彬江“5。21”連環殺人案終於告破,但是,辦案人員臉上無一絲快意。特別是鍾濤跟陶陶,兩人的心事似乎比抓捕騰龍雲以前更重。


    慶功會結束後,陶陶跟鍾濤結伴來到清江邊上,望著濤濤不絕的清江水,陶陶心事重重地說:“他怎麽到現在還穩如泰山?”


    鍾濤知道她說誰,沒有急著回答,這些天,他也在思考同樣的問題。按說到了這時候,譚偉應該發急,至少應該露出慌張之色,可是沒有,他表現得相當鎮定。就在下午召開的慶功會上,譚偉仍然談笑風聲,該說什麽照舊說什麽,他甚至舉著酒杯,來到陶陶麵前,向陶陶表示祝賀。當時鍾濤有意識地走過去,跟他碰杯。譚偉皮笑肉不笑地說:“祝賀你啊,鍾大隊長,又讓你搶了頭功。”


    “那你就搶二功吧,別忘了,還有一樁命案呢。”鍾濤說。


    “放心,這功我不會讓給你的。”說完,譚偉舉著酒杯,找副局長張曉洋幹杯去了。鍾濤楞楞地瞪著他的背影,望了很久。


    難道他們懷疑錯了?


    不可能!


    鍾濤再次記起,一月前陶陶拉著他,到清江大街去盯梢的情景。那是陶陶發現譚偉跟江武的秘密不久,也就是第三天吧,陶陶突然神秘地說:“我發現一個可疑情況,一定嚇死你。”


    “沒那麽嚴重吧,我鍾濤啥情況沒見過,至今還不是活得好好的。”鍾濤打趣道。


    “別油腔滑調,跟我走。”那晚陶陶神秘極了,一路都不告訴他要去哪,見誰,直到車子停在地下停車場,兩人並肩往清江大街去時,她才半是提醒半是命令地說了句:“到時隻管看,無論看見什麽,都不要聲張。”


    結果,那晚他看見了江武,跟江武神神秘秘坐在酒吧深處談話的,是二大隊大隊長譚偉。


    他們怎麽在一起?


    也是在那晚,等江武跟譚偉走後,陶陶帶他去了另一家酒吧,在憂傷而又纏綿的音樂裏,陶陶終於向他說出了那個秘密。


    車庫驗屍那天,譚偉從車座上拿走的,並不是什麽傳說中的金鑰匙,而是一把實實在在的鑰匙。


    “鑰匙當時在向樹聲口袋裏,譚偉拿衣服的時候,鑰匙掉了出來。我故意避開目光,他以為我沒看見,悄悄藏了起來。”陶陶說。


    “那你為什麽不早說出來?!”鍾濤質問。


    “你傻子啊?!”陶陶忽然來氣,半是撒嬌半是斥責地怪了一句。見鍾濤臉紅,她又道:“要是早說出來,他能暴露?”


    鍾濤長長地哦了一聲,原來如此啊——


    陶陶進一步說,她早就知道譚偉跟華英英的關係,按說,看見華英英死,譚偉應該震驚,可是沒有,真的沒有。他就像麵對一個陌生女人那樣,完全是例行公事的樣子。也正是這點,引起了她的警覺,她才決計,暗中對譚偉進行偵察。


    “可惜你們不理解,都還在怪我。”陶陶帶著遺憾說。


    “對不起,我……”鍾濤一時不知說啥,他的心裏,早已對陶陶多了層敬意,這個外表柔弱內心剛烈而又孤僻的女子,心裏原來藏著如此沉重的秘密,不容易啊。他再次深情地望了一眼陶陶。


    第103節:第十一章 窮途末路(3)


    陶陶捋了捋頭髮:“現在說對不起頂啥用,證據一個也沒拿到,我看,華英英之死,又成了揭不開的謎。”


    “別急,他做得再密,總還是要留下破綻的。”鍾濤安慰道。


    “破綻?”陶陶瞪了鍾濤一眼,“你以為他是你啊,做啥事都留破綻。”說完,陶陶離開坐位,跑吧檯要酒去了。


    鍾濤怔怔地想了好長一會,才忽地明白,陶陶所謂的破綻,是指他在尚大同麵前暴露了他們二人的關係。


    他的心裏微微漾起一股甜蜜,旋即,又犯酸犯苦了。


    現在江武死了,證據鏈突然斷裂,如果不能盡快找到新的證據,譚偉這張嘴,怕是很難撬開。想到這一層,鍾濤憂鬱著的心更憂鬱了。清江的夜景雖然美麗,但美麗的夜景是進不到他眼裏的,他看到的,仍然是茫茫一片未知。


    “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你不會多心吧?”走在後麵的陶陶跟上來,哈著如蘭的氣息說。


    “還有什麽事?”鍾濤的思路被陶陶打斷,帶著幾分訝疑地問。


    “華英英跟……”陶陶像是張不開口,難為情了一會,道:“我實說了吧,華英英跟向樹聲,也有那層關係。”


    “什麽?!”


    “你別大驚小怪好不,好像你不食人間煙火似的。”


    “你把話說清楚點!”鍾濤突然感覺陶陶還有很多事隱瞞著他。


    陶陶美麗的眼睛撲閃著,有點不敢正視鍾濤,又像是刻意躲避著什麽,嘴唇蠕動半天,終於道:“鍾濤,人是看不清的,比如你我,其實我們每個人身上都附著魔。”


    “少給我哲學,快點說,我想知道內情。”鍾濤急不可待。


    陶陶嘆了一聲:“這事我藏了很久,沒辦法,一開始我也不信,但事實就是事實,誰也改變不了。”


    鍾濤的心往下墜。


    陶陶接著道:“向樹聲很早就跟華英英認識了,地產公司為了提升自己的資質,還有企業等級,每年都要從相關部門拿到很多證,財務審計和資產評估是兩大重題,向樹聲以前兼著會計事務所所長,彬江很多企業主,都跟他有關係。”


    “說這麽多廢話幹嘛,挑重點的說!”


    陶陶白了鍾濤一眼,她是想把事情說得完滿點。


    “一開始,向樹聲跟華英英也隻是一般關係,兩人的接觸僅僅限在工作上。三年前,向樹聲到北京學習,華英英正好也去北京參加一個地產峰會,皇城根下的意外邂逅,拉開了他們感情的序幕。”


    “不可能!”鍾頭像是拒絕什麽似的否定道。


    “沒有什麽不可能的,鍾濤,我說的是事實,為調查這些,我把不該動用的手段都動用了。”陶陶有點哀傷。


    “什麽手段?”


    “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總之,華英英跟向樹聲有感情,他們在一起已有三年。華英英在萬通花園留了一套房,那裏就是他們兩個人的家。”


    “什麽?”鍾濤再次震驚。向樹聲這個人,給鍾濤留下的印象太完美了,他怎麽也把向樹聲跟華英英聯繫不到床上。


    “這事他們瞞過了太多的人,但是偏偏,就沒瞞過範宏大。鍾濤,我現在糊塗的是,範宏大跟華英英到底什麽關係,這個謎解不開,我腦子裏很多判斷就聯不在一起。我頭痛。”


    “還能什麽關係,跟範宏大有染的女人,除了上床,還能做什麽?!”鍾濤粗暴地說。


    “俗!”陶陶搶白了一句,她今天顯得很特別,就像一個抒懷詩人,不住地在對人生發感慨。


    “有些事我們未必能看透,也許做警察久了,看誰都不幹淨,鍾濤,每個人的心底,都還是有一片淨土的。包括騰龍雲這樣的人,心裏依然有陽光,隻是,我們沒有注意到罷了。範宏大跟華英英,絕對不是你說的那種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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