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女人愛你的時候,縱使你無惡不作,也沒什麽大不了;當她不愛你的時候,縱使你坐擁群鬼,又如何呢?


    借酒消愁。


    酒吞童子沒想到,他會有這樣一天。


    或許這就是以往勾引人類少女的報應?


    清亮的酒液沿著下巴流淌,將胸膛打濕,他渾不在意,直到昏沉侵襲了大腦,五感都隨之離去。


    再次醒來時,麵對的是熟悉的銀髮妖怪,還有晴明一行人。


    在紅葉的事情裏,酒吞童子並沒有立場對付晴明,畢竟,他隻是紅葉的愛慕者而已,那個女人坦率得很,早已幹脆利落地拒絕了他,既然如此,又何必要多管閑事?鬼族之王當然可以不講道理,但如果殺了晴明,紅葉肯定會跑來和他同歸於盡吧。


    真是難看啊。


    “稍微陪陪我吧,茨木童子。”


    難以想像,這樣帶著示弱和懇求的話語,會從酒吞童子的口中吐出。


    脆弱的模樣,也有種格外誘人的魅力呢。


    不愧是我的摯友酒吞童子!


    望著兩個鬼族離去的背影,小白尾巴搖了搖,歪頭:“是我的錯覺嗎,茨木童子大人剛才突然很……興致高昂的樣子?”


    晴明以摺扇抵住額頭,呻-吟道:“我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麽……”


    才接觸了不到半天,就聽到了許多“他就是我追求的極致”“把我的這副身體交給他支配”“他那脆弱的樣子也意外地吸引人”這樣的句子,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相處了這麽久,真是辛苦了啊。


    酒吞童子的確很辛苦。


    馴獸的風險,不僅在於勞累,還在於反噬。


    這是個隱蔽的山洞。


    已經到了夜晚,月亮藏進了雲彩裏,兩具男性的身軀挨得很近,都陷入了睡眠。大妖怪自然有其生存的智慧,並不需要像在荒郊野外露宿的人類一樣安排守夜,隻要有些微的動靜,就會被驚醒。


    ——酒吞童子就是這樣醒來的。


    而打擾了他睡眠的罪魁禍首,卻是還未甦醒的茨木童子。


    “酒吞……別走……”


    銀髮的妖怪僅存的左臂穿過好友的腋下箍住他,口中發出含混不清的囈語。許是由於熟悉的氣息就在身旁,再加上睜開眼睛的紅髮的鬼族沒有動作,他仍然處於夢境中,手臂微微施力,讓兩人間的縫隙愈加縮小,自己的胸膛隔著衣甲緊挨前方的脊背。


    灼熱的呼吸打在耳際,酒吞童子皺了皺眉,思考著要不要扯開這個做夢都不老實的傢夥。


    對方幫他做了決定。


    濕熱的嘴唇含上了尖耳,忽如其來的侵襲讓毫無防備的鬼族之王微不可察地一抖,擱在他胸前、有著尖銳指甲的鬼手便劃破了赤-裸的左胸。


    血的芬芳。


    緊靠著的身體一僵,茨木童子必定是醒來了。


    酒吞童子大力扯下攀附在身上的手臂,換了個姿勢將某人壓製在身下,神色頗為惱怒:“清醒了?”


    這是個很奇妙的姿勢。


    紅髮妖怪一手放在好友的咽喉上,一手撐在地麵,雙腿呈跪姿,一隻在對方的雙腿之間,直抵到腿根處,另一隻緊夾著銀髮妖怪慣常使用的右腿——從戰鬥意義上講,這個姿勢並沒有什麽不對,但配上洞穴裏的酒氣,再加上赤-裸胸膛上貼近乳-珠的長長紅痕,儼然便讓人有了種聯想。


    “咕嘟。”


    很輕的聲音,卻逃不過鬼族的耳朵。


    酒吞童子清晰地感覺到掌下的咽喉滾動,他意識到了什麽,又仿佛什麽都沒意識到,隻是緊緊盯著稍顯狼狽的茨木童子。


    頸部受到的壓迫並沒有多大的力道,茨木童子定定地望進紫色的雙眸,出口的聲音竟有些幹澀:“我……不行嗎?”難言的停頓後,他仿佛鼓足了勇氣:“填滿酒吞童子孤獨的,不能是茨木童子嗎?”


    從來都是有話直說的茨木,什麽時候也會這樣患得患失?


    酒吞童子腦中第一個掠過的,竟是這個念頭。


    愛戀果然可怕,能讓屹立在鬼族顛覆的王者變成醉酒的喪家犬,也能讓一向驕傲的茨木童子變得卑微怯弱。


    金色的眸子裏翻湧著複雜的情感,期待、忐忑、不安,那將真心託付人手的舉動無可奈何又脆弱不堪,俊秀的麵孔上,是獻祭般的虔誠,仿佛接下來的命運無論為何,都甘之如飴。


    如果想要摧毀他,這大概是最合適的時機吧。


    暴虐從心底漫上,卻又很快被壓下,酒吞童子發現,他居然在心疼。


    紅髮的妖怪低頭,審視著臣服的好友。


    在以往的許多年裏,他們的關係一直是平等的,但在此時,對方卻心甘情願地伏在他身下,不得不說,這情景很惑人。


    修長的右手自咽喉挪開,緩緩移到了珊瑚狀的角上。


    茨木童子的呼吸陡然粗重起來。


    鬼之角,可謂禁區。


    唇角含著意味不明的微笑,酒吞童子慢條斯理地將兩隻角細細撫觸了一遍,身下的茨木童子已經是大汗淋漓——為了抑製住下意識的反擊,他費了不少力氣。


    溫順的樣子真是可愛呢。


    “我們……試試吧。”


    紅髮的妖怪俯下-身,吻住了那張兀自開合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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