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鍾後,皇上眨了眨酸澀的眼睛。


    原來當年太後將他送出去,就存了再也沒有這個兒子的心思。


    恐怕不得已的幾次對他好,也不過是做給皇阿瑪看的吧。


    想當年先帝爺的後宮中低位妃嬪生育了孩子,基本上都是放在高位娘娘那裏養著。


    與他不對付的老八不也是一出生就養在生育了大哥的惠妃膝下,衛氏直到老八二十歲才得以出頭,獲封良妃。


    而太後在他出生的第二年,便被先帝爺封為德嬪,一時在後宮風頭無兩。


    太後的堂叔是內務府總管,祖父又曾在禦膳房留下人脈。


    若是太後有心照應,他和蘇培盛怎麽連飯都吃不飽?


    張五味說他小時候底子沒打好,要好生調養著,否則與壽數有礙。


    皇家的阿哥小時候吃不上飽飯,這說出去誰信?


    從前先帝爺總是說他小小年紀板著臉,一看就不近人情。


    可深受長輩關愛的皇阿瑪卻不知道,肚子餓極了,哪有心情與人玩鬧。


    後來柔則進府,總是想方設法的多勸他吃一些。


    那時他才發現吃飯不光是讓自己餓不死,還有許多花樣和樂趣。


    淑貴妃也是個愛吃的,最喜歡拉著他一起品嚐美食。


    皇上在她身上隱約瞧見了柔則的影子,甚至在某些時候他覺得疼愛孩子的淑貴妃是誰也比不了的。


    他掏出放在屜子裏的桂花蜜罐子,舀了足足兩大勺子。


    甘甜的桂花蜜水入口,皇上又恢複了精神。


    “夏刈,你親自去一趟皇陵,讓屠戶女一家在認罪供詞在簽字畫押,其它的知情人也留一份畫押的記錄。”


    “待此事做完,一個不留。”


    “微臣領命。”


    經過一晚上的休息,夏刈已恢複如常。


    他一接到命令,就帶著人出發。


    殿外的雪越下越大,皇上將底下官員年節請安的廢話折子扔到一旁。


    “小夏子,隨朕到永壽宮走一遭。”


    “奴才遵命。”


    小夏子隨手抄起放在門邊的大傘,舉過皇上的頭頂,遮擋不停落下的雪花。


    蘇培盛方才不知怎的良心發現,讓他和小冬子輪流在養心殿守門。


    他能讓自己在皇上跟前行走,興許是感念他這幾日的照顧吧。


    “皇上駕到!”


    門口傳來唱和聲時,安陵容正在繡護膝。


    “寶鵲,快去沏一壺桂花蜜水過來。”


    “寶鴿,將你新研究的糕點端上來。”


    “寶鸝,你到後殿將弘瞻他們帶過來。”


    她邊往外走,邊快速的吩咐。


    皇上自打清涼台回來,從沒入過後宮,這還是他頭一回來。


    “臣妾給皇上請安。”


    “容兒,快起來吧。”


    皇上大步上前將安陵容攬進厚實的鬥篷裏,輕笑著說。


    “外頭下著雪,往後在屋簷下等著朕就成。”


    “皇上,臣妾知道您心疼我,可臣妾得給弘瞻他們做好榜樣。”


    安陵容柔聲解釋。


    “皇上您來得巧,弘曜今早說下雪宜吃湯鍋子,小廚房早就開始燉湯了。”


    “喲!你們母子倒是會享受,容兒你怕不是盯上了朕那裏的洞子貨吧?”


    一起吃過多次鍋子的皇上聽安陵容這麽說,就明白了她的意圖。


    淑貴妃對吃食格外執著,冬日裏總要吃上好幾回湯鍋子。


    安陵容確實存了這個想法,她毫不隱瞞地點頭。


    “皇上聖明,臣妾確實想讓您帶些鮮菜過來,不知您可舍得?”


    “小夏子,你去禦膳房走一遭,將朕今日份額的鮮菜和肉類供應都領過來。”


    淑貴妃向來有分寸,這小小的請求皇上自然願意滿足。


    一踏入正殿,皇上將屋裏的布置掃了一眼。


    這都是內務府送來的東西,沒有一樣逾製的,隻是看著有些空蕩蕩的。


    “容兒,你宮裏的布置有些樸素,怎不多放些擺件來裝飾?”


    安陵容笑著解釋。


    “回皇上,孩子們每日都要在正殿裏陪著臣妾說話,臣妾怕傷著他們,就命人將您賞賜的擺件收歸庫房了。”


    “皇上您是知道臣妾的,一心撲在吃食上頭,對別的也不太上心。”


    “容兒,你.....罷了,誰能沒點兒愛好呢。”


    皇上才在榻上坐下,弘瞻就領著弟弟妹妹進來。


    “兒臣給皇阿瑪請安!”


    “都免禮吧。”


    看著眼前三位結實的孩子,皇上心裏再次感慨淑貴妃會養孩子。


    他想到當年皇阿瑪對大哥和二哥的偏愛,便一一將三人喊到跟前說話。


    弘瞻和昭華二人規規矩矩的回複皇上的發問,隻有弘曜有些不按常理。


    他直接抱著皇上的大腿哭嚎。


    “皇阿瑪,兒臣好慘啊!勞煩您給額娘說一說,我不想習武,也不想跟著六哥讀書。”


    大嗓門嚎得皇上腦子一懵,他不由地轉向安陵容,想要從她那裏尋求答案。


    可一抬頭,便見安陵容和弘瞻兄妹都捂上了耳朵。


    三人如此有默契,可見平時沒少受弘曜的折磨。


    他輕聲哄著,“弘曜,你給皇阿瑪說說,你為何不想習武,還不想讀書?”


    弘曜見棍子沒有到身上,抹了一把眼淚解釋道。


    “兒臣聽衛太醫說,早起和久坐都傷身,我想像皇瑪法一樣長壽。”


    “弘曜懂得可真多。”


    皇上撓了撓兒子的肥下巴,張五味也與他說過同樣的話。


    “容兒,弘瞻他們幾時起身?幾時睡下?”


    安陵容意味深長的看了在皇上懷裏對著她吐舌頭的弘曜一眼,笑著說。


    “回皇上,太醫說小孩子要歇息夠,臣妾便讓他們卯時初起身,戌時初歇息。”


    “隻不過弘曜大了,他有自己的想法。”


    “弘曜這麽小,能有何想法?”


    皇上盯著懷裏乖巧的兒子,愈發覺得這孩子合他眼緣。


    弘瞻習慣性的往後腰上一摸,沒找到棍子。


    他氣憤地接話。


    “皇阿瑪,您不知道八弟他多過分,該睡的時候不睡,該起的時候不起。”


    弘瞻身為兄長,習武之日都要負責將弘曜從被窩裏挖出來,他簡直是深受其害。


    皇上笑嗬嗬地替弘曜遮掩。


    “你八弟年幼,待長大一些就好。”


    弘曜沒等到棍子,就得寸進尺的晃著皇上的手臂。


    “皇阿瑪,兒臣一個人睡不好,能否與你睡一晚?”


    “我保證聽話。”


    他覺得皇阿瑪作為天底下最厲害的人,肯定做什麽都沒人管。


    弘曜為了睡懶覺,不要銀子的好話不停地從嘴裏蹦出來,將皇上哄得嘴都合不攏。


    皇上逐漸迷失在弘曜一聲聲的“皇阿瑪”中,其它三人都沒有阻止。


    弘瞻可是聽額娘說過的,他皇阿瑪身為皇上,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


    這樣的作息那是一個“慘”字都說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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