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事情,有啥辦法。”


    “真無聊!”


    “從昨天到現在我們兩人一直在一起。那點小事也得忍耐一下。”


    昨天,星期六的下午,院長佑太郎同真弓到箱根的大湧穀住了一宿。當然是避著律子夫人秘密去的,名目是出席s製藥廠的高爾夫球招待會。


    當然,在箱根仙石原召開高爾夫球大會是個事實。在這點上沒有疏漏。可是,開會時間是10點,如果打算清晨出發,本來就沒有必要頭一天晚上到箱根去住一宿。實際上,製藥廠方麵也考慮到這一點,才定為10點的。參加大會的私人醫院院長幾乎都是當天清晨出發。


    佑太郎好久沒到深山逛逛了,加上萌起一股一邊洗溫泉一邊摟一摟年輕的真弓的野心。這才找來了s製藥廠的推銷員,求他在律子夫人麵前演場戲。當然,這位推銷員不會拒絕這種事的。


    “明天開會的時間很早,今晚無論如何也得請院長到箱根住一宿。”推銷員十分抱歉地向律子夫人說。


    “真遺憾,我好久沒去仙石原了。”在高爾夫球方麵與佑太郎的加碼二十七相差無幾的律子夫人惋惜地看了看晴空。


    “新年過後不久還要舉行一次,屆時務請夫人光臨。”


    “平山先生也參加嗎?”


    “是的,預計先生也出場。”


    平山是柿木阪附近的都立大學附近開私人醫院的外科醫生,同佑太郎是同一大學同期畢業生,開了醫院以後兩家更加親近,家屬之間往來也很頻繁。佑太郎和推銷員害怕從他這裏露出破綻,便在頭一天晚上強行約他到箱根去住。不過,因為平山先生沒有情人,沒有頭一天去箱根的理由,所以佑太郎說好甘願為平山負擔旅館費。當院長的想搞風流事自然得多花些錢。


    “真無聊。”律子夫人嘆了一口氣,立刻像想起了什麽說:  “是不是我也去一趟?”


    “算啦、算啦!”佑太郎慌忙舉手製止,“明天你不是要為三樹子相對象嗎?”


    “可那是下午5點鍾啊。會議不是從7點或8點開始嗎?”


    佑太郎幾乎要哭出來,急忙向推銷員求救。


    “是從8點開始。之後在旅館裏招待簡單的午飯,散會大約在下午3點左右。”


    “這麽說來,可以不參加午間用餐嘍。”


    “不過,您好容易來參加會議,哪有不參加座談會的道理呢?”


    “再說,打完球就走也太不盡人情了。”佑太郎拚命辯解。


    “你倒好,玩個夠!回來能趕上相親嗎?”


    “我在兩點前從那兒出發。若是時間晚了我就直接去相親的旅館,準沒問題。”


    “若是我也去的話,事情不是同樣嗎?”


    “可是,你得幫助三樹子著裝打扮,還有一些準備工作要做。女兒相親之日,哪有父母二人都去打高爾夫球的,豈不讓人笑掉大牙!”


    “少說廢話,最好是你別回來晚了。假如來晚了,可對不起親友們。”


    既然去不成了,律子夫人便把怨氣灑到丈夫身上了。


    “你一喝起啤酒來,屁股就沉得很。”


    “這件事,有我在場,您就放心好啦。”


    “我怎麽覺得你們兩人串通一氣,是不是有什麽陰謀?”


    “哪裏,哪裏,您不要開玩笑啦。”


    “因為他這人半點也疏忽不得。”


    “哪能……”


    夫人瞪了他一眼,佑太郎趕緊避開。


    “我說,今天你真有事?”


    真弓似乎還不甘心,問道。


    “正因為有事,所以才沒參加座談會,急忙往家趕。”


    “真沒意思。”


    “從昨晚到現在不是一直呆在一起的嗎?”


    因為坐在計程車裏,所以兩個人都毫無顧忌地饒舌。


    “少說廢話!你從清晨起就去打高爾夫球,把我甩下不管,不是嗎?”


    “因為是比賽,有什麽辦法?”


    如在湖尻住旅館,很可能被熟人碰見,所以昨晚在大湧穀開了房間。這期間倒也平安。天亮後佑太郎帶著高爾夫球具一個人朝仙石原去了。如果可能,佑太郎倒是很想把這個年輕的身材勻稱的美貌的真弓也帶去,但是,這位飽經世故的佑太郎畢竟沒有那麽大的勇氣。那天,真弓在高爾夫球賽終局的下午1點鍾前一個人被撇在旅館裏。


    可她卻是個惹眼的人,當她在旅館周圍獨自溜達閑逛時,一位三十多歲的據說是從名古屋來的小夥子邀她去兜風,於是,真弓便跟這男人從強羅到湯元玩了個夠。這事暫且不提,真弓對於佑太郎決不帶她到顯眼的地方去總覺得是傷害了她的自尊心。


    “星期日的晚間,能有什麽事?”


    不甘一人寂寞度過夜晚的真弓,此時已後悔早知如此今晚不如同別人幽會了。


    “這件事,無論如何也不能逃避……”


    “真實情況是‘懼內’,對吧?”


    “不對,事實是今晚我女兒要相親。”


    佑太郎認為實說了比被懷疑好得多。


    “三樹子小姐的?”


    “你這傢夥連名字都知道?”


    “還不是爸爸您說過的?和我同齡。”仿佛冷水澆了頭,佑太郎回頭看了一眼真弓。“這種事您也得出麵?”


    “當父親的有什麽辦法呢?”


    “唔——”真弓叉起雙臂,向前凝視,突然說,“是不是我也該結婚啦?”


    “算啦,算啦,說些什麽話?”


    “怎麽?我也到該結婚的年齡了嘛!”


    “可也是。”


    佑太郎壓低嗓音說。


    從昨天到今天真不走運,高爾夫球賽得了個倒數第三名,律子和真弓兩邊又都有怨言。照這樣下去昨夜的事也保不住要暴露,佑太郎的心情沉重起來了。


    “哪怕一次也好,我多想相次親啊!”


    真弓一邊說一邊往窗外望去。山崗下的小鎮在暮色的包容之中了。


    佑太郎後悔自己不該胡說相親的事。盡管處境不同,可忽視了真弓和女兒同齡,太輕率了。昨天夜裏還在床上欣賞真弓那充滿青春活力身子,而今佑太郎又從那玩樂中清醒過來,心情更沉重了。


    “過兩天,我給你買點什麽禮物吧。”為了使沉默了的真弓振作起來,佑太郎說,“你打算要點兒什麽?”


    “倒不如談談上次的事,還是不行嗎?”


    “上次的事?”


    “上次我不是對你說過?酒店的事。”


    “啊,那件事,我不也說過再等上二三年嗎?”


    “小氣鬼!你還要先建醫院的。”


    “這不是明擺著的!”


    “那麽,我還是找位富裕的靠山吧。”


    “喂,少開玩笑!”


    佑太郎朝真弓的大腿上捅了一下,真弓裝做不知仍向前看。


    “總之,再稍候一時吧!”


    汽車駛過瀨田高速公路出入口,佑太郎掃了一眼手錶,3點50分,如果直接開向相親的旅館,時間綽綽有餘。


    “今天,你要老老實實呆在房間裏。”佑太郎對真弓說完,向前探身對司機說,“先去惠比壽,然後開到p旅館。”


    “在p旅館相親?”


    “隻在那裏等候會麵。”


    “p旅館不就是前幾天花城純子病倒的地方嗎?她怎樣啦,還在您的醫院裏吧?”


    “那病已經沒有問題了,這回又要做切痔手術。”


    “她還有那種病?”


    “可不許你對外人說。上一次我院的一個年輕醫師不慎說走了嘴,惹下了好大麻煩。”


    “我當然不說,關於您的事對誰也不說。”


    “應當如此。”


    “痔瘡,討厭的病!誰做手術?”


    “還是直江大夫。”


    “啊,就是那個狂四郎大夫。這麽說她要把前前後後一次全治完嘍!”真弓哈哈大笑,聽著她的笑聲,佑太郎才安下心似的朝座靠躺去。


    真弓回到家裏,先拉開窗簾,再向澡盆裏注了水。盡管她說。


    一個人太無聊,但今早起得太早,又圍繞箱根玩了一圈,確實感到有些累了。脫掉衣服後甚至懶得去吃飯,何況還需要由自己去做?於是,她向飯館要了壽司,讓他們給送到家來。


    她穿著一件襯裙躺在沙發上,觀看電視裏的保齡球比賽。吃完飯時,天已經黑了。從八樓往下俯瞰到的夜景,總是相同的耀眼霓虹燈。望著它的亮光,真弓萌發了出外走走的念頭。她每夜慣於生活在霓虹燈街上,一到夜間,真弓身上就有一股用不完的勁。盡管有點兒疲勞,但23歲的年輕人隻要躺上一小時,立刻就能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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