女喜滋滋的擺弄小白手的時候,公子醒了,醒了太徹底了——刀沒留神就劃上了手能不清醒的徹底麽?範公子立刻認定這是一起故意調戲加故意傷人罪,他平生雖好善樂施,喜愛結交女性朋友,一貫以風度和氣度見長,但花癡多多少少也看過百餘個,立刻眼神裏透露著不屑和鄙夷;寧清是理虧,哆哆嗦嗦的問大帥哥學院姓名想負責到底,這下範公子更堅定了這個女人是花中極品的念頭,馬上索要學院姓名,揚言公堂上見,更過分的是還自我良好的諷刺寧清既無色又無才還想趁火打劫,寧清一下火了,大罵範公子,公子淡定的把肇事的手術刀一扔——寧清的寶貝墜入一旁的池塘——梁子結下了——後來兩人都去對方學院打聽過,胡編的名字怎麽可能有呢,但是讓人奇怪的是兩人都沒有對對方名字的真假有懷疑,更讓人奇怪的是作為學校風雲人物的範晨事後頭一次對自己的魅力產生了懷疑,隔三岔五的打電話千裏諮詢文然提升男人魅力的一百種方法,原因就是寧清居然不知道他的名字這事讓他備受打擊,然後最詭異的是,寧清去找那把手術刀未果,第二天有人說池塘的水泛著淡紅色的漣漪,透著絲絲的腥甜味——以上就是範晨版和寧清版除去個人偏見加起來的寧言和文然版的——d大恩仇錄。


    “範晨,你就不要跟人家小女生計較了,平時那麽有風度的一個人,怎麽一到這事上就完全失控了?”文然好心的勸道。寧清不服了,“我才不是小女生呢!”矛頭立刻指向文然,文然沉默……


    我忙拉下那傢夥,勸慰,“清清,你又不是不知道範晨是隻花蝴蝶,但是你又不是蒼蠅,何必跟他嗡嗡的爭個不休呢?”那廂範公子又不慡了,“我是花蝴蝶?我又沒有招她惹她,怎麽能怪在我身上?”


    我沉默……這頓飯吃的真是火熱,熱火朝天,名副其實——我和文然是吃的身心愉快,韓式料理都是我倆的最愛,辣炒年糕,紫菜卷,紫菜包飯,正宗的烤五花肉,烤明蝦,泡菜炒肉,石鍋拌飯,豆腐葷雜燴還有醬湯,而且我特別喜歡又辣又酸的泡菜,好吃的讓我停不下筷。那廂兩位打的火熱,不是對著烤好的肉大動幹戈就是互相挖苦,比如寧清喜歡吃海鮮,專挑魷魚和蝦,範晨就說她是原始動物,生命源於大海的最好例證,比如範晨對著讓我們咋舌的量的拌飯說再來一份,寧清叼蝦冷笑,“你還真是不辜負祖宗對你的希望——飯桶公子!”


    但是吵歸吵,鬧歸鬧,兩人飯終是沒有少吃一口,並且還吃到極其滿意的摸摸小肚子的份上。


    趁去洗手間的空,我拉寧清把帳給結了,後來範晨知道了,埋怨文然“怎麽能讓美女去付帳呢?”,末了還加一句,“那個人不算!”文然也有點尷尬,我擺擺手說:“沒什麽,太客氣了,這個就當是謝師宴,再者學妹請學長也是應該的,下次有機會請你們喝酒!”範晨顯的很驚訝,文然似乎已經知曉我的酒量,解釋說:“這丫頭能喝呢,我肯定不是她對手,除夕那夜她家沒幾個直著出去的,她居然還提了兩瓶可樂威士忌說是看晚會等趙本山的時候提神用!”……範晨樂了,“可惜我後天就要走了,不然一定跟你喝個高低,以後去北京我做東,讓文然和韓天源作陪。”----------------------------------------------------------------------------後來範晨接了個電話說是家裏太君急召回去,就不久留了。我們把範公子送到門口,發現公子還帶了坐騎——京字車牌的寶馬,估計是7係的,車身銀白色相當合他的氣質。文然看到後偷笑,低聲問他“那個a82的奧迪怎麽沒開來?”範晨苦惱,“前些日子玩的太瘋了,被老爺子扣住了,說是讓交警找點茬給我,省得我那麽閑——他說看我找男人比找女人順眼多了!”文然一副“我都明白”的樣子看的範晨心虛,範晨轉移話題:“你回來沒把你那81的捎來,火車來的?”文然白眼:“我沒你那閑情一路開個小車遊山玩水的,那車太惹眼了,到哪都是禍害!”


    望著範公子極其風度的上車,絕塵而去的背影,我不禁嘆了一口氣:“寶馬呀!”


    文然哈哈大笑,安慰我,“小朋友,以後一定讓你坐上去試試,不過那兒坐過的女人太多了,你肯定會介意的。”我無比苦悶,差距呀!這就是差距呀!“我倒不在乎坐哪,更不會介意,我隻是在想如果我踹上去一腳,要賠多少錢呀!”


    寧清目光遼遠,沉默許久忽然撇撇嘴道,“如果不要賠錢,我絕對會把砸了的——”


    ——這個不會為長遠打算的俗女!幹嘛總是跟錢過不去?!


    吉普賽畫廊


    日子就這樣的過下來了,沒有波瀾,沒有壯闊,寧清照樣的去醫院晃蕩,我照樣的三點一線的在家,外婆家和師院流竄,文然說我的法語水平肯定可以過複試的二外要求了,每每補習時候也不做嚴厲的要求,要學德語學韓語的任我胡鬧去了。離開學的日子已經近了,橫豎有一個星期我就要迎來大學的最後一個學期,想到這裏我的心情就無限的好,對於那個學校我真的是沒有一點感情,沒有一點留戀——人大概就是這樣,愛和狠有時候就是分的那麽明顯,想掩飾都來不及。文然也要走了,對於工作兩年又重回校園的他來說,學校不過是另一個工作場所,為了寒假回家他已經推掉了好多工作,按他的話說估計損失了三分之一的寶馬還拖了一身的債。


    他並沒有告訴我他離開的時間,也沒有任何的暗示,就像剛開始是舅媽給我們開的頭一樣,也是舅媽給我們結了尾。忽然有一天我發現一個本應該在下午一點多準時敲我家門的人已經消失幾天了,桌上的法語書已經好久沒有動過了,上麵亂七八糟的堆滿了雜書,他每次用的筆靜靜的躺在窗台的角落,亦如他最後留下它的樣子——沒有人再動過。天依然是很藍,春風依然柔和,忽然想起了許巍的那首時光:“在陽光溫暖的春天,走在這城市的人群中,在不知不覺的一瞬間,又想起你,也許就在這一瞬間,你的笑容一人如晚霞般,在川流不息的時光中,神采飛揚……”神采飛揚的笑容,不知道現在在那個城市的何處綻放——腦中隻剩下這個旋律,空空的,我發呆的坐在桌上,一直坐到暮色沉沉……


    晚飯去外婆家,恰巧舅媽回來拿東西,她見我就說,“文然回北京去了,讓我告訴你一聲,他說讓你複試加油,一定要考上!”心裏五味陳雜,愣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我強迫自己不想想,不去想——舅媽看我這模樣,以為我是看書看傻了,馬上說:“看你那樣,看書看多了腦袋都轉不過來了,吃飯後好好打扮打扮跟我出去玩,小女孩怎麽一點娛樂活動都沒有呢?”不要!我在心裏吶喊,跟你出去除了打麻將還有什麽?結果還是去了,也許是抵不過舅媽的熱情,也許是真的需要一個地方去散散心,把舅媽送上麻將桌後我就藉故出去走走一個人跑到了大廣場上。華燈初上,由於是冬天所以廣場上人煙稀少,看著熟悉的漢白玉碑文和古老的磚牆,不禁偷笑——寧清的初戀就是在這個地方開始和結束的。找了個風小的地方坐下來,靜靜的仰望天空,忽然很希望此時有一個肩膀可以依靠。一個天天出現在你身邊和你歡笑的人悄悄的離開了,任是誰都會動容。文然,你走的無聲無息的,如你來此一樣,沒有一點徵兆。對你來說,也許每個人都是每個人的過客,不能駐留不能停步,對我你亦是如此,但是你就如此的吝嗇的不能對我說一句再見,讓我們之間的有個完美的結束,而不是留我無法釋然。文然,多完美的一個男生,永遠的眾人焦點,想對他沒有感覺都不可能——嘆氣——不是沒有過和男生相處過,親密的男性朋友也有很多,但是文然不一樣,似哥哥似兄弟似戀人的感覺,讓人覺得窩心,跟他在一起會特別的開心,一切都是簡簡單單的快樂,會希望時間永遠不要有盡頭,卻暗自禱告他並不知曉——如果這就是暗戀一個人的感覺——但是一切都太遲了,沒有開始便要結束的暗戀,匆匆的埋葬在在這個初春的季節……


    原諒被你帶走的永遠,微笑著過每一天,因為我知道每個人最後都要說再見,倘若追憶成了人生的全部,該如何是好!所有的這一切多麽像心事帶出的一場夢,夢醒,我隻能微笑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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