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是挺難受的,也不想應付二人。


    剪秋適時開口道:“齊妃娘娘,三阿哥,娘娘頭疼異常,恐怕不宜待客。”


    聞言,弘暉並不行禮告退,而是對齊妃說:“額娘,我哪裏有給皇額娘準備的禮物,倒是出來匆忙給忘記了。”


    “辛苦額娘回去一趟,幫我拿過來。”


    齊妃有些不明所以,但兒子的話,她沒有不聽的。


    宜修察覺到不對,以為三阿哥要說什麽大事,也不趕人了。


    齊妃離開後,弘暉掀開衣袍跪了下來:“額娘,兒子回來了。”


    宜修捂著頭,隻覺得更疼了,不知三阿哥又要鬧什麽。


    可是接下來的話,直接讓宜修震驚的忘記了頭疼。


    弘暉含淚看向宜修,說道:“額娘,兒子是弘暉啊。”


    “兒子雖然三歲身死,但額娘一直念著兒子,兒子便依舊留在額娘身邊。”


    “每一個驚雷交加的雨夜,兒子都為額娘拭淚,可是兒子碰觸不到額娘。。。”


    剪秋驚疑不定的看向宜修,宜修則細細的打量著弘暉。


    弘暉吩咐道:“剪秋姑姑,拿筆墨紙研來,額娘定是認得兒子的筆跡。”


    此話一出,宜修頓時心如擂鼓。


    這是她的兒子,她的弘暉?


    她日日夜夜念著的弘暉?


    宜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直到剪秋呈上弘暉所書寫的一首詩。


    凱風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勞。


    凱風自南,吹彼棘薪。母氏聖善,我無令人。


    爰有寒泉?在浚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勞苦。


    睍睆黃鳥,載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


    看著上麵熟悉的字跡,那是宜修日夜摩挲過千遍萬遍的。


    真正的久別重逢,是沒有大哭大笑的,有的隻是兩兩相望各自垂淚。


    宜修伸出手,母子二人的雙手緊緊相握,生怕下一刻這一切都是一場夢。


    弘暉想到後來的宜修,在皇帝麵前哭訴的模樣.


    又想到三阿哥幼時生病高熱不退,皇帝並不理會三阿哥的死活。


    是八叔日夜不離身的照顧,才讓三阿哥撿了一條命回來。


    若不是那一場病,想來三阿哥也不會像後來那樣愚鈍,被四阿哥給算計了去。


    八叔人緣好,不光是八叔自身的魅力,還有他待每一個人都是真心的好。


    或許這其中有算計,但總比皇帝那樣對親子漠不關心,來的強太多了。


    三阿哥後來為八叔說話,也並非是真的蠢的不可救藥,那可是有救命之恩在先的。


    相對於皇帝的冷血無情,三阿哥是真的尊敬和喜愛八叔的。


    宜修半晌才哽咽出一句話:“弘暉,你回來就好了。”


    弘暉拿出帕子給宜修拭淚,像是從前做過無數次那樣,仔細的,一點點的,給宜修拭去臉上的淚痕。


    多少個夜晚,宜修摩挲著弘暉三歲時寫下的字,夜夜垂淚到天亮。


    隻是從此刻起,弘暉再也不會讓自己的額娘傷心了。


    宜修一向喜怒不形於色,此時也發自真心的揚起了笑容。


    她的兒子回來了,往後這深宮裏,終於有一個人真正站在她一邊了。


    弘暉是她的兒子,自然該坐在最尊貴的位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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