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使馬暴躁的花粉、皇上喜歡、多觀察。’這是說曾經在北方駐守過的皇叔大姐夫,參與了姨娘墜馬事件。當然,也可能僅是嫡姐氣不過自己這個庶子,比她親弟弟優秀這件事。從而找了皇叔要了藥、借了人、參與了一腳。騎馬那幾人的身手,看著就不是趙家能找來的。


    馬車上的斷裂切口,應該是秦夫人指使馬車夫所為。林七一知道那馬車夫,就是宋姨娘院裏柳枝的爹。自己撒下去的餌,確實釣上了大魚,不過是兩條。林七一猜想,撒粉可能是大小姐趙夕嬌獨自的手筆,也可能是和秦夫人商量好的。總之,兩者都動了手腳。


    而梁仲秋找自己,應該是因為,自己未來身份——書院山長,如果想要收集消息拉攏人才都很方便。而且,看起來他是為皇上辦事的,那當年春闈下套的,沒準也是大姐夫。是拉攏不成反舍棄?還是對立派的純打壓?


    新皇年輕上位,自然是要拉攏一批自己的勢力。皇叔作為太上皇的第十七位兄弟,年齡隻比皇上大幾個月。而且從小尚武,在北方曾經有過三四年的帶兵經曆。


    莫不是這天下要亂?真是失算,早知道自己方向應該選西南啊!但現在木已成舟,硬著頭皮也要北上了。更何況王大山已經在路上······


    林七一跟隨北上的商隊,花費了三個月才來到北部邊城。這裏天高氣爽,城牆高築,行走的衛兵看起來兵壯甲亮。進城這一路上,都能看到人們在街上高聲叫賣,大聲朗笑。讓一路上都很憂心的林七一也不自覺嘴角上揚。


    告別商隊,林七一來到城中的白石書院報到。很快,簡單愉悅的教書生活就步入正軌。這一日休牧,林七一在城中閑逛。照著前幾天,門房收到的信中地址,左拐右閃的來到一處兩進的小院落。


    拍門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誰啊,來了來了。”開門的正是林七一在青山書院讀書時,找的幫手——獵戶王大山。


    小院子收拾的很幹淨,晾曬著衣服,養著雞鴨,還有個小豆丁站在院子中央,傻呆呆的看著來人。遠處正房門口,王大山的媳婦扶著宋姨娘站在那裏。


    林七一上前幾步,一撩下擺,單膝跪地。“娘,孩兒不孝,計劃不周,害您受傷。孩兒請求責罰。”


    “我的傻孩子,你我還能相見,都靠你的謀劃,快起來,讓我好好看看你,這幾年你一人在京城,看看都瘦了。”宋姨娘的手顫抖的撫上林七一的臉。


    如今的林七一已經成年,經過幾年書院的沉澱,顯得更加沉穩內斂。青年眉目清朗,高大挺拔,雖然消瘦但加上書卷文氣,更是十分顯眼。


    林七一扶著宋姨娘進屋,王家人都回避到偏房,留空間給幾年未見的母子。


    從秦夫人給她塞漂亮侍女時候,林七一就知道,這位夫人麵甜心苦,不是老謀深算的類型,更習慣直接反擊。在進入國子監後,多次超越趙祈宗時,對方的暴躁和氣憤,換來的就是林七一的夥食明顯降低。還有生活中各種小碰壁,這季沒有新衫,筆墨庫存不足等。這些小事情都是秦夫人在指使,在幹擾,在提醒。


    林七一一次次將她的小心思,化解或者無視,這種積壓達到一定程度就會幾何倍的膨脹。所以,林七一那一日擺脫小廝隨喜後,找到王大山,除了交易書稿外,還讓他去觀察上香路。提前知道哪裏可能會被人利用,哪裏會有機會金蟬脫殼。


    當林七一開口說去上香時,王大山夫婦就已經前往預設的地段等待。本來秦夫人如果不出手,林七一也是自己要用‘驚馬’套路。而上香這個引子,也是林七一遞給秦夫人的一把刀,就看她接不接。


    唯一的錯漏就是那幾個路上跑來下藥的人,藥性猛到林七一控不住車,本應滑下去的車,變成甩飛。所以,留下的痕跡中破損的車是真的,破損的衣服是特意留的,血跡有真的但大部分是雞血。但指甲刮痕是真的,可想而知,當時的宋姨娘受了多大的驚嚇。


    王大山夫婦將車中摔昏的宋姨娘帶走治療,走山路繞道在京城遠郊的鎮子上安身。等姨娘身體見好已是一年後,林七一找人為宋姨娘新換了一個農戶身份。而後,王大山一家便和宋姨娘一路走走停停,遊山玩水般來到邊城。林七一提出來邊城授課時候,因為選地實在是過於偏遠,常年無人願來,於是祭酒很快就同意了。


    受過一次重傷的宋姨娘,經過兩年的調整,恢複的很好。可能因為一路遊山玩水,心境開闊,氣色很是不錯。眼裏也沒有之前困在後宅中的死寂,而是鮮活又有生命力。


    等林七一說明那場事故的牽扯和近幾年的生活。宋姨娘則和林七一感歎,經過那一遭,她覺得世界上已經沒什麽可怕的,無論遇上什麽,她都隻想和自己兒子生活在一起。


    林七一為感謝王大山一家,消了他們的奴籍。王大山則覺得少爺心善,在自家最困難時候幫了他們。所以,決定還是跟隨。林七一也沒有拒絕,畢竟這幾年看來,這一家人真的很不錯。


    等王大山的長子王長青7歲時,林七一以書童名義帶在身邊教導。等那孩子長到14歲,正式收其為弟子。


    而此時的林七一,結合邊城特征,首開軍事課,將白石書院經營成北方第一書院。同時開辦‘手藝坊’,在這裏隻要交錢就能學到常見的基礎技法,極大程度的提升了民眾的生活能力,促進了各行業的創新和發展。


    北方這所邊城開始聚集人氣,有人送孩子來上學,有人看到商機來跑商。人多了征兵也方便,邊城也更加安全,人們就更加安穩定居。形成了良性閉環後,有些人想要掀起風浪,就不那麽容易了。畢竟那些兵將,還有普通百姓才是最期待安穩生活的人。


    邊城的繁榮同樣也震懾了外邦蠻族,邊境的安穩又使得京城的君主龍心大悅。這幾年,雖然林七一並沒有成為皇帝的眼線,但她為皇帝帶來好處更加重要。在王長青16歲考上秀才時,京城發生一件大事——皇叔大姐夫,從馬上跌落,摔傷了脊椎,癱了。


    林七一告訴自己的徒弟,可以準備參加鄉試了。等京城傳來王長青考中榜眼的消息後,林七一向上遞交了辭呈。


    此時的宋姨娘依舊身體硬朗,精神頭十足。唯一的遺憾是,林七一始終未婚,宋姨娘沒有抱上孫子。好在王大山認了幹親,大山媳婦後來又懷了幾胎,宋姨娘的天倫之樂有了彌補。


    無事一身輕的林七一帶著宋姨娘和王大山一家,開始環國旅遊。領略各地的大好河山。一路上吃吃喝喝、玩玩樂樂,吃特產、逛名勝、感受人文風貌。在京城做翰林編修的王長青,就會時不時收到弟弟妹妹們‘愛的問候’和當地的特產。


    王長青:“······”我謝謝你們還想著我。


    這一日,王長青剛剛下衙,就聽到有人喚他。回頭觀望,竟然是當朝首輔、太子帝師——梁仲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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