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望著遠方沉靜的一片雪天,說他去找管事過來接待,還是沒讓他們進廟宇。


    顧晚和傅驍霆靠著牆坐在屋簷下,她看著柱子上一個騎著金翅鳥的神像對傅驍霆道:“看來他們不願意給你信物。”


    傅驍霆在幫她清理長發上的冰霜,清理好的長發都被他塞進她的帽子裏。


    他說:“隻是那個孩子不願意給,也隻有那個孩子不會給。”


    顧晚疑惑:“為什麽?”


    “除了這片雪山、孩子,遙遠的信仰是純粹的,其他的,都能用金鑰匙打開。”


    傅驍霆幫她整理了最後一根長發,聽到了開門聲。


    管事看起來慈眉善目,傅驍霆送了一個金佛陀的見麵禮,他們進了大門。


    一層一層的金鑰匙,他們最終見到了祭司。


    祭司問他們怎麽上來的。


    傅驍霆回道:“朝拜。”


    祭司明顯有些吃驚,這樣的天氣來朝拜,是有什麽樣的心願?


    “先生想要求什麽?”


    傅驍霆將一張紙條給祭司:“這個。”


    柳權寫的,印地語。


    祭司看完,唏噓:“凡人一生中產生的業,決定了靈魂下次轉世重生時,究竟是成為更高等或更低等的人,還是變成一頭獸,一隻鳥,一隻昆蟲。沒人能從死亡和重生的循環中釋放。”


    傅驍霆讓隨行的人拿出一隻純金的金翅鳥來,金翅鳥的眼睛鑲的是鑽石。


    他神色淡漠:“神有神的道理,人有人的道理,從死亡和重生的循環中釋放也有各自的理解。無論是高等人,低等人,昆蟲鳥獸,沒了寄托才是空物,我所求不過是寄托而已。”


    祭司沉默,但還是接過了鑲鑽的金翅鳥。


    他倏而離開了一會,替傅驍霆去取了信物:“傅先生,願你心中所係皆安然。”


    一旁的隨行適時站出來說:“傅先生安排了幾家直升機在山下,若是您有什麽需求,暴風雪後,傅先生肯定能幫您辦到。”


    祭司清心寡欲的笑,讓身邊的僧侶給他們準備休息的房間。


    傅驍霆和顧晚被安排在最高規格的接待室,吃上了熱騰騰的咖喱飯。


    咖喱飯有些辛辣,傅驍霆吃了幾口,開始啃麵包。


    顧晚今天幹了平生最累的活,吃完自己的飯,還想吃,把傅驍霆的那份又吃了一半。


    她也不是很能吃辣,嘴巴麻麻的,熱熱的。


    傅驍霆拿紙巾幫她擦嘴,深邃的眸眼帶著淡淡的笑意:“這麽能吃。”


    顧晚朝他翻了個白眼,在打嗝:“你今天是在做慈善,送這麽多錢出去。”


    傅驍霆不以為然:“隻是不想浪費時間。”


    “你花了兩天時間上來,不是浪費時間?”顧晚托腮,她累極了。


    傅驍霆用手撓了撓她的下巴,眼底難得滿是溫情:“不是,我希望有神靈,保佑亦司一生平安喜樂。”


    顧晚怔愣。


    這是他所求。


    將近七年養育,他們變成了真的父與子。


    顧晚心中五味雜陳,她從未想過,有一天,他們會因為一個孩子,羈絆在一起。


    她催促傅驍霆上床休息,拿出暖寶貼給他敷腿。


    失眠了兩天,又爬了山,她竟然在給傅驍霆按摩腿的時候,眼皮子耷拉了下去,趴在他身上睡著了。


    傅驍霆看著發出輕呼聲的女人。


    他準備好睡袋,和她睡在雙人睡袋裏。


    顧晚往他懷裏鑽,他喜歡她跟他親密無間。


    她迷迷糊糊在說些什麽,像是睡糊塗了,傅驍霆安靜的聽著她說夢話。


    “……不要傷害她……求求你們……周溫瑾……周溫瑾……你在哪兒……”


    她不停地在喊周溫瑾的名字,像是那天他們遭遇槍擊一樣。


    其實她還是愛著周溫瑾,即使忘記了過去,卻在睡夢中暴露真心。


    傅驍霆抱著她的手愈加的緊。


    他不奢求她愛他,可聽到她喊其他男人的名字,還是會瘋狂的妒忌。


    他調查過周溫瑾,周溫瑾比他更早遇見她,從小學就認識。


    他們在國外是久別重逢。


    如果她沒在高中轉學去挪威,也許,他連入場的資格都沒有。


    懷裏的人在顫抖,她做噩夢了?


    “……姐……你們放開她,姐……”


    傅驍霆的心發緊。


    恢複記憶的前兆?


    他輕拍著顧晚的後背,安撫她。


    倘若她想起顧桑的事,她會不會再次崩潰。


    也許他該找到顧承恩當年請的醫生,讓她再也想不起過去的事,不會痛苦,也不會愛周溫瑾。


    等處理完她爸的事和銀樓,他們帶著亦司,去一個沒人認識他們的地方生活。


    這是他憧憬的,自私而卑劣。


    暴風雪吞噬著巴納裏。


    一個中年男人站在灰色石磚砌成圓形建築的壁爐旁,抽著雪茄,看著窗外的黑與白。


    傅驍霆在那座山上。


    若是被暴徒殺了,那就是意外。


    傅項浩進了監獄,傅涉南被廢,傅祁南對傅氏沒興趣,隻要傅驍霆一死,傅氏唾手可得。


    老家夥把他當狗,瞧不起他,在孟買的髒活都讓他幹。


    如今又利用顧晚除掉隱患,最後說不定也會把他當成垃圾一樣清掃,自己安享晚年。


    這時,一個女人赤裸著從門外怯生生走進來。


    傅橫沒了往日謙謙君子的風度,粗魯的在女人身上發泄欲望。


    手機在響,他將女人推開,接了電話。


    電話裏的人說:“一切都準備妥當了。”


    傅橫冷笑:“好,剛好風雪很大,給他們一場白色葬禮。”


    “還有一個女人跟傅驍霆在一起,到時候兄弟們能樂一樂嗎?”


    對方傳來淫穢的笑聲。


    傅橫神色變冷:“什麽女人?”


    “好像是傅驍霆的女人,叫顧晚。”


    聞言,傅橫腦海裏浮現出一張麵容,熱情明豔,卻又乖巧動人。


    她總是笑意盈盈的叫他小叔,問他怎麽賞玩古董。


    他們那麽相似,孤身一人在傅家生存,卑微屈辱。


    他讓她不要再調查王齊正,可是她不聽,離開了傅驍霆,卻又要回到傅驍霆身邊。


    真該死。


    可他心裏卻又出現一絲莫名的情緒,不想讓她死。


    傅橫看著壁爐裏燃燒的火焰:“不許動她,把她送到這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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