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敬那蘭同學一杯,膽子夠大,敢來和我們幾個一起玩水;口氣也夠大,不過水平真不差,潛水方麵,比那些玩票的初學者美女好得多,但還可以加把勁;遊泳方麵,我們可以叫您師娘了……”


    有人笑著插嘴說:“那誰是師父啊?”


    解炯說:“廢話,你沒見今天開來送那同學的那輛路虎嗎?裏麵就坐著‘那先生’,對不對?”


    那蘭知道他們是在套她的話,笑笑說:“你們不知道啊?我是沿路乞討搭車來的,裝出很可憐的樣子,路上好人還真多啊。”


    見那蘭沒有動酒,畢小洲說:“解炯你別勸了,那蘭如果不能喝,就讓她喝可樂吧。”


    那蘭舉起酒杯:“我喝不多,和大家喝這一杯,有幸認識你們這些和我一樣愛往水裏鑽的同誌。”


    眾人酒杯都底朝天的時候,那蘭說:“好了,我該開始喝可樂了。”


    有人問:“還沒問你呢,在哪裏發財?”


    那蘭說:“發什麽財,我還隻是個江大的學生。”


    “什麽專業?”


    “很無聊的,文科方麵……給你們說件有趣的事吧。我有這麽一個師兄,有天拿了係主任的手諭,逼著我幫他到圖書館的古籍館藏室找一份老掉牙的文件。你們知道,江大的圖書館藏的一些東西,比市圖書館的還豐富,我算開了點小眼界,比如李鴻章的親筆家信、清朝版的《紅樓夢》什麽的。我們翻箱倒櫃的過程中,我發現了一個好東西……”那蘭漸漸壓低了聲音,放慢了語速。


    解炯說:“我感覺這會是個腦筋急轉彎,一個冷笑話,比如一隻死耗子。”


    那蘭笑笑說:“差不多的。你們聽說過昭陽湖湖底寶藏的傳說嗎?”


    席上有人茫然,有人心領神會,那蘭注意到解炯和畢小洲交換的眼色,說:“是這樣的,據說昭陽湖底下,埋藏著元朝第一惡勢力宰相伯顏一生辛苦搜刮來的寶藏,具體有多少含金量誰也不知道,但我聽有人估計,能拿到一小部分,就可以輕輕鬆鬆把一些本地富豪比下去,比如司空竹、陳品章、王焱那批人。”


    解炯說:“繼續說,你說你在古籍堆裏找到了好東西。”


    那蘭逐個看這些大男生,問:“你們真的猜不出來?”


    畢小洲問:“藏寶圖?”


    “一張羊皮,上麵畫著昭陽湖的地圖,標記著藏寶的方位。”


    桌上一片寂靜。


    終於,解炯說:“你這個小同學,還是在說冷笑話,對不對?”


    那蘭笑而不答,喝可樂。另一個男孩問:“你找到我們,就是要告訴我們這個?”


    另幾個人都瞪眼過去,驚詫怎麽問出這麽弱智的話。那蘭說:“隻是‘告訴’你們這個,又有什麽意義?”


    畢小洲說:“你想拉著我們一起找那個寶藏?”


    那蘭點頭。


    解炯說:“她還是在說冷笑話,盜墓書看太多了。真的,你別拿我們開心了。哪裏有這樣的人,有一大堆財寶不獨吞,卻要拉一群人來平分?再說,你不怕我們動了邪念,逼你交出藏寶圖,然後滅口,等等等等。”


    那蘭笑笑說:“真有動這個念頭的,會這麽說出來嗎?伯顏寶藏在昭陽湖湖底,說實話,我有圖,卻找不到……圖上標得並不精確,而且,昭陽湖靠近湖心島的部分水下地勢特別複雜,水糙叢生,處處暗礁。有一次我被水糙纏住,險些要了小命,差點今天不能來跟你們一起喝可樂。所以,我需要多幾雙眼睛,多幾個智慧頭腦,找幾個人一起發財。有一點你們要相信,隻要找到寶藏的一小部分,下半輩子就不用給資本家賣命了。”


    畢小洲問:“不瞞你說,我聽說這個寶藏的傳說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以前也有人,按照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地圖去找過,但好像沒見什麽人發財。”


    “也許他們用的不是正確的地圖。當然,我隻能假設我手頭的是正確地圖。”那蘭知道,自己手中,僅僅是一份地圖而已,那羊皮如果標明了是藏寶圖,估計早就在你爭我奪中被扯成稀爛。是不是藏寶圖沒什麽關係,甚至有沒有這張地圖都不要緊,地圖隻是她的計劃裏的一個道具。


    “好吧,假設你拿到的是正確地圖,你有什麽具體打算?”畢小洲問。


    “首先,就是要保密。我雖然需要人手合作,但不需要半個江京市的人都來瓜分。就我們這裏幾個人,大家都不是專業尋寶的,就用周末業餘時間,先在昭陽湖附近訓練,順便將水下的地形摸熟,減少出意外的機率。準備得差不多的時候,找個天氣好的晚上,正式協作尋寶,將地圖上標的可疑區域附近每一塊石頭都要掀起來。”那蘭忽然像是想起什麽,明知故問,“我還忘了問你們,到底有沒有興趣?”


    另一個傢夥說:“瞧,這才是真正的冷笑話,我們又不損失什麽,就算找不到什麽寶藏,至少當作潛水練習好了。”


    解炯問:“可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麽不在昭陽湖附近找人,反倒在江邊找我們……”


    那蘭說:“你們這些老江京一定知道,清安江和昭陽湖雖然相通,但湖邊和江邊像是兩個世界,我如果在昭陽湖附近找人,湖邊的人和湖邊的人總是混在一起,消息會立刻傳遍湖邊,到時候肯定會有百萬雄師來尋寶。”


    “所以,我們幾個,必須守口如瓶。”解炯總結。


    “但有一點,我們都要做好思想準備,那就是無論我們再怎麽保密,哪有不透風的牆。如果被別人知道了,我們還是有被人黃雀在後偷襲的風險,甚至會出現解炯那個筆名的情況,你們要想好。”那蘭說,希望在座的人都明白“打打殺殺”的後果。


    畢小洲問出早就想問的問題:“假如瞎貓撞死耗子,我們找到了寶藏,然後怎麽辦?”


    那蘭說:“這桌上有六個人,就是六個人平分。”


    眾人似乎不相信那蘭的慡氣,自然沒有一個人有異議,隻是都用奇怪的目光望著那蘭。


    “而且,我連我們這個小團體的名字都想好了,叫‘淘寶組’。”


    第三十九章淘寶組


    那蘭從沒有確定,這幾個一起戲水的男生是否會產生邪念,尤其知道她身懷重寶。好在她運氣不錯,解炯這一夥人明顯是“善類”。


    她坐上餐館不遠處停靠的車,車裏是鄧瀟和他的兩個“同僚”。今晚特殊情況,那蘭請他們護駕一次,如果餐館內外有什麽異常,他們會及時出來掃蕩。那蘭甚至注意到,剛才的食客中就有一位鄧瀟的手下。


    “感覺你又開始玩火。”鄧瀟說。


    “更準確的說法,是玩水。”


    鄧瀟說:“其實,我比你更想立刻找到殺害亦慧的兇手,但我不希望又失去一個我在乎的人。”


    那蘭感激地看一眼鄧瀟,心頭柔軟溫暖,她明了鄧瀟對自己的感覺,所以格外敬重他對自己保持的距離,沒有死纏爛打,沒有強吻,甚至沒有言語的情挑。他似乎在努力改變僅僅將那蘭當做鄺亦慧替身的初衷。他對她無微不至,卻並不要回報。他甚至不去問她這個異想天開的計劃。


    於是她柔聲說:“你放心,這世上也還有很多我在乎的人,我會很小心。”


    鄧瀟看懂了她的眼神,嘴角浮上笑意。那蘭心頭一動:他如果不是因為受到鄺亦慧離開和失蹤的雙重打擊,如果不是那麽終日憂鬱,會是個很陽光很有磁性的男孩。命運弄人,對含玉而生的人也不留情。


    昭陽湖畔以淺灘居多,不是練潛水的佳地。湖心島附近倒是有多處適合潛水,但那蘭知道那附近已是她心中的禁區。她不怕任何人,隻是不想自討沒趣。她用了整整兩天,繞著昭陽湖實地考察,最後找到了最適合下潛的一個區域,在一個隸屬江京楊阜縣叫米莊的小鎮外,高速公路可到,水深,偶爾會有人單槍匹馬在練潛水。她的計劃是,和解炯等人繼續練好潛水,尤其提高自己的基本功,然後逐漸移向湖心島。


    雖然千叮嚀萬囑咐,一同參與的人必須守口如瓶,不把尋寶計劃向任何人透露,但那蘭真正的目的,反而是希望消息傳出去。


    讓“淘寶組”的消息不脛而走,是那蘭整個計劃的核心——“五屍案”的三個受害者,加上“第四個”受害者馮喆,都曾經參與了三年前的另一個探寶小隊。如果“五屍案”和那個探寶潛水隊的幕後組織者有關,而這位幕後組織者正如馮喆留下的錄音裏所說一樣,是江京本地人,那麽新淘寶組的存在,傳到他耳中,他一定不會坐視。


    他一定會成為不速之客,會關注那蘭他們這幾個很不專業的淘寶客。


    然後,引蛇出洞。


    具體的計劃,那蘭還在一天天仔細醞釀。


    米莊的下水地點通過郵件發給眾人後,那蘭和他們約定了周五晚的訓練。白天和夜晚,水下的能見度大小有別,但越潛往深處,差別反而不明顯,總之需要使用潛水燈。那蘭已經頗有用潛水燈的經驗,解炯等人卻很少在夜晚潛水,也很少潛到二十五米以下深水。尤其清安江的水底,有時候會有湍急暗流,並不是潛水的最佳條件。


    幾個人練了一陣,都腿腳蘇軟後,在岸邊開了啤酒,拿出早準備好的滷菜,烤鴨豬蹄滷牛肉,全肉大餐。


    眾人隨口閑聊,那蘭說:“你們幾個,潛水都比我有經驗得多,但是我總覺得,如果有個大師級的人物來指導指導,會更有益。”


    畢小洲指著遙遠的湖心島說:“那兒就有一個。”


    那蘭已經知道答案,哪壺不開提哪壺。隻好淡淡問:“誰啊?”


    “那個寫小說的,叫秦淮,很有點兒名的,我也是聽說——你上回說的一點不錯,湖邊和江邊,完全是兩個世界,江水不犯湖水,秦淮從來不去我們江邊潛水,我也是聽朋友說起過。這傢夥做過救生員、公安的打撈員,據說還救過司空竹的女兒。”


    那蘭真希望再鑽回水裏去,越深越好。不識趣的解炯說:“上次在哪兒看到個帖子,說兩個人快結婚了。”


    畢小洲說:“他們兩個人結婚是遲早的事,據說司空竹的女兒自從被秦淮救了命,就認定了非秦淮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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