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太小,大夫無法開藥,就說讓母親吃了藥喂她。


    可是母親也沒奶水,吃了也是白吃,還傷了母親身體。


    “這我就沒法子了。”大夫收了醫箱,“孩子太小了,身體又虛,天氣冷,怕是熬不過冬天。”


    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小孩子的病都是最難治療的,身體都沒有長好,根本沒法子用藥。


    大夫走後,李妹兒哭了一會才說:“都是長生的命,罷了,死了就幹淨了。”


    葉尋青看著嬰兒紅撲撲的小臉,心中還是惹不得。


    好小的孩子,就像小貓崽似的。


    小長生還在砸吧嘴,她餓了,都沒力氣哭了。


    “小老板,牛乳來了。”小二按照葉尋青的吩咐把尋來的水牛乳煮沸了,又涼了一會端過來。


    葉尋青道:“快端過來。”


    也不知道牛乳有沒有細菌,葉尋青不敢輕易給孩子吃,就讓人煮沸殺菌。


    牛乳溫度剛好,孩子餓了,吃得很快。


    葉尋青怕孩子嗆著,是一點點喂她的,比她親娘還要用心。


    李妹兒一直站在旁邊,半句話不敢說。


    封景恒兄弟出去了,孩子要喂奶,無論是怎麽喂的,他們都不適合待在這裏,剛好兄弟倆也有話說。


    “長生倒是個不錯的名字。”葉尋青抱著小長生,“沒想過取個正經名字嗎?有了名字,她聽到了,就跟著你了。”


    李妹兒搖搖頭,“沒名字,長生是封大哥取的。”


    “那就以後再說吧。”葉尋青把喂飽了孩子還給李妹兒,“你是怎麽想的?”


    李妹兒看著孩子的臉,低下頭說:“我沒什麽想的……”


    “我不信。”葉尋青輕笑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沒什麽想的何苦跟著來這兒呢?萍水相逢,大哥何必帶你兩個累贅呢?”


    李妹兒又跪下了,“恩公,我和封大哥是清白的!”


    葉尋青攔住她,“莫要叫我恩公,我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說是舉手之勞,不少錢也花出去了,外診大夫很貴的,跑腿的小二,劉府的牛乳錢,還有這一桌子飯菜。


    人家要白給你,可葉尋青也不是那種一直貪便宜的人,以後還是要做朋友的。


    “我……我會走的。”李妹兒說:“每年開春,天暖和了,我就帶著孩子走。”


    “你有一技之長嗎?”葉尋青托著腮問她:“還是會什麽本事?”


    “我……我隻會洗衣做飯……”她能做什麽呢?


    她什麽也不能幹,還帶著孩子,到哪裏都是累贅。


    “娘家回不去了,婆家不要你了,你帶著病怏怏的孩子,要去哪呢?”葉尋青把話挑明了說:“你賴著大哥做什麽?圖他老實,圖他人善?”


    李妹兒哭著說:“我沒想過,像我這樣被趕出家門的女人,哪裏想那麽多?我隻想有口吃的。封大哥大恩大德,我……我隻能來生再報了……”


    “別。”葉尋青道:“好像是我要弄死你似的。我隻問你一句,你還想跟著我大哥嗎?”


    李妹兒咬著嘴唇,承認說:“恩公,是我賤,是我齷齪。我看中封大哥人善,才死皮賴臉跟著他的。現在他也到家了,我……我就走了……”


    葉尋青解下錢袋子扔到地上,“裏頭有些錢,你拿了走吧,莫要讓大哥看到。”


    李妹兒盯著錢袋子看了許久,磕了一個頭,然後抱著孩子往外去,碰都沒碰錢袋子一下。


    葉尋青勾唇一笑,有點意思。


    李妹兒真的走了,葉尋青撿起錢袋子悄悄跟上,他給小二留了話,說是他們出去買東西了,叫封景恒不要擔心。


    外頭很冷,離了暖爐子和棉襖,小長生又不舒服了。


    她還發著燒,繈褓又太薄了,不一會就凍得沒動靜了。


    李妹兒抱著她鑽進一個小巷子,找了一個背風的地方躲著。


    “嗚嗚……”她哭也不敢大聲哭,怕是吵了孩子,又怕是被人看到。


    那個年輕哥兒說的都是實話,她就是想賴著封景華,封景華人好,家裏又沒媳婦,若是她跟著他,就算是吃糠咽菜,她也是高興的。


    隻是……


    李妹兒看著自己的女兒,她的肉啊,她舍不得女兒啊!


    要是舍得孩子,她早就丟了孩子遠走他鄉了,給人當丫鬟,當婆子,都是好的。


    可是她帶著孩子,沒人願意要她。


    李妹兒正哭著,忽然眼前一黑,一個包被兜住了她的頭,包被上還有棉花的香味。


    “給孩子包上,不要凍死了。”


    李妹兒掀開包被一看,是那個漂亮的年輕哥兒。


    葉尋青靠著牆看她,“你這人雖然有心機,但當娘親還是不錯的,沒把小丫頭扔了。”


    李妹兒哭著說:“多謝恩公,多謝恩公。”


    葉尋青轉身就走,“跟上吧,帶你買套新衣裳。見公婆怎麽能穿得這樣破破爛爛呢?”


    李妹兒慌忙道:“不是的,不是的……”


    “大哥也是這個意思。”葉尋青轉頭看她一眼,“要不然你以為他為什麽一路帶著你?真以為他心那麽善嗎?”


    若隻是心善,給一點錢讓她們自生自滅就行了,千裏迢迢帶回家來,總不能是當妹妹吧?


    其實這在古代很正常,家裏沒了男人後,大部分女人都是要再找的,尤其是在窮苦地區。


    什麽守節不守節的,死了能比活著快樂?


    就是秀娘,她男人死了以後,娘家和婆家也沒讓她守節,而是轉頭就要把她再嫁換銀子。


    李妹兒不說話了,抱著孩子跟在葉尋青後邊買衣服。


    天黑了,成衣鋪子都把門板關上了,葉尋青硬生生給人家拍起來了。


    老板看到是葉尋青,那是笑得一臉燦爛,“小老板又來買衣裳了?前幾日到了一匹藍花的,買回去給婆婆做衣裳?”


    葉尋青看了看,“成,你給我包上,做兩套的,一套給我阿婆,一套給我阿娘,尺寸你們自己拿捏。”


    “成,我這就給你裁。”老板早就把老主顧的尺寸記住了,就是為了方便裁。


    葉尋青轉頭對李妹兒說:“你自己挑套成衣吧,銀子我來付了,就當弟弟們送你的見麵禮。”


    李妹兒摸摸自己漏風的髒衣服,最終還是挑了一套暖和的棉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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