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我們今人想像得不同,露梁海戰中,中朝海軍在軍艦、武器以及其它軍事配置上遠遠優於日本。特別是李舜臣創製的“龜船”,體型巨大,頂板結實,覆以鐵板,槽間聯結點遍植尖錐和利刃,船身上也有不少突發火器的she擊銃穴,無論是攻擊和防守,比起日本那些相對體積小、防護弱的戰艦講具有極大優勢。朝鮮“龜船”與日艦相遇,“龜船”可以迎前直撞,就可以把日艦撞成碎片。


    而明朝戰船,更是種類繁多,有樓船、沙船、苞船、銅絞艄、海舫等,特別厲害的是,明朝這些戰船上皆配備佛朗機(大炮)。日艦上也有類似火器,但she程僅一百米,而明朝兵船上的大炮she程可達三千米。


    至此,長達七年的日本侵朝戰爭結束。1599年(萬曆二十七年)初夏,邢玠主力明軍撤出朝鮮。轉年秋,所有明軍全部返國。


    明朝援朝之役,代價不可謂不大,在萬曆三大征中耗銀居於首位,支出近八百萬兩白銀。幸虧明朝有張居正時期所留的底子,當時才沒被巨大的戰爭開支拖垮。


    對於朝鮮而言,抗日戰爭意義更不待言。如無大明出手相援,朝鮮就會提前三百多年淪為日本殖民地,說不定變成另一個琉球(今天的日本沖繩)。


    豐臣秀吉忙乎半天,軍敗身死,民怨無數,隻留下一個五歲兒子豐臣秀賴在人世,使他久久合不上雙眼。德川家康在豐臣秀吉後開始了他自己的霸業,並於萬曆四十二年(1614年)找藉口討伐豐臣家族。豐臣秀賴兵敗,剖腹自殺,赴黃泉地下向其父哭冤去也。


    德川家康所創的“江戶幕府”,統治日本二百六十多年。但也正是從他開始,日本大肆剷除天主教,實行閉關鎖國,並正式在1639年下達“鎖國令”(“異船禦禁止”與“海禁”)。日本江戶幕府的“鎖國”令很嚴厲,嚴禁日本商船出海貿易,政府可處死擅自出海的商人。同時,日本政府規定海外日本人也不準回國,一經發現,偷回國者馬上處死。這些措施,比起明朝時期海禁最嚴的時期還要嚴厲。真是風水輪流轉,風氣輪流轉。


    正是在這種“大環境”下,自那以後,中國(明萬曆末期至清朝中前期)再無“倭患”。


    竭天下膏血以貢一人的“富裕”


    ——萬曆終結時代的明朝現實


    中國社會在明朝萬曆時代,商品經濟空前“繁榮”,以明神宗為代表的皇室糜費也駭人聽聞。這位在位四十八年的帝王,除前十年沖幼期有能臣張居正等人管理國家稍可稱道外,後三十八年,隻能用八個字來形容他:怠於臨政,勇於斂財。他是個不折不扣的財迷瘋懶惰皇帝,竟能有三十年的光景不履行皇帝責任,不上朝,不行郊禮,不舉告廟禮,基本上是個罷工皇帝。


    他從萬曆十七年躲進深宮吸鴉片煉丹縱慾,直至二十四年後“梃擊案”發生,萬曆帝為了保住鄭貴妃,才上朝麵見大臣一次。


    如果他“無為而治”也就罷了。不少人指責他在位期間不看奏章,不補官缺,不少衙門府署處於空缺無人執掌的狀態。其實,這些皆非大惡。最惡毒的是,萬曆帝手下那些宦官遍布天下,充當礦監稅使,對天下人民進行敲骨吸髓式的剝削,橫行無忌,所謂“鑿四海之山,榷三家之世,操弓挾矢,戕及良民。毀寶逾坦,禍延雞犬,而經十數年而不休止”,折騰不休。


    從《明史·食貨誌》發現,萬曆二十五年至三十三年這八年間各地太監上繳萬曆帝礦銳銀三百萬兩,似乎數目不大。真正情況是,“大率入公帑者不及什一(十分之一)”,太監們自己貪占的倒可能幾近三千萬兩白銀。如此瞎搞,最終搞得天下蕭然,生靈塗炭。


    活人不講,地下死人也受害。由於太監陳奉在興國挖出唐朝宰相李林甫之妻楊氏的墳墓,得黃金數萬兩,由此在全國興起一陣挖墓風。一時間,荒阪野嶺,皆成白骨散棄的掘墳“工地”。


    所以,萬曆帝這種“孤人之子,寡人之妻,拆人之產,掘人之墓”的搜刮,黎民百姓所受荼毒一年深過一年,家商交困,阡陌蕭條。天下民心一失,明朝的氣數,也就差不多了。


    萬曆帝對張居正的寡恩自不必言,對多年擁保自己有功的老太監馮保也很絕情。而其初衷,除政治因素外,還有抄家貪財的念頭。這一點,在《明史》的《馮保傳》中萬曆與其生母孝定李太後一段對話中可以明白見出。萬曆皇帝的兒子潞王要結婚,宮內缺錢用,萬曆皇帝憤言宮內大臣一直巴結馮保和張居正,二人很有錢。李太後聞言歡喜,說:“反正兩人都被抄家登記,應該有大筆金銀可使。”萬曆帝恨恨道:“馮保老jian黠滑,事先已經轉移了不少財產。”事後,為了弄得更多的錢,他又把負責主持抄馮保家的富太監張誠也抄家,再得“外財”一大筆。


    其實,從人情方麵講,馮保嘉靖十五年入宮,兢兢業業,特別是對於萬曆帝的父皇明穆宗,死心塌地護持,並受託孤之命,力保萬曆登基。我們可從馮保一封乞辭書信中,看見他對萬曆父親的忠心,雖然文中不乏醜表功,可確實寫的都是實事:


    司禮監太監馮保奏:臣嘉靖十五年蒙選入內中館讀書,十七年欽拔司禮監六科廊寫字,二十二年轉入房掌印,二十九年升管文書房,蒙簡拔秉筆,與同黃錦一同辦事。(皇帝)賞蟒衣玉帶祿米,許在內府騎馬,尋賜坐蟒。四十五年龍馭上賓,恩典照舊,賜登杌,命提臣同受顧命。以遺囑二本令臣宣讀畢,以一本恭奉萬歲爺爺,一本投內閣三臣。次日卯時分,先帝強起,臣等俱跪禦榻前,兩宮親傳懿旨:“孟沖不識字,事體料理不開,馮保掌司禮監印。”蒙先帝首允,臣伏地泣辭。又蒙兩宮同萬歲俱雲:“大事要緊,你不可辭勞,知你好,才用你。”迄今玉音宛然在耳,豈敢一日有忘。萬曆六年,舉大婚,臣得以奉敕贊襄。累年荷蒙眷注之隆,蔭錫之寵,臣不能恭述萬一。為此感激,矢效犬馬,事事經心,時時惕念,任勞任怨,以答三朝天高地厚知遇之恩。臣於此際,正宜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何忍言去?但犬馬之年,見逾六十,精力日衰,疾病屢作。萬曆三年,臣因思慮傷脾,積成濕熱,毒流遍體,幾損厥生。仰仗聖母萬歲憐念孤忠,祈神保佑,始獲全愈。五年,復發於背。今春首右足破傷,痛關心肺,醫藥罔效,伏蒙屢賜存問,愈自侷促不寧。茲者恭逢聖齡日長,聖聰日開,大婚大禮,籍田謁陵,俱已完畢。迄今三月以來,氣血頓覺衰憊,步履日益艱難。頃因隨侍聖駕,不過斯須微勞,輒不能勉強支持。且臣自覺多涉顛倒,諸症一時復發,力不從心,有辜任使。臣見萬歲前後左右,多有賢能堪用,伏望恤臣犬馬效勞四十餘年,容臣在外調治,少延殘喘,朝夕焚香,祝延聖壽,仰答終始,成就罔極洪恩。臣不勝感戴天恩之至。(當然,這種乞退也是試探,大公公不是真想退休)。


    即使如此幾朝老奴,萬曆母子仍惦念老太監家財。冷血皇家,真讓後人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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