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說:“世界,被造物主肆意玩弄。”


    一位說:“意義,被黑色消磨殆盡。”


    一位說:“極致的白色,比血液凝成的黑色更加殘酷。”


    他們都說:“修羅,不應留存於世。”


    他們同問:“人子啊…你會走向何方?”


    ————————————————


    “呦,回來了?”麟攔在門前,臉上應是鄙夷的表情。


    “孤又不會拿什麽分身之類的糊弄你,”我一把把她推到一邊,試圖走進店裏,“讓開讓開,我要好好睡一覺。”


    “你還是醒醒酒比較好,”她又一次將我攔住,“宿醉可不舒服。”


    我聞到一股苦澀的氣味,定神看了看才發現麟手裏多出來一碗湯。


    “呔,用不到你來教,不濟孤也可以放血來治。”我嘴上說著,卻還是接過她遞來的碗,仰頭飲下。


    有些苦,還有些泛酸,雖說麟應當是在裏麵加了蜂蜜。


    說起來,真是經典的處方。


    一口氣將湯藥飲盡,我裝模作樣地拍了拍肚子,把碗交還給麟。


    “本想就著醉意爽快地睡上一覺,哈哈哈…你做了多餘的事哦,麟。”


    強行生出的睡意被酸苦的味道一巴掌拍了回去。


    我隻得往櫃台那邊走。


    “那我還真是了不起。”麟突然說道。


    坐上椅子,我才有所回應:“怎麽個了不起?”


    “讓屑易做了不情願的事情。”她隨手把碗丟進隙間。


    “孤隻是不喜歡拒絕別人的好意。”


    “還有請求。”


    “嗬。”我自顧自地從一旁拿過一遝符紙,不置可否。


    “哪怕好意會讓事情變得糟糕,哪怕請求的內容不可理喻?”


    我雖醉著,但,不會聽錯的,是譏諷的語氣。


    “啊啊,你把孤當成什麽了?我自有自己的判斷。”我不大自在地抓了抓頭發。


    “但願如此。”她歎了口氣,看上去有些落寞。


    這算什麽,孤寡的麒麟妖怪麽。


    “不過,麟,既然要走到明麵,為何不與我赴宴?”


    “我和你可不一樣,”她搖了搖頭,“喧囂啊…從來與我無關,從來都是。”


    “真是自暴自棄的言論,這可不像你的風格。”我揉了揉太陽穴,嚐試使自己清醒一些。


    “別擺出一副悲憫的樣子,我隻是在陳述事實。而且,你不夠格。”


    我深以為然,於是抬筆在符紙上勾畫。


    沒有談論的必要了。


    “要聽故事嗎,我的故事。”


    “更像鈴…”


    更像鈴做的事情,我本想這樣說。


    我無所謂地抬頭,禮貌性地注視她,發現她倚在門上,看上去還——


    還挺帥的,雖然不想承認。


    “您說。”我果斷擺正姿態。


    但願你的故事能觸動我,裝模作樣的家夥。


    “那時,神明尚未離開大地…”


    “座敷們第一個不服吧?”


    “別打岔。”麟胡亂地揮了揮手,“在外世八百萬神明橫行的地界,麒麟即便身作神獸,祥瑞,但話語權還是微弱。於是,他們決定效法龍族,製造屬於麒麟的神,”


    “那個叫做敖敖的…”


    “啊,敖敖·伊古斯彌卡,某種意義上的最後之龍,龍族遺留於世的無上之尊,但更通俗意義上來說,祂是——”


    “棄族。”我們同時發聲。


    “很上道呢~”麟向我走來,“把祂的姓名反過來念,是什麽呢~神明厲害,敖敖意為龍中之龍,祂是打出生起就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孩子,在誕生前便背負了龍族全部的偉業,全部的權與力,無論是哪一邊的龍,長條的亦或像蜥蜴的,祥瑞王權亦或惡獸,神跡亦或災禍,創生亦或毀滅,通通歸於祂手——龍們隨意的拋棄存在,用屍骨為這後輩奠定至強的基石,哪怕凶虐的邪龍之流也是一樣,平常他們或許勾心鬥角廝殺相爭,但他們在這個方麵絕無爭議,他們都愛著這個後輩,毫無怨言。如果必定離去,早晚便無妨,如果必定離去,要留給世界的,那必定是龍族的威嚴,敖敖是他們留給世界的,此世全部之龍。


    “衰微的族類目睹了新神的誕生,選擇性地忽視了龍們的決意,懷揣私心,盲目地訴求神跡。隻是,他們訴求的神跡永遠不會出現,永遠不會——可狂熱於此的家夥很多,我的父母無法拒絕種族的所謂大勢,他們不過是量小力微的族類裏量小力微的個體。到頭來,他們唯一的功績就是…將我交給了紫。


    “啊~真相這東西最是可笑,被迫被托付給賢者的孩子們通通成了棄族,一個深知真相權權當做無所謂,一個不明真相想要踏出腳步尋找父母,為此與撫養自己長大的賢者決裂。


    “因為,最終的手段不被允許離開。


    “嗬嗬,她的幻想鄉與我何幹啊?我為何要為了什麽妖魔最後的樂土留下?現在我也這麽覺得。


    “反叛的號角很快便吹響了,隻是,孩子的叛逆不足以讓賢者放下身段阻攔,她略施小計就能讓不聽話的孩子滿盤皆輸。


    “不過,我最後還是贏了。”麟幹澀地笑了笑,“隻是我不再想要離開,留在了這幻想的居所。”


    “為什麽?”我問。


    我感覺自己接近了真相,那個夢映射的想要交與我的真相。


    嘁,昏昏沉沉的。


    “沒什麽,你遲早會知道的。”她掃了我一眼,說,接著拉過一把椅子,坐到我身旁看書。


    哈?


    挑起我的興致再來上一句沒什麽,真是惡劣。


    想來我也差不多?


    是這樣呢,易。


    “那麽,我是什麽勇者嗎?”我低聲發問,更像是自語。


    “你說什麽。”


    “沒什麽。”我搖頭。


    一切如我所料,理所當然的進展。


    卑鄙之輩用出了卑鄙的伎倆,就這樣,再無其他。


    這也是平衡呢~


    說到底,斬弑世界的家夥能夠稱為勇者嗎?如同魔王一般的家夥可有承下輝光的資格?


    迷霧後麵的東西我一概不想知道,隻是…


    霧總有散盡的時候,拚命往模糊不清的地方奔逃也遲早會看見那不想直麵的真實。


    我在窺探,這是愚懦者唯一的勇氣。


    彎彎繞繞,但有用。


    被塵封還是被埋葬呢,我啊。


    還請讓我看到我滿意的答案,野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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