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在煙霞峰開啟無極神瞳遭受重創,失明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江東明就有了一種潛意識,不該看的別看。


    而且,來緬甸之前,月琅婆婆曾告誡過他,最好別使用這雙眼睛。


    可現在他小命都快沒了,不想用也得用,他都已經隱隱明白了被活活嚇死是什麽體驗。


    霎時間,周圍的景象發生了變化,除了那間木屋,被烈火焚燒的馮麗,長著滑膩觸手的鐵山,盛放著人頭的大鐵鍋,都消失了。


    江東明緊握雙拳,第一時間嚐試著運轉靈力,頓時鬆了口氣,回來了,都回來了。


    “竟然能破我的鬼藤迷障,你到底是什麽人?”


    樹林深處,傳出了一道沙啞驚悚,聽不出男女的聲音。


    在無極神瞳的視野中,聲音傳出的方向有很多道氣息,那些氣息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球體,把馮麗和鐵山包裹在其中。


    到底是什麽鬼東西?江東明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不敢輕舉妄動。


    “亞披勒已經被你擊敗了?真是個廢物。”


    見江東明一言不發,那聲音繼續道:“其實你我並無仇怨,我跟查猜隻是各取所需,相互利用,我沒必要為了他跟你鬥個你死我活。”


    江東明心中一動:“你先放了我朋友。”


    “可以。”


    隻是沉默了一秒鍾,那聲音再次響起,緊接著,江東明就看到屬於馮麗和鐵山的氣息向他靠近。


    “哢嚓,哢嚓。”


    腳踩著枯枝樹葉的聲音,在黑暗的夜空下顯得異常刺耳。


    突然,屬於鐵山的那道氣息加快了速度,一瘸一拐,以一種滑稽的姿勢向他撲來。


    “砰!”


    不等江東明做出反應,一道巨大的聲音猛然響起,那是馮麗手裏那把狙擊槍的聲音。


    槍聲響起的同時,江東明的身體猛的往後一仰,緊接著,仰麵倒了下去。


    “嗬,不過如此,亞披勒果然是個廢物。”


    那沙啞的聲音中滿是嘲諷,點點月光透過樹葉照了下來,一道佝僂的身影從樹林深處鑽出,走向了似乎已經被一槍爆頭的江東明。


    那人的身上被一層又一層如同樹皮的事物包裹著,全身上下隻漏著一雙眼睛,不知年紀,不分男女。


    他的身後拖著十幾根滑膩的觸手,所過之處,留下了一道道滿是粘液的痕跡。


    那些觸手好像一條條黑蛇,扭動著伸向了江東明。


    “給爺死!”


    被“爆頭”的江東明突然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跳了起來,一口鮮血噴向了那些觸手,緊接著手腕一翻,掌心中出現了三張黃紙。


    “咄!”


    伴隨著一個晦澀難懂的音節,那些還沒來得及縮回去的觸手“轟”的一聲燃燒起來。


    炙熱的火焰飛快向那佝僂的身影蔓延,他一揮手中的拐杖,那些觸手當即斷裂,發出了一陣如嬰兒啼哭的聲音。


    那聲音讓江東明腦袋一沉,就好像連續一個星期沒有休息,困得連思考都忘記了,隻想躺下來,好好睡一覺。


    好在之前就已經中過招的他早有防備,染血的手指淩空畫出一個符篆,口中大喊:“誅邪!”


    緊接著,他身形一閃出現在了那佝僂身形的側邊,右掌成刀,猛的斬向了那人的脖子。


    那些觸手紛紛揚起,想要擋住他的攻擊,可是卻被他淩厲的掌刀全部斬斷。


    “噗!”


    那佝僂身影的腦袋被斬了下來,“咕嚕嚕”滾得好遠,可詭異的是,斷口處沒有流出一滴鮮血。


    電光火石見間,那無頭的身體向後一轉,邁開大步,以極快的速度衝向了樹林深處,身後還拖著一根根滑膩的觸手。


    “往哪跑,受死!”


    江東明怒喝一聲,想要追上去,他剛才被惡心壞了,還被嚇得半死,此時心中已是殺氣凜然。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眼睛一熱,原本已經可以保持五分鍾以上的無極神瞳自動關閉,溫熱的液體從眼眶中流出。


    江東明感覺自己的腦漿瞬間就沸騰了,巨大的痛苦讓他不禁慘叫出聲,竄出幾丈外的身影一頭栽倒在地,捂著眼睛來回打滾。


    就在剛剛,他無極神瞳的視野中出現了一道巨大的扭曲的身影,那種感覺,就好像時不時還會出現在他夢中的場景。


    一隻遮天蔽日的大手,將世間一切拍成飛灰。


    不過這一次不是在夢中,他是親眼看到,親身體會,造成的精神壓力,讓他瞬間崩潰,並且對他造成了實質性的傷害。


    “那片土地上殘留著一些古老邪惡的氣息,到了那邊,最好不要隨便使用你那雙眼睛。”


    這是來緬甸之前,月琅婆婆對江東明說過的話。


    慘叫聲響徹了整片樹林,他抓破了自己的臉,薅掉了好幾撮頭發,隻希望能暈死過去。


    他的太陽穴突突的跳著,額頭一點點鼓起,又慢慢回落,好像裏麵有什麽東西,要突破他的顱骨鑽出來。


    江東明的世界變成了純粹的黑,那黑色好像一條長河,在緩緩流動,長河中伸出了一隻隻手掌,那些手掌連在一起,構成了奇異的花紋。


    花紋流轉,閃耀著點點金光,驅散著黑暗。


    不,不是驅散,而是吸收,那黑色的長河被一隻隻手掌構成的花紋吸了進去。


    而江東明腦袋的劇痛也在逐漸減輕,他停止了慘嚎,終於失去了意識,如願以償的陷入了昏迷。


    也不知過了多久,馮麗感覺有人在扯她的頭發,好久沒有睡得這麽沉,這麽安穩了,就好像打了全麻一樣。


    她翻了個身,想要多睡一會兒。


    可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麽,猛的翻身坐了起來,一隻把她的頭發當成茅草的小鬆鼠飛快的爬上了樹梢。


    陽光穿過樹葉照射在她身上,刺得她眯起了眼睛,環視一圈,她的臉色大變,撲向了不遠處躺著的人。


    “江東明,你怎麽了?”


    馮麗把江東明翻了過來,隻見他眼角處有兩道血痕,臉色滿是血汙,眉頭緊皺,表情中還殘留著痛苦。


    察覺到他還有呼吸,心跳正常,馮麗鬆了口氣。


    她記得,昨晚快要走出樹林的時候,鐵山毫無征兆的就睡著了,她睡著之前好像看到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太太。


    再之後,她夢到了自己瞄著江東明的腦袋開了一槍。


    這……不會是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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