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微微抿唇笑了一下,“我看起來很冷麽?”


    灰崎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是啊。”他說完便牽起赤司的手,發現並沒有想像中的冰涼卻還是握著對方的手一起塞進了製服外套的口袋裏,“嘛,這樣的話你就不冷了。”


    手掌與手掌交疊著,掌紋和溫度交錯,赤司回握住那隻覆蓋著薄繭的手,意有所指道,“確實暖和不少。”


    預報說當天會有雪,天氣卻隻是冷著,到家門口的時候灰崎看了一眼低垂的暗色天幕,道,“晚上應該會有雪,你帶傘了麽?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帶了,是摺疊傘。”赤司的眼神落在灰崎的臉上,聲音也不自覺地溫和下來,“我家挺遠的,你如果送我回家,我待會還得再送你回來。”


    灰崎有些不好意思,小聲道,“我還沒有送你回家過。”


    赤司愣了一下,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眼神沉下去,聲音也攜裹在風裏,帶著一點不易察覺的冷意,“我就先走了。”


    路過的車子遠光燈無意地折射在站在門口的兩人身上,灰崎抿著唇看向赤司,明亮的車燈將他的臉孔籠上一層光亮,像是隔了一層朦朧的紗霧,讓人看不真切。灰崎擺了擺手,低下頭從挎包裏找鑰匙,漫不經心道,“好,你走吧。”


    “你生氣了?”


    灰崎已經找到了鑰匙,他捏著鑰匙對準門鎖,扭動了兩下門鎖便發出啪的一聲聲響,接著便敞開擺出一副歡迎的姿態。他把鑰匙放好,才看向赤司,聲音很平靜地道,“我沒有生氣。”


    赤司看著他,語氣篤定,“你已經生氣了。”


    “我都說了我他媽的沒生氣!”灰崎一拳砸在門上,門和牆壁迅速碰撞發出震耳的響聲,從指骨處傳到神經處的疼痛讓他愈發煩躁,他深吸一口氣,努力擺出一副四平八穩不在意的姿態,“不是說了要回家麽,趕緊回去吧。待會若是下雪,路會不好走。”


    赤司皺眉,“手傷到了沒有?”他說著便去拉灰崎的手看,灰崎剛想用力掙脫卻被對方攥住了手腕,“破皮了。”他說罷竟然低頭用嘴唇輕輕了親了一下灰崎的手背,輕聲問,“疼麽?”


    灰崎的心髒隨著赤司嘴唇的溫度顫動了一下,而後便是細密的疼。他嘆了口氣,表情很難看,“赤司,你不要這樣。”


    “……”


    “赤司,你是沒有想過以後的吧。”灰崎抽回手,背部整個倚靠在門邊,“或者說,你從來沒有想過有我的以後。在你的人生格局裏,早早地就將我排除在外。也是,你是高高在上的赤司家的繼承人,而我呢,隻是一個品行不端的小混混,光是被人知道你有和我交往過的經歷就已經是汙點了。你有的是錦繡前程,有的是……”


    “好了,不必再說了。”


    灰崎看向那雙赤金色的眼睛,眼瞳流瀉出悽然,“我隻會,成為你想要抹殺的恥辱。過家家一樣的戀愛遊戲,你想要玩到什麽時候呢?”


    赤司沉默。他自小就是被當做家族的繼承者培養的,兩三歲的時候就開始接觸名師,學習小提琴,鋼琴,棋類,帝王學,外語,馬術等多個項目,幸而他聰慧,也比一般同齡人早熟地多,父親給他安排的課程也一直做到了最好。帝王學中有一種說法,居於高位者不應該對某些事物或是人表現出特別的喜愛,那樣會特別容易讓別人投其所好,會成為弱點。所以他向來不喜歡情緒外露,在旁人看來他好像沒什麽特別鮮明的感情,沒有什麽特別喜歡的,也沒有什麽特別討厭的,仿佛不管麵臨什麽情況他都可以理智分析,及時抽身,全身而退。


    但是麵對灰崎的時候,他已經不確定他能否做到這一點了。


    他的母親就死在幾年前的一個大雪飄零的冬季,他的父親從那時起生命裏便滿是霜雪,整天麵無表情,對什麽都不在意,像是披了人皮的機器,完美而精密地運轉著。


    “吶,赤司,你現在就要放棄我麽?”


    赤司看向那雙淺淡的灰色眼睛,帶著濕氣,好像快要哭出來。赤司不知怎麽的,心裏隱隱湧出一點難過,他動了動唇,剛想說什麽,卻突然被對方撲過來整個摟住了。胸膛隔著衣物貼在一起,心髒與心髒之間的距離,要比普通男女擁抱的距離要近很多,他的耳邊清晰地傳來心髒跳動的聲音,更清晰的卻是對方慌亂的道歉聲,“赤司,對不起,對不起……”


    “沒什麽可道歉的。”


    他模糊地低嘆了一聲。大雪已經落下來了,街道闃靜無聲。赤司看向灰崎,眼神晦暗不明,“祥吾,我們暫時不要見麵了。”


    他的聲音低低的,清透冷徹,語氣並不強硬,聽起來卻連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灰崎有些無措地鬆開他,眼眶泛紅,“你至於麽,我隻是想要送你回家而已,也沒有非要去你家不可……”


    “祥吾,”赤司垂下眼皮,後退了一步從挎包裏拿出黑色的摺疊傘撐開,“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好好想想。”


    灰崎費力扯了扯唇角,卻發現怎麽也扯不出一個笑來。他覺得痛,心髒疼痛,那種痛苦清晰而強烈,像是由刀子直接刺進心髒,灰崎攥緊拳頭,那是他以前受過傷的位置,現在竟然不管不顧地疼了起來,痛得他快要窒息。


    “赤司,你可以快點想好麽?”


    “啊,我會的。”赤司說完便撐著傘頂著漫天風雪離開,他一個人緩步前行,背影映著大雪顯得陳舊發涼,仿佛是獨自一人在這世間生存呼吸。


    灰崎沒有追上去,他注視著那人的背影在他眼前漸漸消失,臉色青白。


    “嘛,我還以為你會哭呢。”


    灰崎側過臉看向角落。對方從暗處走出來,咧嘴笑了一下,抖了抖落在身上的雪,眼神裏帶著明晃晃的鄙夷與興味盎然,“惡不噁心啊,竟然對男的感興趣,不過竟然能跟赤司家的少爺搞上,你也夠能耐啊祥吾。”


    “關你屁事!”


    “是麽。”對方笑了一下,眼裏惡意明顯,他晃了一下手機,“既然不關我的事,那我把裏麵的照片公開也沒有問題吧。你早就臭名遠播,再加上一條同性戀估計也完全沒有人會在意,但是赤司家的那個少爺可就不一樣了,大名鼎鼎的禦曹司家的繼承人,這麽小就跟同性搞在一起,還是個小混混,不僅帝光籃球部無法繼續待下去,估計他家裏……”


    灰崎一拳砸過去,眼底一片猩紅,“鈴木,你他媽是不是想死!”


    鈴木冷笑一聲,伸手摸了一下迅速腫起來的臉,將手機裝進口袋裏,轉而掏出一把黑色刀柄的瑞士軍刀,“惡犬終於露牙了啊。祥吾,今天讓我好好看看,你的牙,究竟被拔掉了幾顆。”


    第38章 緣慳命蹇


    獨屬於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刺鼻,灰崎睜開眼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在醫院的單間病房裏,米色的窗簾被拉起,透明的玻璃窗關得嚴嚴實實,可以看見窗外的覆蓋著積雪的褐色樹枝和幾隻停在樹枝上縮著翅膀用喙梳理羽毛的灰褐色霍雀。他看了一眼右手手背上插著的點滴針管,眉頭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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