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救命啊......救命啊.........”


    樹林間月光斑駁,時而傳出樹葉的沙沙聲,似有幽靈在密林間竊竊私語。


    一個男人渾身是血地四處逃竄著,他拚盡全力地往前奔跑,隨著他的每一步,地上都印出鮮紅的腳印。


    他不顧一切地向前跑,不顧一切地喑啞著聲音叫喊著。


    夜色中,樹林的影子仿佛怪獸般蠕動,令人不寒而栗。


    寒氣從地麵緩緩升起,在密林之中形成一層詭異的屏障。


    滿臉是血的男人驚恐地抬眼,撲通一聲跪地開始對麵前的人求饒。他一下又一下地磕頭認錯。


    白霧月影之中一個瘦弱的身軀站在他麵前,月光灑下,將他的側臉微微照亮。


    阿辭嘴角揚起一分邪笑,眸子之中的冷意足以讓眼前的人心生畏懼。


    她對於眼前這個男人的求饒一絲一毫的興趣也提不起來,隻是像個旁觀者一樣。


    然後在黑影之中緩緩形成了人影,一群玄衣紅瞳的人整齊富有威懾力地站在瘦小的男人身後。


    那人磕得頭破血流,阿辭緩緩走近他,隨後睥睨著他。


    她好像絲毫都不願意將腰彎下,隻是微微低眸。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錯了......我不應該那麽說......你想知道什麽.......我都說......我都說........”


    可是阿辭卻開口道:“可是,我現在不想聽了。”


    她的神色淒冷,眼底陰翳,緩緩踱步著:“你知道我為何不在剛剛就殺了你麽?”


    男人沉默著,眼神閃爍不明,寫滿了驚慌與害怕。


    “那個藥粉並非療傷之效,而是能夠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毒藥。現在,你想死都變成了一種奢望。”


    “我錯了....我錯了....求求你.....現在,現在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我都可以告訴你,那些人是火狐族的人,他們.......”


    阿辭突然間從身後的陰司處拔出一把長刀,冷冽的出鞘之聲就好像是催命的陰符。


    那把催命的陰符就這樣迅速地搭在了那人的脖頸上。


    他全身的鮮血還在往下流著。


    浸濕了衣裳,現在已經浸透進了泥土裏。


    空氣中是滿滿的寒意,阿辭用刀再次將他的傷口劃開,隨後再次懟進去幾分,那人撕心裂肺地叫喊著。


    他嘶啞慘痛的叫聲劃破了夜色,可是這密林深處卻沒有絲毫的回響,甚至隻有一份死一般的寂靜。


    他嗚咽著聲音,神智已經開始不清晰。


    他張大著嘴巴,就見著阿辭將自己的血喂了進去。


    他嗆得接連咳嗽,想要摳出吐掉,抬眼時,就看到阿辭死死地盯著自己。


    他開始害怕。


    瑞羽站在他身後,看到他如此痛不欲生的樣子,微微蹙眉,看著冷漠如鐵的阿辭,更是覺得不可思議。


    這人居然還有這樣的一麵。


    “殺了我,殺了我.....殺了我......”


    阿辭:“殺了你?我又不是殺人狂魔,為何要殺你?”她一頓,將刀往後一扔,身後的人接住,她繼續開口,“你也要嚐嚐這蠱的滋味,體會一下,那些人死亡的恐懼。”


    說罷,阿辭在他身邊擦肩而過,披著陰冷的月色消失在密林深處。


    阿辭揮揮手,對陰司說道:“他一定會去找火狐族的人,跟著他,找到他們後,其他人殺了,把領頭的帶回來見我。”


    “是。”


    任務布置完,阿辭低頭時就看到自己手心的傷疤竟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下痊愈了。


    看來這蠱是解了。


    要不是自己體內的毒讓那些蠱活不下去,自己可能就變成梁上的肥鬼了。


    有些時候還是比較慶幸,慶幸自己居然變成劇毒怪物,這些都歸功於元川途,元川曇。


    她十分嫌棄地擦去手上的血。


    瑞羽將手帕遞給她,阿辭接過一笑:“你們這些殺手還是比較講究的哈。”


    瑞羽收起放在她身上的目光。


    “你現在要怎麽辦?”


    阿辭一邊細細地擦著,一邊回答:“能怎麽辦?找到屠蘇岩,然後把屠蘇家的勢力盡收囊中,回到西荒。”


    瑞羽這時沉默了。


    “行了,你放心吧,你的病我一定會治,我說到做到。”


    瑞羽沉默著,沒有回答。


    這時,阿辭出來後,就看到阿尋坐在火邊。


    “阿尋。”


    少年抬起頭看到他們出來了,臉上的笑容緩緩出現:“小辭哥。”


    阿辭坐下,拍了拍他肩膀上的樹葉,笑著說:“你啊,怎麽這麽不小心,在樹林裏睡覺委屈你們了。”


    阿尋看著他拂去肩上的樹葉,微微一僵,但是很快收斂去自己的不對勁兒,說道:“不委屈,能夠幫到你,我也很開心。”


    阿辭說道:“好了,我先去進去了,有什麽事情我會讓九和與你們聯係。”


    阿尋點點頭:“你放心吧。”


    瑞羽這時問道:“你要怎麽進去?”


    阿辭一愣:“我,我知道一條暗道,我從暗道進去,趙扶桑會來接我的。”


    阿辭離開後,阿尋坐下,微微歎息,好像一時間鬆了口氣般。


    瑞羽盡收眼底,然後抱著手靠在樹上,閉眼假寐著。


    “你不應該那麽心急。”


    阿尋看著火苗跳躍,他側首:“什麽?”


    瑞羽接著回答:“那麽快殺了他,線索就斷了。”


    阿尋低眸,神情驟然冷漠下來:“所以,我留了他半條命讓他能夠走回去。”


    瑞羽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少年的背影,眼裏是思索是疑惑。


    眼前的少年是誰?


    阿辭就是這麽教孩子的?又不是培養殺手?


    真是怪人。


    阿辭回到城內,跟著李盛年的陰司出現,說道:“主上,李盛年中計了,現如今被火狐族的人困住了。”


    她剛剛放鬆的眉頭再次擰緊。


    這李盛年何時變得那麽弱了?


    “你確定是李盛年?”


    陰司點點頭:“錯不了,我們一路跟著他,隻是不知道為何他的靈力突然變弱了。”


    難不成是上一次毒發沒吃解藥?


    是誰?究竟是誰?用何種毒來牽製住李盛年?


    這妖都和西荒之中究竟出了何事?


    “走。”


    他們消失在黑夜之中。


    城牆角落,一處人影看著兩人離開,也緩緩消失。


    等到阿辭到的時候,戰況正值激烈。


    李盛年被打的節節敗退,一向都是以進攻為主的他,現如今隻能不斷地防守,攻擊他的人很多,起碼得是一個小隊的人,那些人手段狠冽,紅木麵具露出上揚的狐狸眼睛。


    突然間,一個身影突然衝出,一腳踢在李盛年的胸膛,他翻身重重落在身後的石頭上,石頭頓時被激地四分五裂。


    李盛年捂著心口,掙紮地爬起。


    雙手不受控製地開始顫抖,他的眼底逐漸猩紅,像是下一秒就會湧出鮮血出來。


    那人明顯是想讓李盛年毒發,然後趁機要了他的命。


    那人一身玄衣勁裝,身姿挺拔,手中握著雙刃彎刀,一步一步走向已經毫無招架之力的李盛年。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他抬起手,揮下彎刀時,一道黑影突然竄出。


    緊接著的是他身後的手下紛紛在黑影黑霧中掙紮,隨即倒地死亡。


    那人也是明顯愣住,但是殺死眼前的人更是重中之重,他不能再猶豫,哪曾想剛要揮下,身子便是綿軟無力,膝蓋酸軟間,半跪在地後,他抬頭看著近在咫尺的李盛年。


    那眼神充滿著不甘心。


    甚至於,當他被重創在地後,也是不可置信地盯著帶走李盛年的黑影。


    “主上,主上,今夜不宜戀戰,你中毒了,需盡快解毒。”


    阿辭帶著李盛年跑了好久,確保他們沒跟上來,才鬆了口氣,她很是幹脆地扔下李盛年:“手抽筋了,手抽筋了。”


    烏瑰飄在身後,看著李盛年的情況,隨後對正在因為抽筋而上躥下跳的人說:“李盛年現在情況很不好。”


    阿辭聽完後,半蹲在他麵前,抬手在他麵前晃了晃:“喂,你沒事兒吧?喂。”


    李盛年半死不活地微眯著眼,阿辭更是蠻力地扒開他的眼皮,他的瞳孔時而渙散,時而清醒,眼底是一片赤紅著,她轉而掐著他的脈。


    雜亂無章。


    氣息混亂,體內的靈氣四處衝竄,恨不得頂破他的身子。


    她擰眉,二話不說,拿出一瓶藥就給他吃了下去。


    烏瑰見了一驚:“不是,你當喂飯呢?這可是毒藥!”


    阿辭說道:“他體內的毒比我的毒還凶,不給他以毒攻毒,還能怎麽辦?上一次解藥他居然沒吃?”


    烏瑰問道:“他身邊的人也沒來救他。”


    “對,按理來說,阿左不會是不護主的人。”


    隨後,就見阿辭朝著烏瑰抬手,烏瑰了然,也搭在她的手心。


    青色和瑩白之光相互融合,隨而阿辭直接化掌用靈力將李盛年體內的毒給逼出來。


    那毒太過於凶猛,甚至知道了這絲靈力是來驅趕它的,它便更往李盛年體內鑽去。


    這樣下去,遲早得到妖骨處不可。


    李盛年嘴唇開始泛青。


    麵如死人。


    阿辭:“這個毒太詭異了,現在無法將它逼出。”


    “那怎麽辦?”


    “它不是想躲著麽,那我就把它封起來,能緩解一時也是極好的。”


    烏瑰看到了李盛年的臉色,對阿辭說道:“李盛年臉色越來越不好了。”


    阿辭再次運靈力,好不容易將體內的毒全部堵在一塊,隨後她便將它們全部封起來,讓毒不再他體內流竄。


    她放下手後,李盛年渾身虛弱,身子綿軟向後倒去。


    阿辭抱住他,探著他的額頭:“還好,還好,不燙了。”


    李盛年全身染著血色,就連臉龐上都掛著血珠,汗涔涔的額發,慘白的臉色。就這樣靠在阿辭肩頭,鼻息微和,看上去該是睡著了。


    阿辭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虛弱的李盛年。


    烏瑰不由得唏噓道:“這李盛年還真是福大命大,受了傷盡管找你就好了,你還不收診費。”


    阿辭這時一聽,立即收起自己剛剛不合時宜的情緒,直接把李盛年推開。


    李盛年根本沒有了意識,直接倒在草叢之中。


    烏瑰詫異:“你就這樣水靈靈地把他推開了?你還真能是狠心。”


    阿辭起身,拍了拍手:“你善良,你善良就自己想辦法把他回去唄。”


    說完,就負手走了。


    烏瑰無奈,也隻好再次穿上李盛年的身。


    跟在阿辭後麵。


    回到城中時,已經天亮了,一宿沒睡的阿辭,眼下盡是青黑,她輕撐著頭,靠在椅子上閉眼假寐著,雙腳交疊,耳朵聽著陰司的匯報。


    “我們查出,當日李大人去櫟陽城的路上就遭遇過伏擊,但是沒成功,李大人到了城中後,繼續調查著少女失蹤案,不僅如此,他還在追查金山的下落。除他之外還有另外一夥人,也在追查著金山,但似乎與李大人有些過節。”


    阿辭疏懶開口:“火狐族的人?”


    陰司回道:“是,他們在櫟陽西郊外伏擊射殺李大人,李大人以及親信,全軍覆沒。”


    聽到‘全軍覆沒’時,阿辭緩緩睜開眼睛,她眸色冷冷:“全軍覆沒?”她的尾音微微上揚,帶著幾分疑惑以及不可置信,但更多的是帶著幾分蔑笑。


    陰司微微低眸。


    “查清楚為何火狐族的人和李盛年之間的過節了麽?”


    陰司繼續匯報:“聽說西荒李氏打算起兵造反,妖尊一怒之下攻打了西荒相繼五城,李氏為表決心,棄城投降。”


    阿辭放下手,眉宇間是思索:“攻打之事是何人挑撥的?”


    “三王。”


    她嘴角扯笑,果然是他。


    “證據也是元川途拿出來的?”


    陰司:“是。”


    阿辭心中不禁冷笑,三王拿出的能是什麽好的證據,誣告倒還不錯。


    三王的人已經和火狐族的人聯手了,現在恐怕他隻想在火狐族的幫助下,奪得西荒。


    從而吞占其它四荒,然後再一統四海八荒?


    三王現在的野心還不止炙汐域了。


    這個難看的蠢貨!


    元川途想要西荒,可她就偏偏不遂他願。


    “你去查一下,李盛年身上的毒是誰下的?解藥在哪兒?”


    “是,屬下這就去。”說罷,陰司一頓,拿出一封書信,“主上,這是祭司給您的信。”


    阿辭接過:“這祭司還真是個大忙人,寧願寫信都不願意與我見麵。”


    陰司不敢多言,繼續傳達著祭司的話;“祭司還有句話要屬下傳達給您。”


    “說。”阿辭拆著信件,眼都未曾抬起半分。


    “關中危險,盡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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