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一聲,天幕低垂下來,悶雷陣陣作響。


    窗外流逝過的風景以及那冷冽的臉龐在腦海中漸漸清明起來,是他心心念念的辛辛沒錯,是辛辛……


    他在心中一遍遍的呐喊著,處變不驚的冷削臉頰出現了細微的變化,他喊住了開車的衛東。


    “停車!”


    衛東快速踩了刹車,車由慣性猛的往前一撞。


    坐在後車座內的傅晏舟奪門而出,朝著遠去的一輛卡宴駐足許久,遲遲沒從喉間喊出那個名字。


    這五年內,他每次都會在茫茫人海中無數次回眸,總會把一個身影,一抹微笑認成了周辛。


    可每次跑過去,失而複得的心情就會跌落穀底,一次次希望都會破滅,再次變成絕望。


    傅晏舟害怕這次又會看錯了人。


    他很怕這種過山車式的心情,低垂下睫毛落下長長的影,心情也變得壓抑起來。


    衛東從車上緩緩下來,看到他這副黯然神傷的神情,有些擔憂:“一會兒就要下雨了……傅總。”


    “嗯。”


    傅晏舟沉悶的鼻音濃重地發出一聲嗯。


    衛東則先上車,傅晏舟戀戀不舍的看向那抹揚長而去的車影發著愣。


    傅晏舟是之後上了車,上車後沒多久天上就陰雲密布開始下起綿綿不絕的細雨,落在窗上的雨絲霎時間也串成了珠線串聯在一起,形成了雨幕。


    濕冷的空氣發酵著,天氣變得沉悶,心情也也隨之低落下來。


    車緩緩行駛開到了半山腰,終於來到了墓園內。


    衛東打起來車燈,燈光在雨絲下顯得很輕盈,變成了似紗飄渺幽遠。


    慢悠悠的來到了墓園門口,衛東熄了火。


    他從駕駛位找出黑傘,在傅晏舟下車前先一步下去,撐起黑傘順勢遮罩在了他的頭頂上,傅晏舟緩步下車,鑽入了雨傘下,黑傘在頭頂上罩著,視野中雨簾將西山墓園變得陰沉沉的,本來還算晴朗的天空,也變得陰森起來。


    傅晏舟踏在草坪上,褲腳處整潔幹淨,一塵不染。


    雨水並未滴落在他身上絲毫,似乎是有所眷顧一般。


    傅晏舟朝墓園裏走去,墓園內大大小小的墓碑差不多有幾百個,其中有一個墓碑是占地麵積最大的。


    那便是周辛的墓碑。


    愛妻,周辛。


    墓碑上鐫刻著潦草的四個大字。


    傅晏舟走到墓碑前時,他特意把領結整了整,想到今天下雨,墓碑上的照片沾染上露珠,露珠順著墓碑滑落下來,滾珠般在四個字體上滑過,他喉間發苦,驀地一怔。


    “我給你帶了花。”


    衛東記得每次傅晏舟來這裏都是這樣的開場白。


    傅晏舟把話放在墓碑前,薰衣草的香氣帶著潮味變得更為撲鼻的清新,而他看著那墓碑上的遺照,上前撫摸起來,好似舟辛還沒死,在親切的摩挲著她的臉頰。


    不知不覺間,他出了神。


    就這樣看了良久,傅晏舟再次把周辛的麵容記在了腦海中,他閉上眼這才回頭,提醒衛東:“墓碑周圍出現了青苔和枯葉記得找人打掃一下……”


    傅晏舟吩咐完衛東,就準備離開這裏。


    衛東沉下聲音說:“是我疏忽了,前不久我忘記給墓園這邊的負責人打電話了。”


    “嗯。”


    傅晏舟淡淡的回。


    衛東發現傅晏舟這五年來變得成熟穩重許多,他幾乎不說話,言簡意賅,有時候連衛東都有些搞不懂傅晏舟心裏在想些什麽。


    他其實也不需要弄懂傅晏舟的真實想法,他隻需要做好份內之事就可以。


    但是傅晏舟常常如此,雙眸中總是超出塵世的孤寂與悲傷。


    衛東覺得他就像油盡燈枯的一棵樹,快要蕭條了。


    不過能撐住他活下去的理由,大概是周辛的仇還沒有報。


    傅晏舟上車時,雨水還是落在了他的肩頭處,西裝很修身將他整個人的身材都襯得極好,開車的衛東從後視鏡偷看了一眼,將安全帶扣上後,說:“一會兒要去接傑克嗎?”


    “傅振查的怎麽樣了?”


    “查到了一些風聲,傅振在海邊參與過一起拐賣婦女的事件,貌似是東南亞那邊的女人,不過他拐賣婦女是為了做什麽目前還不知,還有他五年前突然換了地方生活,興許是為了躲當地的警察……”


    衛東有條不紊的匯報起來。


    傅晏舟頓了頓語氣,說:“當地的警察,怎麽說?”


    “好像是他參與了一起綁架案,涉嫌非法拘禁之類的,不過這個案子至今成迷,他現在還跑去了其他地方躲著,警察沒辦法刑拘他,這個事就一直放了五年。”


    衛東淡聲說。


    “先查這個案子,有什麽有關傅振的風吹草動匯報給我。”


    傅晏舟語氣沉沉的說。


    衛東點下頭,啟動車子。


    “先去一趟學校,這幾天把他的零花錢斷掉,免得他以後再亂來。”傅晏舟覺得傑克很不省心,這段時間總是闖禍。


    他已經十八歲了,按理說應該成熟一些,可近些天來表現的很叛逆。


    傅晏舟已經很久沒回家,他每天都很忙碌,所以他們基本上很難見上一麵。


    衛東開車載著傅晏舟去了貴族學校。


    車子緩緩停下後,衛東先把車門打開,傅晏舟從車內走出,他把黑傘撐開給傅晏舟打著。


    傅晏舟剛進學校,校長就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都知道傅晏舟在京城內到底是什麽人物。


    據說傅氏集團一個瀕臨倒閉的公司被他給盤活了,現在又成了京內隻手遮天的大人物。


    傅晏舟現在的實力不容小覷,誰看了都得低三下四,恨不得舔著他的皮鞋,攀上這麽個大佬。


    校長自然知曉傑克是他的兒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傅晏舟和國外的人生下的孩子,不過傑克的身份成謎,校長對這個孩子很頭疼,不僅因為他有個有錢有權的老爸,還因為他經常逃課打架賽車,學習成績也一塌糊塗。


    但因為他父親的原因,校長也隻能睜隻眼閉隻眼地關照著這個孩子。


    當初傑克十二歲進入學校,以他的學習進度根本夠不上格,可還是被收入學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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