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子喝了一口“馬格利特”,又說:


    “我就對他說,是和其他男人的孩子。”


    “哪能……”


    “可以呀犚蛭,他一直認為我無論如何不能懷孕,是個可憐的女人。”


    難道妻子能親口對丈夫說與其他男人懷了孩子嗎熂幢闃道她不易懷孕,這話不是也太過分了嗎?


    “我想,他大概已經知道。”


    “知道我們的事……”


    “我想,他還不清楚情人是您。我們從很早就不發生性關係了。我們去過各種醫院,仍不能懷孕,已對孩子不抱任何希望。從此,我們僅是朋友關係,不像您想像的那樣。”


    聽說,東子的丈夫與她年齡相仿,大概也是四十歲左右。如此年齡怎能對妻子沒有性要求呢?


    “可是,他能行嗎?”


    “他也很累了。去醫院看病時,即使不願意也必須過性生活,遵照醫生的指令,他已為我盡了最大努力。如今既然已死了要孩子這條心,就該稍微讓他休息休息。”


    東子的口氣既像是體諒丈夫,又像是自己寬慰自己。


    “他的任務完成了,所以最好自由地玩樂一陣子,和別的年輕熱情的女人。”


    “你那樣說過……”


    “是的,我曾那樣勸過他。”


    秀樹仍舊絲毫不理解東子的心情。即使不能懷孕,難道妻子就可以主動唆使丈夫與其他女人尋歡作樂嗎?


    “他和別的女人尋歡作樂,你也不在乎嗎?”


    “並非不在意,我已經勸過丈夫,也就別無它法啦。”


    “你若勸過他,興許他真的與其他女人親昵起來。”


    “那不是隻能隨他去嘛!”


    “你為什麽要說那種話?又何必如此勉強地硬撐著呢?”


    “並非硬撐著,我隻是坦率地認可丈夫的風流。”


    “我不明白你的心情。”


    “您也許不能理解,但是,我不能生兒育女,隻是半拉子女人,總之,是有缺欠的。”


    “你還這樣說。”


    “因為醫生是這樣說我的。他說,作為女人,你最關鍵的部位出了毛病,因而終生不能生育。總讓他與這樣一個出了毛病的女人交往於心不忍。”


    “不過,他沒說過想玩女人吧?”


    “不說我也明白。”


    “但你方才說過他很體諒人……”


    “是體諒人,現在我們也一起外出用餐或看戲什麽的,我們的朋友都以為我們是恩愛夫妻。”“既然如此,你說那些話……”


    “算了,因為那是他對我的關懷。”


    “關懷?”


    “他同情我這個有缺欠的女人。”


    大概是酒醉的原因,東子變得相當自虐。


    “你應當更珍視自己……”


    “謝謝您的忠告。”


    這次,東子以玩笑的口氣說完,又端起酒杯。


    明確地說,秀樹絲毫不理解東子夫婦。表麵上互相關心、互相體諒,實際上一切都是虛偽的表演。


    “你丈夫已有她……”


    “並未得到證實,所以尚不清楚。但那類事就隨他去吧!老實說,見到您的時候,我已自暴自棄。自己對自己的身體已經絕望,想找一個年紀大些的人……”


    秀樹不知道東子還有上述想法,當初主動親近她是出於內心的。


    “那麽,你對我以身相許是……”


    “是我們有了感情的時候,我也不是說隨便誰都行。見您第一麵時,就覺得您很出色,而且,與您幾次相會中,我覺得,如果是您我可以撒嬌,而且……”


    東子好像為消除醉意,用手指頂住額頭,又道:“您充滿激情地將我抱在懷裏,我曾擔心以後是否會懷孕……”


    誠然,秀樹完全被東子迷住,當然考慮到懷孕的事,他曾多次詢問:“不要緊嗎?”


    “因為每次幽會您都擔心地問我,我心裏美極了,覺得第一次成為女人……”


    “你一直說不要緊。”


    “是的,我明確說過‘不要緊’,實際上也是不要緊,所以照實說了。因為您真心實意地問,我突然又想‘已有身孕’。”


    如此內心世界,秀樹作為男人是意料不到的。


    “後來,我認準懷上了您的孩子。我以為,如果是和您就有可能懷孕,即便沒懷孕,我也可以說懷了孩子。”


    “……”


    “雖然很對不起您,但是,從那時起,我真的有種幸福感。”


    也許因有醉意,東子的上身慢悠悠地前後搖晃。


    “我自我提醒已經懷孕了,於是,感覺真像懷孕一樣。一見到您,您就向我表示擔心,我說腹中胎兒蠕動,您便麵露為難之情,對我表示關懷……”


    確有此事,秀樹現在想來卻很遙遠。


    “當時,我真覺得肚子裏好像有孩子。”


    “你的夢被突然打破了。”


    “是的,非常美妙地結束了。不過,就此已滿足。因為,總有一天必須丟掉幻想,現在可能是最佳時機。”


    進而,東子自言自語似地說:


    “雖然夢已結束,但我現在的心情如同流產一樣。近七個月來,我一直覺得懷了孕。如今,在歇一口氣時流產了。當然十分遺憾,不過,在一段時間內,我身體中有過您的孩子。是那樣吧?”“……”


    “隻有您理解我。我身體之中有過孩子,並曾長大到七個月。雖然未能分娩,但懷過孕……”秀樹直視前方,無可奈何地點點頭,東子仿佛突然想起什麽,說道:“我們是不是回房間?”


    “方才的房間?”


    “可以嗎?”


    開始已訂好房間,所以,回房間是可以的,不過,東子略有醉意。


    秀樹在帳單上簽了字走出酒吧,東子已步履蹣跚。秀樹攙扶她回到房間,東子為醒酒似地雙手支住床邊蹲坐下來。


    讓她喝些冷水或許好些,秀樹弄來一杯水,東子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喂,我是女人呀!”


    “當然,你是女人。”


    “無論醫生說什麽,我千真萬確是女人。”


    秀樹又一次點點頭。這時,東子的手抓住西服上衣的領邊,說:“我要脫去衣服。”


    “……”


    不知她想幹什麽,秀樹驚呆了。東子自己脫去上衣,又解開裏麵的襯衣扣,露出胸部。


    總覺得東子是認真的,她興許借著酒勁兒,毫不猶豫。


    在門口與桌子之間的檯燈燈光下,東子脫掉襯衣,又拉開裙子後身的拉鎖,雙手脫下裙子,微微彎腰,腿一條一條地退出。


    秀樹已多次與東子上床,但還是第一次見她如此肆無忌憚地脫衣。


    以前,秀樹是從床邊窺視東子在昏暗的燈光下躲躲藏藏地脫去衣服,可是現在她卻索性光明正大、毫無羞澀地將衣服脫去。她毅然決然的態度,反而使秀樹覺得東子那婀娜身姿有股新鮮味兒。


    脫去西服裙之後,東子隻穿了一件長襯裙。從胸部脫去胸罩,進而,她仿佛要脫去緊身三角褲和長筒襪。果真如此,她身體略微向後,腳踏在床邊,脫去長襪。


    她為什麽要在如此明亮處脫光身子呢熜閌髟想在某種時候阻止她,然而,秀樹的身體像被捆綁住似的,一動未動。就在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看時,東子用手解開長襯裙的背帶,霎時間,如同一塊下垂的幕布落下,長襯裙垂落腳邊。


    現在,東子身上已一絲不掛。從麵孔到腳尖全部裸露於燈光之下,毫不含糊。從纖細的頸子到圓潤的肩膀,往下是兩個略微隆起的辱房。經過那由發胖變苗條的腰部,便是豐滿的擴展開的腹部,仿佛要使展開的腹部收斂起來似的,左右兩腿舒展地伸出去。沿雙腿叉開成“丫”字形的胯股間凹窪處尋視,可見一簇黑色毛叢,可能因周圍肌膚白嫩,惟獨那規規矩矩的裂開處顯得格外黝黑。


    在明亮的燈光下,如此近在咫尺地觀察東子的裸身還是第一次。


    秀樹苦於不知看哪裏好,但實際已看入迷。於是,東子閉著眼睛低語:“沒有問題,我是女人吧?”


    秀樹未予回答,僅微微點頭。瞬間,秀樹如同受白嫩裸體吸引似地撲上去,竭盡全力將赤身裸體的東子緊緊地抱在懷裏。


    花 野


    突然,聽到救護車由遠及近的響聲。覺得方才已聽到相同聲音,兩個聲音不知於何處合二為一。正覺不可思議時,秀樹頭腦漸漸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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