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白忍著惡心,又提著燈來到船艙裏,查看這孩子是不是又拉了尿了。


    檢查了之後,發現既沒拉,也沒尿。


    但是卻一直哭個不停。


    她也是沒有辦法,將孩子抱在懷裏,焦頭爛額的出了船艙,問船下的護衛道:


    “這回既沒拉,也沒尿,為何這黃口小兒卻哭個不停?”


    護衛看後,說道:


    “小姐,這孩子一天沒吃東西,興許是餓了。”


    “餓了?”


    董白道:“這麽小的人,怎麽這麽多事!”


    “快去拿些烤肉來。”


    護衛直接傻眼:


    “小姐,這孩子剛滿月,怕是連稀粥都喝不了,如何能吃烤肉?”


    董白聽完,頓覺得麻煩的要死!


    “若是不能吃烤肉,那我該喂他什麽,才能止住這小兒的啼哭?”


    護衛脫口而出:“滿月的孩子,自然是喂奶水了。”


    董白臉上一下尬住。


    “放肆!”


    “我哪來的奶水?”


    護衛的腦回路和董白不一樣,人家是真的有在好好想辦法:


    “回稟小姐,可以將這孩子送到他母親那裏個奶水,也可以喂他一些咱們帶的羊奶。”


    董白聽完,頓時覺得自己錯怪了這護衛,於是說道:


    “糜夫人正在昏迷之中,怕是也不能哺乳,就取一些羊奶來吧。”


    說完,便將孩子抱回船艙中。


    經過這一夜的折騰,董白熬到天亮時,已經沒了個人樣。


    頭發有些淩亂,神情憔悴。


    就見原本舍我其誰,欲爭天下權柄的那股勁頭都已經蕩然無存,隻剩下一臉的生無可戀。


    她懷裏還抱著那個孩子,靠在船艙上東倒西歪的打盹兒。


    大船已經逆流而上。


    糜夫人醒來時,發現隻有阿鬥坐在船艙裏一個人玩玩具。


    她揉了揉因為迷藥的殘留效果而脹痛的額頭,艱難的撐起身子。


    然後她很快發現自己在一艘行駛的船上,並且!最要命的是她自己的孩子現在不在自己身邊!


    糜夫人頓時心裏一涼!


    連忙下了床,抓起阿鬥問道:


    “阿鬥,可曾看見你弟弟?”


    阿鬥搖了搖頭,然後把手中玩具遞給糜夫人一個。


    他倒是大方,舍得分玩具,但是糜夫人要的不是這個。


    於是糜夫人連忙放開了阿鬥,搖晃著站起身來,往另一個船艙走去。


    走到另一個船艙口,糜夫人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隻見董白頭發蓬亂,靠在船艙裏困得東倒西歪,懷裏抱著她的孩子。


    旁邊,還放著一隻陶碗,碗裏一把木勺,還有一些殘留的羊奶。


    糜夫人輕輕走了過去,將孩子慢慢從董白手裏接了過來。


    董白猛然驚醒,然後手上一用力!孩子被她勒得哇的哭了一聲!


    她這才看清眼前人是糜夫人。


    糜夫人對她笑了笑,示意她把孩子還給自己。


    董白這才慢慢鬆手,任憑糜夫人將孩子接了過去。


    糜夫人隨即開始哺乳,而董白也沒了困意,和糜夫人就那麽對坐著。


    過了一會兒,董白見糜夫人不說話,於是問道:


    “你不想問點什麽嗎?”


    糜夫人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抓了。


    自從她被兄長糜竺做主嫁給了劉備,她的生活。就一直在被抓與團聚之中循環。


    在徐州,被呂布抓了兩次。


    呂布雖然也好色,但是他有貂蟬,所以看不上糜夫人。


    故而她雖然被呂布抓了兩次,最後還是毫發無損的回到了劉備身邊。


    後來,曹操攻打劉備,劉備落荒而逃。


    她和甘夫人又被曹軍圍住,好在關羽與曹操約定三個條件,隨後力保著她們去了許都,又帶著她們回到了劉備身邊。


    再然後,就是長阪坡了。


    那之後發生了太多事。


    算上這一次,她已經是第五次被抓了。


    糜夫人轉頭看向別處。


    江水悠悠,盡是綠色。


    董白順著她的目光看了看船邊綠色的江水,說道:“我聽說你以前寧可投井自盡,都不肯讓自己落在曹軍手裏,可謂是一代烈女。”


    “但是現在,劉備老年得子,屬實不易,將來他若有基業,就全靠這兩個孩子繼承了。”


    “你如今,有保護劉備我血脈的責任,可不要輕易的尋了短見。”


    董白這話,挑明了利害,也做出了威脅。


    由此可見,她確實是一個非常難以對付的人。


    能夠迄今為止能夠打敗她的,也隻有給孩子尿片這件事了。


    糜夫人轉過頭來,重新審視著董白。


    然後說道:


    “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但是如果你要用我們母子的性命去威脅皇叔的話,我仍然會選擇放棄我們母子的生命。”


    董白輕輕一笑。


    這次的笑,是那種嗤之以鼻的嗤笑。


    她對於這些動不動就會選擇放棄自己生命以成就他人的人覺得非常不值。


    在她看來,人,可以為別人而活,但不能為了別人而死。


    要死,也該為自己的遠大理想而死。


    為別人去死的話,會顯得太沒有價值。


    隨後董白就站了起來,說道:


    “我這一次,要回葭萌關。”


    “你們是被江東孫權派人用迷藥迷倒,然後劫持出城。我隻不過將計就計,從江東人手裏將你們奪了過來。”


    “而你家劉皇叔,現在益州與劉璋決裂,正要攻打成都。”


    “我有意助他一臂之力,隻要他放開葭萌關,與我們聯合,共取益州,平分土地。”


    “我便可以將你們母子三人送回劉備身邊。”


    糜夫人聽了以後,打量了董白一眼,說道:


    “你一介女子,謀劃倒是不小。”


    “隻是你以我母子三人作為要挾,使皇叔放棄土地,如果這樣,即便我回到皇叔身邊,又有何麵目再見人?”


    “你的這番謀劃,我勸你還是打消了的好。”


    董白又輕輕一笑,道:


    “你有沒有麵目見人,那不是我應該操心的事。”


    “我隻知道劉備今年五十二歲,老來得子,並且隻有這兩個骨肉血脈,如果這兩個孩子出了什麽意外,可能劉皇叔也就絕後了。”


    “你說,他劉皇叔是會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城池土地,放棄自己的後代?還是會為了自己僅有的子嗣,而答應與我們合作呢?”


    董白說話,向來隻抓要點。


    糜夫人雖然有舍身成仁之誌,但是為了劉備的基業傳承,她也不得不重新考慮要不要接受董白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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