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帝中風越發嚴重,等到了除夕的時候,已經是起不來身了。


    除夕宴不得已交給榮王負責,齊光按照禮部擬好的折子,還有大晉往常的慣例,將除夕宴要請的人,要做的布置,都送到了雲旗麵前。


    準備用了半個月,否定隻用半分鍾


    榮王略略看了一眼就將東西扔了出去,一臉嫌棄的表示:“年年都是這些東西,,一點新意都沒有。算了,還是朕來組織吧。”


    齊光不置可否,應了聲便退了下去。


    榮王想要怎麽折騰都可以,自稱“朕”也都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盡量保住那些鬧的越來越凶的大臣們。


    至於除夕宴…雲旗再想有什麽創新,還能創出個新世界不成。總不至於赴宴的人是隨機的,穿著是任意的,表演是自由的…吧?


    ……


    還真可以。


    齊光發現,雲旗對他的建議雖然置若罔聞,但他的預言……幾乎就是言出法隨。


    這場宮宴雖然算不上莊重肅穆,起碼也算是極端奢華。


    原本應該放在祠堂中的玉璧,就隨隨便便擺在桌案上,天佑帝一次都舍不得用的杯盤都被翻了出來,曆代帝王的肖像畫成了宴會的背景。


    “不成體統,不成體統。”禮部尚書氣到捋胡子的手都控製不住,一用勁就扯下來兩根,瞬間疼的呲牙咧嘴。


    “張大人這便是不知變通了。”高馳從人群中轉出來,也不行禮,隻是衝張尚書點點頭,“大晉即將要迎來明主,自然是要讓這列祖列宗看看這盛世的。”


    “你放屁!”最是在意禮節的張尚書聽高馳這樣說,氣到口不擇言,他指著穿著一身奇裝異服,洋洋得意的高馳,又指著列祖列宗的肖像畫,想要再說什麽,卻像是突然是失聲一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站在暗處的齊光微微眯眼。


    這高馳怎麽會在這?他這穿的是什麽?


    自榮王掌權以來,巴結他的那些紈絝各個雞犬升天,但齊光有自己的私心,自然不能讓這些人攪擾到自己的權利,於是他暗中周旋,將這些人都安排在了聽起來好聽,但並沒有什麽權利的崗位上。


    換句話說,這些人是不應該出現在這太和殿的,就算是出現也……也不應該穿成這個樣子。


    “大人怎麽不說話的了?”高馳十分欠打的勾勾唇,然後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他在張尚書的麵前轉了圈,炫耀的揪揪衣服上的帶子,“莫不是大人嫉妒這身衣裳?既然大人喜歡,那小爺就勉為其難的讓大人摸摸了,畢竟……這可是榮王殿下賞的。”


    “你你你……”張尚書氣的快要背過氣去,臉已經漲成了豬肝色。


    就在齊光想著怎麽尋個由頭,讓張尚書先退出去,外麵通傳的太監就像大殿中唱道:“榮王殿下駕到。”


    鬧哄哄的大殿瞬間安靜下來,圍成一圈的人也回到各自的位置上,恭恭敬敬的行禮問安。


    雲旗嘴上說著不在乎這些虛禮,卻非常享受眾人的膜拜,他甚至特意放慢了腳步,一直到眾人都跪的有些發麻了,才讓人起身。


    本來就一肚子火的禮部尚書,在看見雲旗的穿著後,險些直接爆發。


    天佑帝還沒死,雲旗是代行監國職責,本質上仍隻是皇子。但雲旗不但穿著皇帝的衣服,還直接坐在了龍椅上。


    張尚書顫顫巍巍的從桌子後走出來,衝將腿架在桌上的雲旗微微躬身:“榮王殿下,聖上雖然身體不適,但殿下如今行徑,太和殿的布置,實在於理不合。”


    下麵的官員本就一肚子火,張尚書一句話更是直接將引信點燃了。


    齊光現在就想化身成一條八爪魚,將身後的這些蠢蠢欲動的人,一個個都按在凳子上。


    事實是,齊光隻有兩隻手,還不能動作幅度太大,能做的的隻是悄悄側身,堵住工部尚書還有他身邊幾個人的路。


    “你是?”雲旗看著下麵的人,微微眯眼。朝中的事情雲旗都交給齊光去打理了,這些官員,雲旗不是不認識,就是沒見過。


    雲旗邊上的小太監十分有眼色的湊到雲旗近前,在雲旗跟前輕聲耳語了幾句。


    雲旗點點頭,冷笑一聲:“禮部尚書是吧。”


    張尚書隻覺得越發心寒,卻還是行過禮,繼續好言相勸:“殿下還年輕,不知道禮發乃是……”


    “好了好了。”雲旗不耐的擺擺手,轉頭看向有些躁動的官員:“還有多少人與他的意見相同。”


    躁動的官員安靜下來,很快便又有好些個朝中大員出班跪地,其中就有齊光一直在極力阻攔的工部尚書。


    一群人黑壓壓的跪在地上,說著什麽“臣附議”“張大人說的對啊。”


    雲旗身後的小太監奮筆疾書,雲旗就靠在龍椅上,冷冷的看著下麵的這一幕。


    一直等那小太監停筆,低聲稟報說要記得都已經記好了,雲旗才幽幽地開口:“看來諸位大臣還是沒搞明白了,孤既然手握監國之權,這宴會怎麽搞,衣服怎麽穿,什麽是規矩,自然都是孤說了算的。”


    “殿下這話聽了讓人寒心。”張尚書苦笑一聲,“既然如此,老臣也不便再勸,隻能以死明誌了。”


    張尚書忽然站起來,直直的就往柱子上衝。所有人都呆在了原地,好在還有兩個反應快的,在張尚書的腦袋與柱子親密接觸前,將人抱住。


    齊光衝大殿周圍的太監揮揮手,那幾個太監趕忙上前,攔人的攔人,抱柱子的抱柱子。


    “都停手。”一直在欣賞這場鬧劇的雲旗忽然開口說話,就當張尚書以為自己的以死相逼起了作用時,雲旗卻幽幽地開口:“張大人喜歡撞就讓他撞,若是張大人撞不動了,那孤還能再找兩個人幫你。”


    見過勸架的,沒見過拱火的。


    張尚書一聽這話,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一連推開了三四個身邊的人,又要尋死。


    “殿下。”齊光從桌子後繞出,不急不慢的跪下行禮。他跪的位置十分隨意,但正好擋在了禮部尚書撞柱子的必經之路上。


    張尚書要是想尋死,那就必須重新規劃路線。


    “齊大人?”雲旗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上下打量著齊光,聲音中帶上了些許不悅,“孤記得,齊大人的官三個月前才升過,怎麽又不滿意了?”


    “殿下。”齊光無視身邊鄙夷的目光,向上磕了個頭,“今天是除夕,血不吉利。大好的日子,怎麽能被某些小人壞了興致。”


    齊光一石激起千層浪,剛才還忙著勸張大人的大臣瞬間調轉槍頭,對著齊光一頓狂轟濫炸。


    “齊大人,你說誰是小人?”


    “沒想到齊老大人清貧一生,居然養出這麽個東西。”


    這些話越說越過分,齊光聽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求問,當你想拚命保住一個人,但那個人非要作死,剩下的人還在拱火,你應該怎麽做?在線等,挺急的。


    ……


    齊光悄悄看了眼雲旗的表情,見他正饒有興趣的看戲,暫時沒有出手的意思,才稍稍放下心來。


    現在這太和殿,哪還有什麽尊卑,哪還有什麽利益。


    既然如此…


    齊光從地上站起來,點手叫過不知所措的小太監,用周圍人都聽得見的聲音吩咐道:“將這幾位大人‘請’到牢房去,那裏涼快的很,想必幾位大人應該很快便能冷靜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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