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峰哥,謝謝你讓我來省城上學……”


    “別客氣,這都多虧了劉阿姨,等明天你小雪姐來了咱們一塊去感謝劉阿姨的幫忙。”


    “小雪姐要來了太好啦,我好想她,她來了可以幫我補習功課了。”


    “哈哈,你可別想讓我媳婦給你補功課,她是來走親戚,來玩的……”


    中午這段飯是在外頭吃的,大肘子,紅燒肉,鯉魚,滿滿一桌子菜吃的葛家兄妹滿嘴流油,服務員還在往上端湯,李峰瞧著服務員又想到了楊晴,那個逃婚跑來省城打工的女人,心說等我有時間了再去抽她,今次抽不死你。


    “嗶嗶。”走出飯店的時候,楚茯苓的尋呼機突然響了起來。


    87年的時候尋呼機也要幾百塊錢一台,不便宜,不過為了不錯過生意或者事情,楚茯苓還有一些工廠高層領導還是都配備了傳呼機。


    旁邊正好是小賣部,擺放著電話。


    楚茯苓看了眼尋呼機的內容後,神情頓時皺眉不展起來,對李峰說:“我去回個電話。”


    到了小賣部打起電話,沒一會兒就語氣著急的質問起來:“為什麽還不帶去醫院看病啊,我都給你們寄過錢了啊,你們……”


    越說越氣,最後隻能說:“你們不送,我去送。”


    猛地掛了電話。


    神情急切。


    “怎麽了?”李峰不由問了句。


    楚茯苓著急的說:“是我弟弟,他生病了,好多天了,可家裏就是不送去醫院,氣死我了,我,我能不能請兩天假回老家去啊?”


    “啊,請兩天假,回老家?”李峰詫異不已,心說楚茯苓不是本地人嘛?在省城住,老家是哪裏的啊?


    “是,我是離異家庭,我老家在王集,我想回去看看我弟……”楚茯苓連忙把自己家庭情況說給了李峰。


    楚茯苓老家是王集的,離省城一百多裏地,當年她爸家暴,媽媽實在受不了了,雖然剛生下了弟弟,仍然選擇了離婚,因為那年代離婚是大事,是很不得體的事,她媽媽在當地承受了不小的壓力,隻能帶著她跑到省城來了,而弟弟就留在了老家,因為弟弟是男孩子,必須留下來傳宗接代,不然不放她媽媽走。


    楚茯苓的媽媽在省城很幸運的遇到了如今的丈夫楚雲龍,結婚後生活的很好,這個人對楚茯苓也不錯,當成親生女兒一樣。


    甚至帶著楚茯苓和媽媽一塊去過老家,想把弟弟也帶過來省城……


    奈何原生家庭根本不放人,所以弟弟至今還在老家。


    最近老家來電話說孩子生病了,一直看不好,想要點錢。


    楚茯苓接的電話,沒敢和她媽媽說,自己匯了一筆錢給老家,希望奶奶能及時的把弟弟送醫院看病……


    沒想到這都好幾天了,還沒有帶弟弟去看病。還要找神婆來看看,說是大仙,很靈驗,隻要看完後喝個符紙水就能治好病。楚茯苓是接受過教育的人,自然不信封建迷信,氣得不輕,怎麽說都沒用,爺爺奶奶就是不想帶弟弟去醫院,所以她必須回老家一趟,別讓弟弟小病拖成大病,耽誤了看病。


    “還有這種事,封建迷信害死人啊。”李峰聽完也是一陣無語。


    八九十年代農村的封建迷信還是很根深蒂固,很多老人更是生病了不想去醫院,非要請大仙看病,覺得喝符水,驅邪什麽的就可以趕走身上的病魔,愣是硬生生的把小病拖延成不治之症。


    老人沒幾年活頭不說啥了,關鍵是孩子,你也這麽幹,那不是擎等著吃席嘛。


    如今醫療不發達,多少孩子因為發熱就診不及時都燒成了傻子或者聾子,喝符水,請大仙能治好病才怪。這要是能治好病,還不如信我是秦始皇。


    “這事耽誤不得,走,我陪你回家。”


    “啊,不用,不用,我自己就可以……”


    “沒事,這生病可不是小事,不能拖延。楊天樂不是有汽車嘛,他是咱的供應商,咱們去找他借車,他要是不借咱們就搶過來,開著車回你老家,今天晚上估計就能到……”


    楊天樂是省城數一數二的食品添加劑供應商,和威龍食品廠一直合作的很愉快,這人很有錢,也講究,好客,有三輛汽車,倆個小老婆……


    咳咳,總之家大業大,借他一輛車開肯定沒問題。


    楊天樂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長得很斯文,一聽這事立馬要把自己的皇冠開過來,李峰趕緊阻攔,“不用,不用,我們開夏利就行。”


    下午兩點多鍾的時候,李峰開著車帶著楚茯苓回老家。


    楚茯苓自己會開車,沒想到李峰也會開,驚訝不已:“你什麽時候學的開車?真厲害,比我開的都好。”


    這年代會開車的人可少,因為摸不到車,哪來機會學開車。


    “哈哈,我和你一樣都愛學習啊,沒車不方便,所以學了開車,等廠子再多賺點錢,也給你買輛車……”


    李峰在車裏給楚茯苓畫大餅,讓她分散注意力,別光想著自己弟弟的事,不知不覺天都黑了,到了六點多鍾的時候,終於趕到了窮鄉僻壤的‘王集’。


    王集是個窮地方,房子都是一座座建的很分散。


    楚茯苓在車燈的照耀下,勉強認出來自己家的方向,指著路,找到了一戶門口種著柳樹的人家,還沒下車呢,就瞧見門口蹲著不少人,伸長著脖子往裏看,緊接著就聽到院子裏傳來鑼鼓的聲音……


    李峰皺著眉下了車,心說敲敲打打的在幹嘛呢?


    楚茯苓心急不已的往家趕,“讓開,讓開。”


    “你誰啊,別擠我。”


    “好漂亮的女娃。”


    “這是劉家的大女兒劉茯苓吧……”


    周圍有人認出來楚茯苓的身份,不由小聲議論。


    李峰和楚茯苓進了院子腳步不由慢慢停下來,隻見院子裏擺了個法壇,有個女神婆穿著個道士服,拿著桃木劍在畫符驅鬼呢,旁邊有個滿臉塗脂抹粉的孩子敲鑼打鼓,嘴裏念念有詞,神神叨叨的樣子。一對老夫妻跪在一張床的前頭,虔誠的拜著,而床上睡著一個臉色慘白的男孩,十一二歲,無力的看著這一切。


    神婆似乎跳完了大神,拿著畫好的符直接放在法壇上的蠟燭燒起來,燒的灰用一碗水接住,然後念念叨叨的要給病床上的孩子灌下去:“玉皇大帝,三聖母,如來佛來,泰山老母,保佑孩子長命百歲,百病不侵,信徒再次謝過,回頭重禮孝敬……”


    邊說邊要給孩子灌符水。


    楚茯苓和李峰見此一幕,立馬喊了聲:“住手(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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