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貴妃本就存了看熱鬧的心思,因而並未阻止這消息的傳播。


    沈眉莊隻是隨手花了幾個銀子,這消息便如野火般迅速蔓延開來。


    隔日午膳前,這消息就傳到了蘇培盛的耳中。


    一籌莫展的他想到主子這幾日心裏頭不鬆快,就趁著上茶的時機將此事稟報。


    “皇上,奴才方才聽底下的人提了一嘴,說長春宮的何貴人一得知不能給您侍寢,心急如焚後暈倒了。”


    拈著棋子的皇上手一頓,臉色微沉。


    “這何貴人也忒柔弱了,需要好生調養。”


    果郡王含笑接話。


    “皇兄,依臣弟看,是您魅力太大,才讓人如此記掛。”


    “十七弟,怎麽連你也來打趣朕?”


    皇上說著,白玉棋子落下,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朕聽聞十七弟在京城貴女中頗具盛名,卻一心守著啞通房,難不成你準備一輩子守著她?”


    “皇兄,您說笑了。待臣弟遇上了合心意之人,一定會請皇兄做主。”


    果郡王毫不含糊地放下一枚黑子。


    他此次入宮侍疾,本想讓甄嬛隨行的,可惜她不願意,說是要為年後的出行做準備。


    皇上睡夢中都呼喊著純元皇嫂的名字,這要是讓她聽見了該有多好啊。


    甄嬛這些日子對他的態度恢複到了從前初見時的不假辭色,弄得他一頭霧水,哄了好幾天都沒見效果。


    他覺得先將人晾一段時間也好。


    這一入宮就聽說了浣碧的消息,也算是一種緣分,不是麽?


    皇上抬頭,看到若有所思的果郡王,舉著大掌在他麵前晃了晃。


    “十七弟,朕瞧著你有些魂不守舍,可是與啞通房之間出了什麽事情?”


    “回皇兄,額娘知曉臣弟將啞通房收在身旁,來信勸說早日成家。可臣弟......”


    他苦笑了一聲。


    “您是知道臣弟的,我想求個真心人。”


    “十七弟,這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難了。”


    皇上覺得舌尖還泛著一股子苦味兒,柔則是他所求的真心人,可老天卻看不過眼。


    當年他貴為王爺之尊都留不住柔則母子倆。


    這一直是他多年來的遺憾。


    他端起一旁的茶盞,一口灌下,苦得臉都皺了起來。


    “蘇培盛,這茶怎地如此之苦?”


    蘇培盛連忙跪在地上回稟。


    “回皇上,張太醫說您火氣大,特意開了黃連茶。”


    “你個狗奴才,送茶之前不知道說一聲嗎?”


    皇上又飲了一口黃連茶,這東西聞著苦,喝著更是苦,簡直苦到人心裏頭。


    果郡王將自己未動的清茶遞到皇上麵前,笑著解圍。


    “皇兄,蘇公公擔憂您的身子,謹遵張太醫的吩咐,哪裏能料到黃連如此之苦。”


    “不若您召來一位後宮的貼心人侍奉在側,興許會給您奉上甜果子或者蜜餞之類的解苦。”


    “朕就知道你小子不想留在宮裏陪朕解悶兒。”


    皇上側身吩咐。


    “蘇培盛,既然何氏這麽想侍疾,那就宣她過來養心殿伺候吧。”


    聽出皇上調侃之意的果郡王笑著反駁。


    “皇兄,臣弟冤枉啊。臣弟打小就喜歡黏著你,隻是大了後,不便老往宮裏跑。”


    祖宗定下的規矩,成年皇子開府另過後,無宣召不得入宮。


    有些不招人待見的龍子龍孫離宮後再也沒機會回來。


    果郡王就是看準了當今皇上心思難測,沒有兄弟宗親願意親近他,才將在外遠遊的見聞寫給他看。


    年幼的阿哥來不及參與奪嫡,皇上為了彰顯他友愛兄弟,對果郡王倒還算不錯。


    這不一得到皇上重病,連親娘都來不及拜見,就快馬加鞭地趕回了宮裏。


    蘇培盛見兩位主子說說笑笑,便識趣的退出去,讓人召長春宮的何貴人前來侍駕。


    在榻上繡荷包的浣碧一聽說養心殿的人求見,拿在手中的針一抖,狠狠地紮入了手指裏,疼得她眼眶一熱。


    她當即將針抽出,忍著疼溫聲吩咐。


    “福寶,別讓夏公公久等,快請人進來吧。”


    浣碧掃了一眼白薇,她連忙進入了裏間,再出來時手上多了一個荷包。


    “夏公公請坐,敢問可是皇上有事吩咐?”


    “奴才多謝何貴人。”


    莞嬪得寵之時,何貴人鼻孔朝天,自以為高人一等,言語間頗為看不起無根之人。


    有自知之明的小夏子可不會往她跟前湊,他行過禮後,笑著說明了來意。


    “何貴人,皇上宣您到養心殿侍疾,奴才這是來接您的。”


    他裝作沒看見浣碧臉上一閃而逝的僵硬,靜靜地等著她的回複。


    這時在一旁伺候的福寶倒了一杯熱茶,笑著遞到小夏子的跟前。


    “夏公公,勞煩您頂著風雪走一趟,先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福寶的話讓浣碧快速地回過了神,她溫聲商量。


    “夏公公,本小主有些東西要收拾,勞煩你等上一會兒。”


    “這是本小主的一點心意,請你吃酒暖暖身子。”


    白薇將拿在手上的荷包遞過去,小夏子眼中快速的閃過一絲驚訝,笑著謝恩。


    “奴才多謝何貴人賞。您盡管去收拾,奴才就在這裏等著您。”


    小夏子雖未在正殿裏頭伺候,守在門口的他可是明白皇上算是在果郡王的勸說下將人召去侍疾的。


    何貴人此行應該是真的侍疾,要做與禦前宮女無異的活計。


    皇上那裏有果郡王陪著,想必催得不是很急。


    “白薇,好生伺候夏公公。福寶,你隨本小主進去收拾東西。”


    浣碧給兩人分配了活計。


    她要到養心殿侍疾,福寶是一定要帶上的。


    一進入裏間,浣碧垮下了臉。


    “福寶,本小主從未侍過疾,你可知需要帶哪些東西?”


    福寶也有些懵,不過她想起從其它宮人那裏聽來的消息,試探的提議。


    “小主,要不奴婢給您收拾幾身換洗的衣裳和慣用首飾以及脂粉?”


    “咱們也不知會在那邊待多久,若是缺了什麽,奴婢回來取。”


    “行吧,你看著收拾。”


    浣碧心亂如麻,果郡王也在養心殿侍疾,他們肯定是要碰麵的。


    她一想到二人之間發生的糊塗事,就覺得沒辦法麵對他。


    果郡王在程儀裏放了那麽多的銀票,想必是存了封口之意吧。


    浣碧此時隻能自欺欺人,果郡王與她一樣,都想將那晚的事情當做夢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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