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任務完成後, 顧長州聽說了陸啟明團隊全軍覆沒的消息, 非常震撼。


    但女朋友生孩子要緊, 因此領到酬勞就匆匆回國了。


    可惜付出一切, 最後還是沒能留下她。


    之後他要照顧剛出生的女兒, 又要忙事業,公司成立後更是一大堆事等著他去做。


    每天忙得腳不沾地, 徹底將這個人拋之腦後,再也沒想起過了。


    這次遇到他,顧長州很驚訝他還活著。


    更讓他好奇的是, 他是如何曆經二十多年歲月,模樣卻分毫未變的。


    其中顯然有外力作用。


    他在實驗室有個老朋友,對方聽說此事, 展現出無比的狂熱,要求他無論如何都得弄清楚原因。


    顧長州捏著注射器, 目光一直包圍著陸啟明。


    床上的人聽完他的要求,隻譏笑了一聲。


    “你都沒死, 我怎麽會死。”


    “我知道你恨我, 可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隻要坦白一切, 你就能繼續活著, 像人一樣活著。”


    顧長州掃了眼床頭櫃上的水杯,嘴角噙著抹笑。


    “當年你似乎說過自己沒興趣結婚吧,怎麽?現在改變主意了?我看她對你死心塌地,要是你死了,她恐怕也活不久。”


    這句話戳到陸啟明的痛點, 他用力握了握拳,沉聲說:


    “我要先用再說。”


    “你不相信我?”


    “我想相信你,但你的信用度不值得我這麽去做。”


    顧長州冷笑,“你以為我傻麽?先給你注射,等好了你再反悔,到時我怎麽跟基地交待?”


    陸啟明撇開臉,“這得由你自己去權衡了。反正我現在一無所有,隻剩這條命。能活是運氣,不能……就算了。”


    “江妙妙可在我手上,你不在乎她?”


    陸啟明勾起嘴角,笑得很有自信。


    “她會願意跟我一起走的。”


    顧長州看著他欠揍的樣子,忍了很久別無他法,隻能同意。


    “我現在給你注射,但是如果你敢反悔,就別怪我違背約定,把你帶回基地裏。”


    陸啟明漫不經心地聽著,掀開被子道:


    “打哪裏?屁股可不行。”


    顧長州:“……手伸出來。”


    要是可以,他想一針紮爛他的舌頭。


    一條胳膊伸到麵前,卷起睡衣袖子,露出底下慘不忍睹的肌膚。


    顧長州故意捏了一下,見對方毫無反應,似乎連痛覺都沒了。


    肌膚顏色太深,他一寸寸地捏過去,尋找血管。


    陸啟明一臉嫌棄。


    “你老婆知道你這麽變態麽?”


    顧長州頓了頓,狀若隨意地說:


    “我沒有老婆。”


    “開什麽玩笑?你當年連良心都不要,不就是為了娶她。難道……”


    他譏嘲道:“人家還是沒看上你?有眼光。”


    顧長州想到往事,心髒痛如刀絞,沒有反駁,隻自嘲道:


    “我是很沒用。”


    “唔,你明白就好,你孩子呢?”


    “死了。”


    陸啟明微訝。


    “難產?”


    “不是。”他垂著眼簾,終於找到目標,將注射器紮進去,慢慢推入藥水,“也許真的是我做了缺德事,遭到報應吧。”


    陸啟明本來挺幸災樂禍的,有什麽比讓仇人痛苦更快樂的事呢?


    可是看見他這副樣子,心裏居然有點開心不起來。


    藥水全部打進去了,他揉了揉針眼。


    “一支隻能管一個月?”


    “嗯。”


    “要是一直打,是不是一直不會變異?”


    顧長州掰斷注射器,扔進垃圾桶裏,嘲道:


    “做什麽美夢?一直給你打,整個基地到現在也就十支而已,你能有一支用就偷著笑吧。”


    陸啟明撇嘴,“都快一年了才研究出這麽點成果?”


    “誰不想快一點?但是每天都要堤防喪屍的攻擊,要管理基地內的秩序,要負責幾十萬人的口糧和生活所需,要對抗這裏惡劣的天氣,實驗樣本也總是出問題。


    離開城市到現在不到一年,百忙之中能有這些進展已經很不容易了,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結果。


    你不要站著說話不腰疼。”


    他聳聳肩,做了個閉嘴的手勢。


    “行,我不說。”


    顧長州道:“現在可以坦白了?”


    他搖頭。


    “效果都沒看到,再等兩天吧。”


    顧長州頓時有些懷疑自己的決定。


    “你確定你不是準備耍無賴?”


    陸啟明輕笑。


    “對一個連床都沒力氣下的人這麽戒備,究竟是我太厲害,還是你太無能?”


    他懶得跟他拌嘴。


    “按照藥效,應該三天之內就會有明顯的反應。我給你三天時間,到時你不說也得說。”


    陸啟明往後靠去,表情似笑非笑。


    “沒問題。”


    三天不長,但現在的他,多活一天就是多賺一點。


    橫豎是筆劃算的買賣。


    狂風驟雪拍打著機身,機艙內是個溫暖的小天地。


    袁牧冰泡了兩杯速溶咖啡,將其中一杯遞給江妙妙。


    她端在手裏抿了口,滾燙的液體燙得她舌尖發麻,令她舒服了許多。


    “謝謝。”


    袁牧冰在她旁邊坐下。


    “我見過你。”


    “是麽?我不記得。”


    原身和原女主雖然是同校同學,但兩人從來沒有接觸過,原身忙於打工賺生活費,在學校裏基本沒人關注。


    至於後來,她留在城市躲著,對方加入救援隊,就更沒有見麵的機會了。


    “在出現喪屍的前一個晚上,有人推薦給我一個視頻,是你在直播自己采購的物資清單。”


    江妙妙愣了愣,才想起自己還幹過這麽件事兒。


    當時沒考慮太多,隻想著能提醒一個人就提醒一個人。


    畢竟她長這麽大,雞都沒殺過一隻,眼睜睜看著那麽多人去死卻什麽也不做,還挺良心不安的。


    現在想想,其實有些危險。


    萬一有人看了她的直播,跑來搶東西什麽的,她恐怕就沒機會見到陸啟明了。


    幸好幸好。


    江妙妙幹笑,“真的嗎。”


    “說實話,當時我覺得你很可笑。”


    “額……”


    “不過第二天我就被打臉了,所以之後我一直很想親自見麵問問你。”


    袁牧冰定定地看著她,逐字逐句,“你為什麽知道第二天就會進入末世?”


    江妙妙想了想,找到個理由,“我塔羅牌算得挺準的。”


    袁牧冰皺眉,“隻是因為這個?”


    “對啊,在那之前我算過十幾次塔羅,每一次的結果都指向那一天世界會發生突變。”


    她說得信誓旦旦,但袁牧冰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


    不信鬼神,不信命,更不相信這些神神叨叨的事。


    “希望你把實話告訴我,我可以向你保證不告訴別人。”


    江妙妙道:“這就是實話。對了,我還懂手相呢,給你看看?”


    袁牧冰狐疑地伸出手,讓她看自己的掌紋。


    江妙妙什麽都看不懂,裝模作樣地摸了一番,抬頭神秘兮兮地說:


    “你喜歡的人就在你身邊,應該跟你是同事關係,也是救援隊的?”


    袁牧冰立刻抽手,“這算什麽占卜,簡直胡鬧。”


    “他姓周,比你大一歲,前不久才受過傷,對不對?”


    對方的表情立馬變了,驚愕地盯著她。


    江妙妙笑問:“我說得對嗎?”


    “你是不是跟別人打聽過?”


    “我去哪裏打聽?你知道的呀,我在城市裏躲了快一年,根本沒和你們接觸過。”


    難道是末世爆發前她聽說的?


    也不太可能,那時她和對方隻是認識的程度,沒有太多交集。


    最關鍵的是,她還從來沒跟別人說過自己喜歡他的事。


    袁牧冰的臉色變了又變,始終不敢承認對方說對了,卻又沒法反駁她。


    江妙妙惦記著陸啟明,流露出些許懇求。


    “我能算出你們的未來,作為交換,你想辦法救救他好不好?”


    袁牧冰有些為難,“這不是我願不願意的問題。”


    “可你剛剛不是說你可能有辦法嗎?你不要騙我。隻要能救他,讓我做什麽都行。”


    江妙妙激動起來,眼眶泛紅。


    袁牧冰搖頭。


    “我的意思是,我能解決你的困境,不是解決他的。”


    “什麽?”


    “你的占卜沒有科學依據,但確實很準確,說不定能給幸存者找到一條新生路。我一直致力於讓有能力的女性參與災後重建工作中來,所以在這裏,我以第四救援隊副隊長的身份向你發出邀請,願不願意加入我們?”


    江妙妙怔怔地看著她。


    袁牧冰以為她在猶豫,循循善誘。


    “加入救援隊,你可以享受基地內幸存者的待遇,擁有糧食分配、醫療援助、和必要時的保護。而你隻需要發揮自己的特長,和我們一起努力。”


    她失望地垂下頭。


    “你真的沒有辦法救他是嗎?”


    袁牧冰皺眉,“你還在想這個問題?拯救所有幸存者,讓人類重返城市,不比守著一個快死的人有意義得多?”


    江妙妙苦笑了下。


    “的確更有意義。但幸存者已經有你們了,而他隻有我。”


    袁牧冰愣住。


    “我算過,重返城市會成功,隻是需要時間。現在我也要珍惜時間,回去陪他了。謝謝你的咖啡,味道很好,再見。”


    江妙妙把杯子還給她,裹緊衣服走出飛機,正好碰見顧長州等人從裏麵出來,嚇了一跳,忙跑過去問:


    “你來做什麽?你剛剛見過他?”


    風雪太大,她又戴著麵罩,顧長州根本聽不清她在說什麽。


    由於在陸啟明那兒吃了一肚子的氣,他沒什麽興趣和這個女人交談,可是轉身之前突然想到,要是自己女兒還活著,應該跟她差不多大。


    “爸爸,這是我給你頒發的獎章,獎勵你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十幾年前聽過的稚嫩話語猶在耳邊,那時女兒剛剛學會說話,知道了獎章的意思,立刻讓保姆帶著,去街上給他買了一枚。


    她要是活著該有多好。


    顧長州鼻根發酸,神使鬼差的,抬手摸了摸她的頭。


    江妙妙愣了愣,茫然不解。


    他回過神,觸電般猛地縮回手,快步走進飛機裏。


    “江小姐,你要進去嗎?我們得鎖門了。”


    下屬提醒道。


    江妙妙看了眼飛機,快步走進避難所。


    沉重的大門在她身後關上,溫暖的空氣圍過來。


    “汪汪!”


    江肉肉之前找不到她,此時重逢,激動地跑過來抱她腿。


    她摸摸狗頭,邊脫衣服邊朝臥室走。


    陸啟明在睡覺。


    床太短,他個子太高,兩隻腳都快伸到床外麵。


    江妙妙幫他扯了扯被子,蓋住腳趾頭,然後走到床邊蹲下,靜靜查看他的臉。


    ——別待在我旁邊不說話。


    腦中突然冒出這麽一句,她笑了笑,握著他的手輕聲說:


    “我愛你。”


    陸啟明在夢中扯了下嘴角,似乎夢到快樂的事。


    江妙妙關上門,去廚房做飯。


    人活著就得吃飯,吃飯就得挑自己喜歡的,多吃點,吃飽點,多吃一頓賺一頓。


    至於死後的事,那就死後再說吧。


    陸啟明消化不太行,於是她給他做了粥,給自己和江肉肉各自準備一份炒飯,配上榨菜牛肉幹和橙汁味飲料,用幹淨的白瓷盤子裝好,擺放在餐桌上。


    電視櫃上有束假花,她用抹布擦得一塵不染,也放在桌上。


    遠遠看去,這頓飯像模像樣的。


    “好啦,咱們開飯啦。”


    江妙妙走向臥室,準備叫陸啟明起床,推開門卻發現他已經醒了,坐在床上背對著她,不知道在幹嘛。


    已經屍變了?


    她小心翼翼地喊:“陸啟明。”


    對方回過頭,眼神仍有焦點,她鬆了口氣,拍著胸口走過去。


    “嚇死我了,出去吃飯吧,我扶你。”


    “等等。”


    “嗯?”


    “你打我一巴掌。”


    “……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有這種癖好?”


    喪屍病毒會入侵大腦,改變人的喜好,讓他變成重口味?虐戀愛好者?


    吼吼,真可怕。


    陸啟明催促,“快點。”


    江妙妙隻好聽他的,抬手往他臉上甩了一巴掌,聲音挺響亮。


    陸啟明:“……誰讓你打臉?”


    “你讓我抽你巴掌啊。”


    “巴掌不能打身上?”


    江妙妙愣了愣,“那我再來一遍?”


    陸啟明忙拒絕,心情卻很激動。


    他的臉,有感覺了!


    藥物已經在身體裏產生作用,抑製住病毒活力。


    不過時間太短,效果還不大,他依舊靠江妙妙的攙扶才走到餐桌邊。


    坐下後,陸啟明抽了抽鼻子,隱約聞到飯菜的香味,心情更好了。


    江妙妙舀起一勺粥,成為合格的幼兒園老師。


    “啊,張嘴。”


    他拒絕,“我要吃那個。”


    她看了眼,發現他說得是牛肉炒飯,不同意。


    “那個你嚼不動。”


    牛肉多塞牙啊,萬一吃著吃著掉下幾顆牙,那可太滲人了。


    陸啟明很堅持。


    “我就想嚐嚐那個。”


    之前吃的時候沒味覺,什麽味道都沒嚐到。


    江妙妙拗不過他,隻好把盤子端過來,一邊喂一邊說:


    “你吃你吃,將來掉光牙變成沒牙的喪屍,我可不跟你走一起。”


    他挑眉,“那你跟誰走?”


    “找個帥的呀。”她興致勃勃地想象起來。


    “既然全世界那麽多人變成喪屍,裏麵肯定也有很帥很帥的吧。現在大家沒有身份地位的差距,也不需要精神上的溝通,更不涉及財產分配,可以隻看顏值選擇夥伴了。”


    陸啟明氣得直哼哼。


    “死心吧,我才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她聳聳肩,繼續喂他吃飯。


    陸啟明胃口大好,不僅一口氣吃掉半盤子飯,還喝了飲料。


    吃完飯不久,他提出要上廁所,江妙妙便把他扶到衛生間,望著天花板等他尿完又扶出來。


    回到臥室裏,她揉了揉鼻子,感覺很奇怪。


    陸啟明問:“怎麽了?”


    “我是不是鼻塞了?”


    “誰說的。”


    “明明白天都很臭,現在怎麽不太臭了?”


    她捧著他的胳膊使勁兒嗅了嗅,結果一樣,氣味減輕許多。


    陸啟明說:“好啊,你果然嫌棄我,你這個小沒良心的。”


    “沒有沒有,我說得是我自己,我老愛放屁行了吧?”


    既然不那麽臭了,那就不洗澡,昨天給他洗澡可把她累壞了。


    江妙妙自己也懶得洗,冰天雪地的,隨便刷刷牙洗洗臉,就鑽進被窩裏。


    床邊有個小書架,她翻了翻,找到一本安徒生童話,饒有興趣地翻著。


    陸啟明戳戳她的臉。


    “別看了,來聊天。”


    這麽好的消息,他還沒告訴她呢。


    江妙妙心不在焉地嗯著。


    “聊吧。”


    他簡直沒脾氣。


    “你看著我,這是尊重。”


    她隻好放下看了沒幾行的書,抬起頭來,正襟危坐。


    “聊什麽?”


    陸啟明本想告訴她自己注射了藥物的事,可是暖黃色的燈光照耀下,她看起來實在漂亮極了。


    外表纖細柔弱,內裏卻有著外人無法想象的堅強。


    令他心癢難耐,湊過去親了一口,然後準備坦白。


    “妙妙,我……”


    她捂住嘴,“你沒刷牙!”


    “……你別掃興。”


    “好吧我承認,我是嫌棄你臭,你不光身上臭,口氣也越來越難聞了。昨天給你洗澡的時候我一直控製呼吸,差點憋暈過去。晚上睡覺我還偷偷扯了棉花堵鼻子,今天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拿出來。”


    陸啟明:“……真的?”


    “嗯。”她老老實實點頭,隨即補充:“但我隻是嫌棄你的臭味,不是討厭你。說這些是為了跟你說……在我被咬之前,別親我,尤其別舌吻行不行?”


    萬一吐他嘴裏,那就真尷尬了。


    她不怕死,但很希望在死前留下點美好的回憶。


    陸啟明滿腔的興奮被人當頭潑下一盆冷水,澆了個透心涼,什麽心情都沒了,麵無表情地躺回去。


    江妙妙問:“你要跟我說什麽?”


    “沒什麽。”


    “哦。”


    她重新拿起故事書,看了一會兒偷偷瞥他。


    他臉繃得緊緊的,顯然憋著氣。


    江妙妙抿了抿嘴唇,再次放下書,挪過去抱著他。


    男人的聲音非常冷漠。


    “放手,我怕熏著你。”


    “沒事,我都熏習慣了。”


    “……”


    “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麽?說吧說吧。”


    “沒有。”


    “快說,不然我今天晚上睡不著覺。”


    她軟綿綿地央求,陸啟明早就憋不住了,正等著台階下呢,清清嗓子道:


    “我注射了藥物。”


    “什麽藥?”


    “基地裏專家研製的,可以抑製病毒的活性,一支管一個月。”


    她大喜,“真的?太好了,難怪你晚上有胃口吃飯了!我好開心,嗚嗚!”


    她一邊說一邊把他抱得更緊,陸啟明身體仍然虛弱,差點被她細細的胳膊勒斷氣。


    “咳咳,放手……”


    江妙妙忙把手鬆開些,摟寶貝似的摟著他。


    “他們為什麽要給你注射?有條件嗎?”


    “嗯。”


    “什麽條件?”


    “他們要我坦白活下來的原因。”


    “所以你要把你被人抓走做實驗的事告訴他們嗎?”


    江妙妙感覺很不安,冒出許多猜測。


    “那些人是不是想繼續用你做實驗?還是有其他的打算?唉,為什麽隻能抑製一個月呢。”


    “一個月怎麽了?”


    “要是時間長點,我們幹脆現在逃走算了。”


    走掉?


    陸啟明若有所思地想了會兒,捏她臉頰。


    “這樣會不會太沒信譽?”


    江妙妙道:“反正他當初也騙了你不是麽?”


    而且書的結局她早就知道了,最後會恢複和平,其中沒有他的參與。


    既然如此,何必留下來忍受多餘的折磨。


    陸啟明忍俊不禁,“要是這樣,我需要你幫一個忙。”


    “什麽忙?”


    他招招手,她把耳朵伸過去,兩人躲在被窩裏,竊竊私語了一番。


    第二天晚上,基地某個辦公室的通訊器刺耳地響起來。


    負責人連忙按了接聽,屏幕上出現一張驚慌失措的臉。


    “救命!快來人!救救我們!”


    “江小姐?出什麽事了?”


    “我不知道,他好像要變異了,特別想咬我!你們是不是給他用錯了藥?我快撐不住了,救命!啊!”


    一聲慘叫,通話中斷。


    負責人不敢耽擱,連忙去找顧長州。


    後者白天又飛了一趟,帶人將某座城市內國家儲備糧食倉庫裏的糧給運回來。


    飛機數量有限,中途又有喪屍幹擾,今天隻帶回來不到三分之一,之後還要跑好幾趟。


    他正在指揮卸載,聽見這個消息,忙讓副手接替工作,帶著幾個人提上裝著藥的箱子,匆匆飛向私人避難所。


    進去之前,顧長州打開監控器,觀察裏麵的情況。


    客廳沒人,角落裏趴著他們的狗。


    身上全是血,一動不動,似乎已經死了。


    陸啟明在臥室裏,背對著攝像頭蹲在角落,看姿勢好像捧著東西在啃食。


    江妙妙呢?


    廚房沒人,難道是在唯一沒裝監控器的衛生間?


    顧長州衝下屬下命令,幾人打開大門,端著槍走進去,準備擊斃陸啟明。


    “救命!救救我!”


    一個人影飛撲出來,抱住他的身體。


    對方嬌小纖細,撞得他愣了好幾秒才回過神。


    “江妙妙?”


    她身上全是血,哭著抬起頭。


    “太好了,你們來了!”


    “他已經屍變了?”


    “嗚嗚……”


    之前不是挺有信心的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他變成喪屍,她也變成喪屍,陪著他一起。


    現在後悔了?


    顧長州挺想嘲笑一番,可是看著對方可憐兮兮的模樣,不太忍心說,推開她道:


    “我去解決。”


    江妙妙狗皮膏藥似的貼過去,不肯鬆手。


    “別走,我害怕!”


    “你放手。”


    “爸爸媽媽,我想回家,嗚嗚……”


    她摟著他嚎啕大哭,哪裏還有之前堅強的模樣?分明是個受到驚嚇的小姑娘。


    顧長州看著她,就像看著自己的女兒在哭,沉默片刻,吩咐下屬。


    “你們進去,要是屍化就擊斃。要是沒有,就再給他注射一支。”


    “好的隊長。”


    三個下屬推開臥室的門走進去,顧長州收回目光,拘謹地拍拍懷中人的背。


    “我不走,可以放手了嗎?”


    江妙妙哭道:“我不想待在這裏,我剛才差點就被他咬到,你能不能讓我去飛機裏待著?求你了。”


    他目光難得的溫柔,宛如看著自己的寶貝。


    “走。”


    二人披上防雪服,走出避難所,來到停在外麵的飛機機艙裏。


    顧長州用保溫杯裏的熱水給她泡了杯奶粉,語氣慈祥得像父親。


    “我早就說過,他不是個好選擇。”


    江妙妙不說話,抱著杯子隻是哭。


    “你受傷了嗎?我看看。”


    顧長州抬起手,她往後縮了縮,通紅的眼睛裏滿是警惕。


    他笑道:“別誤會,我對你沒興趣,我的年紀當你爸爸都夠了。”


    江妙妙自嘲,“我沒有爸爸。”


    “你剛剛不是……”


    “可能越缺什麽就越想要什麽吧,我從小就被扔進孤兒院裏,是在孤兒院長大的。”


    她望著機艙內壁,表情像在回憶。


    “但我總是做一個夢,夢見我去街上給爸爸買禮物。他總是很忙,但是非常愛我。我真的好想好想永遠不醒來……”


    顧長州心跳停了一拍,“你,是幾歲進孤兒院的?”


    她沮喪地說:“我也記不清了,可能三四歲吧。院長說她們從河裏撿到我的時候,我已經會說話了。”


    他繃緊了腦中的每一根神經,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你被撿到的那天穿得什麽衣服?”


    “我……”


    江妙妙尷尬了。


    她看書一向不太仔細,看言情小說更是隻關注男女主角的感情進展,這麽微小的細節,哪兒記得清啊。


    正打算找個借口混過去時,機艙門打開,傳來熟悉的聲音。


    “好了,遊戲結束,滾蛋吧。”


    江妙妙抬起頭,陸啟明端著一把槍,衝她拋了個媚眼。


    藥物非常有效,才過去一天一夜,他的體力就恢複七成,破損的皮膚也在飛速愈合。


    她懸著的心髒落回原位,立刻跑到他身後躲著。


    顧長州表情變了又變,最後憤憤道:“你們騙我!”


    “不不不,這不叫騙。”陸啟明笑的得意,“這叫一報還一報。”


    他沉聲問:“你想做什麽?殺了我報當年的仇嗎?基地附近有巡邏,你逃不出去的!”


    “d45,你知道這些年裏我最想做什麽事嗎?”


    “……”


    “我想把你綁起來丟到路上,開車一遍遍碾,碾成肉泥為止。今天我家小朋友在,就不做那麽血腥的事了,來個初級點的吧。”


    陸啟明衝江妙妙使了個眼色。


    後者從機艙裏找出繩索,走到顧長州麵前。


    “麻煩雙手合十。”


    顧長州:“……你剛才說得話是真的嗎?”


    她沒說話,見對方不想配合,隻好自力更生,把他的手合在一起,準備綁起來。


    顧長州來的急,總共隻帶了三個下屬,剛才已經全部進臥室了,因此飛機上連個幫手都沒有。


    這女人到底是不是他女兒?


    如果不是,她為什麽知道那麽多?


    他想反抗,又怕傷到她,還沒想清楚,對方已經麻溜的把他綁好了。


    陸啟明挑剔地撇撇嘴。


    “你係錯了。”


    江妙妙驚訝,“是嗎?我按照你說得步驟綁的呀,哪一步錯了?”


    “這裏。”


    他扛著槍,走過去調整繩索,加固了一遍,邊做邊教她。


    江妙妙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我記住了。”


    顧長州氣得快冒煙,“你們不要太過分!”


    陸啟明拍拍他的臉,把他圍巾扯下來堵住嘴,將他抗進避難所。


    顧長州被丟進臥室,發現自己的下屬一個個鼻青臉腫,被床單和被套裹得嚴實。


    下屬們看見他,不好意思打招呼,尷尬地低著頭。


    他眼前一陣陣發黑,幾乎要暈過去。


    “感謝這兩天的招待,祝各位做個愉快的夢。”


    陸啟明鎖上房門,揚長而去。


    機艙裏,江妙妙好奇地打量那些複雜的按鈕,看了半天還是沒有頭緒。


    陸啟明回來了,拿著許多東西。


    安眠藥藥效未退的江肉肉,幾大袋食物,還有最重要的箱子。


    她連忙跑過去,期待地問:


    “這裏有幾支?”


    “九支。”


    陸啟明看到時,自己都很意外。


    一支管一個月,九支管九個月,四舍五入那就是一整年呐。


    太好了!


    江妙妙開心地抱住他,他條件反射地閃躲。


    她立刻拉下臉。


    “我之前沒嫌棄你的臭味,你倒嫌棄我的姨媽血啦?白眼狼!”


    “對不起。”


    陸啟明屏住呼吸抱住她,連連道歉。


    二人握手言和,走進機艙,開始做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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