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一聽三清四帝,麵露不豫,心道,這幾個倚老賣老的家夥,平日裏嘻哈玩鬧,到了真章時一個不見蹤影,你與我端著架子,好,那我便給你個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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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玉帝大讚道:“托塔天王言之有理,你等可還有更好建議。”他先讚了一句,別人縱有不同想法,哪個還會說出來。


    玉帝一拍龍案,道:“四大天師,李靖、哪吒三太子、太白金星,你七人即刻啟程,恭請三清四帝至瑤池飲宴。”


    七人出了大殿,玉帝抬起手,掩住嘴似是打了個哈欠,早有仙官看的清楚,大聲道:“無事退朝!”眾仙卿呼啦啦退出了大殿,唯獨太白金星站在當地不動。


    玉帝待眾人出去,問道:“李愛卿可有事奏?”太白金星道:“微臣有一事不解,敢問萬歲。”玉帝點頭示意他接著說,“花果山妖焰囂張,但仍非我天庭對手,然傾全力攻打卻唯恐傷了元氣,故此當請高人助戰。但微臣不解的是,何不將禍水西引?”


    玉帝嗬嗬笑道:“愛卿果然高出旁人一籌,平心而論,我何嚐不想尋個擋箭牌,隻是我天庭若不佯作力竭,你道那西方佛祖可肯輕易出手?”


    太白金星身子一震,感情這之前施的全是苦肉計,而十萬天兵填入花果山,玉帝竟絲毫也不猶豫,這個代價也實在是太大了。果然君王胸中溝壑深,這點他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來的,不論智計,蓋因地位不同耳。


    金星又問道:“可是……三清四帝若勝——”


    玉帝哈哈一笑:“李長庚啊李長庚,連你也來試探我,若論起示弱,那幾個老兒可比我強了許多。”


    太白金星其實也想到此點,但身為人臣,有時候考量的不是忠心、智計,更多的是說話的時機。他若搶在玉帝前頭說出此話,又怎能顯得玉帝算無遺策,英武聖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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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灌江口,顯聖真君殿內,楊戩坐於殿上,滿臉怒氣衝衝,罵道:“好個李靖,隻道那妖猴厲害,卻不說他那兩個幫手,害我一時輕敵,竟為敵所乘!”


    康安裕道:“適才大戰,那天庭兵馬隻在旁觀戰,無一個上來幫手,我等勢單力薄,焉能勝之?”其實楊戩向來不屑與天庭同行,天庭人馬雖眾,卻無一人能入得他眼。天庭眾人也知他秉性,故此都存了看戲的心思,絕不會主動相幫楊戩。


    郭申方才險些被九靈元聖一口噙住,此刻仍心有餘悸,道:“那九頭獅子實在厲害,若不是嘯天神犬使他分心,恐怕我已被擒了。”


    楊戩道:“這夥妖人,強攻不得,隻能智取。”


    康安裕道:“大哥,你的意思……”


    楊戩道:“你等隻看好家門,此次我一人前往。先探探敵情,再作打算不遲。”


    梅山六兄弟知道楊戩有七十三般變化,即便遇險,自有脫身之術,卻也不攔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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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果山中,水簾洞前,悟空怒氣衝衝道:“我剛與他開戰,怎麽便上來偷襲,如此做派,豈不有損我等威名?”


    金翅大鵬笑道:“悟空莫怒,我見那六人上來相助,便一時按捺不住。”九靈元聖大義凜然道:“當著我的麵,群毆我的兄弟,我豈能袖手旁觀?”悟空一時無語。


    與二郎神一戰,是他期盼已久的,隻想看看究竟誰更厲害,沒想到九靈元聖與金翅大鵬一出手,三下五除二將梅山七聖連帶那條哮天犬打得狼狽而逃。楊戩既敗,恐怕玉帝再不會請他出山,想再切磋卻是難了。


    九靈元聖二人一番好意,悟空也不好多說,問道:“而今天庭再敗,不知下麵將會如何?”牛魔王嘿嘿笑道:“打了小的,老的自然出來,這是天經地義的事理了。”悟空道:“唔?老的又是誰?”


    牛魔王道:“你當天庭便隻這點家當?那四大金剛、九曜星君、托塔天王在天庭中勉強算的上是中流貨色,經常露麵的,唯有那哪吒還算有些本事。真正厲害的,卻在三清帝尊門下,便是一個門童,都不容小視。”


    金翅大鵬點點頭,卻哼了一聲道:“我在西方遊曆那些年,也見過許多羅漢金剛般的人物,甘願與菩薩佛祖為奴為仆的,卻不知圖個什麽。”


    牛魔王頗有深意緩緩道:“能煉到羅漢金剛的修為,個個當為人中翹楚,為奴為仆,必有所圖。”


    悟空陷入沉思,牛魔王所說不無道理,天庭落敗,已無人可派,此番必去請高人出山。這高人會是觀音?老君?如來?


    不過管他是誰,總算容了個空,自己和通風商議那事,此刻便該去做了,時日若久,唯恐生變。


    悟空與九靈元聖知會一聲,便帶著通風三人駕雲去往北俱蘆洲。


    記憶中的大聖禪寺,古樸莊重,一景一物均別致典雅,稱得上一方難得的清淨修行之地。悟空三人到了地頭,向下張望,不禁“啊”地一聲。


    隻見昔日莊嚴的大聖禪寺石門已然傾塌,兩根石柱歪歪斜斜傾倒,匾額碎成三塊,顯然是受了重重的一擊。


    再看寺中房屋,十座倒有九座成了斷壁殘垣,焦黑一片,似乎經受了烈火焚燒,那座九層高塔也自當中折斷,塔尖紮入一座小湖之中。


    悟空大驚,一頭紮了下去,在這寺中往來穿梭,已尋不到一個人影。大聖禪寺究竟遭受了何等變故,那大聖國師王菩薩與小張太子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卻是被擄走了不成?


    既稱菩薩,當由西天世界掌管,有人毀了菩薩廟堂,西天當為之出頭才是,不過見這淒涼敗落情狀,恐怕大聖禪寺已難再現了。


    悟空行至他曾住過的那間院落,那廂房早已塌下,飛簷角上明珠蒙塵,屋內華美物事皆過了火,不複往日顏色。


    院中那株桃樹亦被火燒得焦黑,悟空遙想自己當夜在這桃樹下的情景,暗自歎了一口氣。人生一世,草木一春,縱多少榮華,皆為過眼煙雲了。


    無支祁對此地更是熟稔不過,此刻見了大聖禪寺的破敗景象,也是唏噓不已,隻恨沒能將大聖國師王菩薩擒來,好好淩辱一番,以解心頭之恨。


    悟空見無支祁麵容扭曲,自是相由心生,便問道:“可還恨他?”無支祁猶豫一下,點了點頭。悟空道:“你看這桃樹,與之前有何不同?”


    無支祁仔細看了看,道:“雖壞了皮囊,卻仍可活。”


    悟空道:“我想將他移至花果山栽種,可還能活?”


    無支祁道:“此事甚易。”他施出禦水之術,隻一點真水之源注入,這桃樹枯枝上便綻出顆顆嫩綠樹芽,極為喜人。


    悟空使個法術,將這桃樹連帶泥土一並挖起,駕上雲頭道:“走了!”


    無支祁緊跟上問道:“為何將它移走?”


    悟空邊行邊答道:“這桃樹尚有生氣,留在此處,麵對著一片死地,隻日日恨那焚它的火,又有何益?”


    無支祁若有所悟,悟空又道:“那火隻一閃即逝,便是恨,也尋不到它,恨的終究是一片虛無。”


    無支祁嘴唇翕動,似乎有話要說,卻終於忍住。


    悟空又道:“我帶它到花果山上,教他日日看那東海潮起潮落,看那花果山之岩終日受海水衝刷尚無怨言,想必它也能想通吧。”


    “想通什麽?”無支祁問道。


    “相恨,莫如相忘。”(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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