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吧,這是蘇油茶,你一定渴了。”


    鞦韆鶴聞到一股香味,接過瓦罐喝起來,感到香甜可口,他還從來沒喝過這麽香甜的茶。


    索娜也喝了一罐,然後倦倚在席上。


    “來,你也歇息一會兒吧。”索娜拉過鞦韆鶴,鞦韆鶴也不好推辭,隻得在索娜身邊躺下了。


    索娜線條俏麗的臉廓上暈著月亮般的皎潔,眉毛濃而黑,睫毛長而柔,黑莓子似的眼睛裏瀰漫著從心靈裏蕩漾出來的亮晶晶的光彩。她那紅潤的嘴唇,好像兩片帶露的花瓣,微凹的嘴角邊,隱約掛著一絲兒笑意。


    她那沁人的呼吸噴到鞦韆鶴臉上,使鞦韆鶴有點頭暈目眩。


    “我想看看你的小腳,聽說中原女人的腳是三寸金蓮,她們從小就纏。”索娜笑眯眯地望著鞦韆鶴。


    鞦韆鶴聽了,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地往後挪了挪。


    “小腳沒有天足好看,跑又跑不動,害死人。聽說慈禧太後推行新政,其中一條就是要中原女人放足。”


    “我偏要看嘛!”索娜有些任性地說。


    鞦韆鶴的心“怦怦”亂跳,一時想不出合適的話來搪塞索娜。


    索娜快活地撲到鞦韆鶴身上,伸手去脫他的靴子。


    鞦韆鶴有些慌了,掙紮著,滿臉通紅,汗珠順著兩頰流了下來。


    “怎麽,你還害羞?”索娜見他不願意,掃興地離開了他的身子。


    索娜神秘地說:“我還發現你們中原女人一個秘密……”


    鞦韆鶴一聽,有些摸不著頭腦,緊張地問:“什麽秘密?”


    “你們的胸都是平平的,不像我們這裏的女人,兩個奶子像鼓鼓的葫蘆……”索娜驕傲地說著,用手解開自己胸前那三粒鑽石紐扣,露出兩個圓滾滾的奶峰。


    鞦韆鶴有些朦朧,但他還是強忍住自己不敢造次。


    晚飯是紅棗、大米、葡萄幹和牛羊肉熬的稀粥。吃過晚飯,索娜參加國浴去了,隻有鞦韆鶴一個人留在毛氈裏。


    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一絲動靜。晚霞染紅了天際,紫紅色的暮靄冉冉籠罩著毛氈,從fèng隙中透進來。


    女兒國真是太神奇了。鞦韆鶴暗暗嘆道。


    真是不虛此行,回去後又可以跟那些朋友侃侃而談了。


    國浴一定很壯觀,晚霞映紅了藍天,映紅了綠水,映紅了天山,金光萬道,霞光溢彩,一個個浪裏白條,似一朵朵潔白的睡蓮,像一隻隻五彩的蝴蝶……


    姑娘們的笑浪從不遠處漾了過來。


    這時,鞦韆鶴感到一柄冰涼的劍尖抵住了他的後腰……


    他抬頭一看,是一個魔鬼般的女人,雖然稱得上是一個纖巧的美人,由於麵色蒼白,眼睛鼻子的輪廓過於突出,眼圓,麵頰過於深凹,那張帶著貴族儀容的臉龐上,有一對陰冷的大眼睛。她黑繩紗的短褂上印著三隻飛蝶形的飾紋,微露在外麵的襯衣領是黑色的底子繡著三朵白色的梅花。


    鞦韆鶴軟了下來,完完全全地癱在皮袍上了。


    “你不要怕,我們知道你是中原人,而且是一個男人。”來人低低地說。


    鞦韆鶴一聽,更慌了,瑟瑟發抖。


    “幾天前,我們在山上看到你和你的駱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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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歸喋血記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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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是誰?”鞦韆鶴哆哆嗦嗦地問。


    “你聽說過‘天山二秀’嗎?”女人的聲音冰冷徹骨。


    “聽……說……過。”


    “我就是鞦韆鴻。”


    “你們找我做什麽?”


    “你不要怕。”兩顆湛藍的寶石塞到鞦韆鶴的手上。


    這兩顆藍寶石足有半斤重。


    鞦韆鶴是個見財眼開愛財如命的人,如今一見這麽大的藍寶石,登時心花怒放,兩眼泛光。


    “你們要我幹什麽?”鞦韆鶴又一次問道。


    “殺掉珠瑪!”鞦韆鴻每個字都像重錘聲,沉悶有力。


    “我……不是她的對手。”


    “趁今晚舉行宴會的時候,你把這藥末灑在她的酒裏。”


    鞦韆鴻把一個小紙口袋塞到他的另一隻手裏。


    “如果你敢違抗‘天山二秀’的意旨,明晚天山山巔就會再現你的屍首,讓老鷹飽餐一頓。”鞦韆鴻說完,出了毛氈。


    這個魔鬼,鞦韆鶴想不出她是怎麽進來的。


    鞦韆鴻,多麽神奇的名字,這名字跟他的名字僅有一字之差。


    鞦韆鶴仔細端詳著這兩顆藍寶石,寶石閃閃發光,剔透明亮。他高興得發狂,把藍寶石藏入懷中,然後又把那一小袋毒藥藏好。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想起這句話。


    索娜快活地回來了,她披散著長長的頭髮,像一匹黑綢子,又像瀑布。


    “今天的水真是太清涼了,真是想不到的舒服,你沒有去真是遺憾。”索娜一邊說著,一邊來到一個鐵櫃前,拿出木梳,梳著頭。


    鞦韆鶴假裝打盹兒,他在盤算如何把這藥末倒進珠瑪的酒杯。


    索娜梳了頭,猛聽外麵響了三聲鼓響,對鞦韆鶴說:“秋子女士,盛大的晚宴開始了,咱們快去吧。”


    晚宴在廣場舉行,四周人頭攢動,中間有一個大的空地,珠瑪被人們簇擁著站在中央,場內點燃了四堆熊熊的篝火。有一支近百人的樂隊,樂手拿著法號、腿骨號、嗩吶、大鈸、小鈸、羊皮大鼓等樂器,喜氣洋洋。廣場一側還擺著十缸美酒。


    珠瑪見到鞦韆鶴和索娜,連忙擺手招呼他們過去,鞦韆鶴的心裏像有小鹿亂撞,他盡力克製自己,以便不露破綻。


    珠瑪宣布慶宴開始,人們爭先恐後到酒缸舀酒,歡呼聲不絕於耳。


    幾個戴著大頭娃娃麵具的年輕女人出場了,她們敲打著小鼓,表演著擠牛奶、剪羊毛、撚毛線、織氆氌等動作。


    一會兒,又有兩個少女翩翩出場,一個戴著氂牛麵具,另一個頭戴小鹿的麵具,在廣場上蹦跳嬉戲。


    又有十六個女子頭戴黑色圓帽,身穿寬袖長袍,一手拿人頭蓋骨碗,一手拿金剛神橛,做出各種念咒驅邪的動作。


    這時,一群白布纏頭、戴白麵具的女子出場,她們穿花緞子長袍,舞蹈風趣幽默。緊接著是門神舞和戰神舞,一個戴烏鴉麵具,一個戴貓頭鷹麵具,舞蹈激烈而雄健。


    索娜用手指著:“秋子女士,你看,這是青嘎,就是護法神舞。”


    鞦韆鶴望去,隻見一個戴白氈帽的護法神,儼然是糙原之王。有兩個身穿繪滿人頭骨的披風,腰間繫著虎皮裙的死神,手拿天齊棍和鉤命索,與糙原之王大戰。他們混戰一團,轉來轉去,忽然,有個列神經過鞦韆鶴身邊,在他耳邊說了一句:“敬酒啊!”然後盤旋而去。


    鞦韆鶴聽了,心驚肉跳,他想這個扮做死神的女子就是“天山二秀”之一鞦韆鴻。


    鞦韆鶴悄悄來到酒缸前,舀了兩杯酒,趁人不注意,將藥袋抖開,把藥末倒入一個杯中,然後來到珠瑪身邊。


    珠瑪正看得興起,高興得連連拍手。


    鞦韆鶴壯著膽子對珠瑪說:“女王,我敬您一杯酒。”


    珠瑪高興地接過那杯酒,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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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歸喋血記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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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王珠瑪死了。


    鞦韆鶴感到恐懼。


    鼓角齊鳴,“天山二秀”帶著匪幫圍了上來,女兒國人倉皇應戰。


    鞦韆鶴躲到一個毛氈背後,看到鞦韆鴻和另外一個女人指揮匪徒向女兒國人突襲。


    浴血奮戰,各有死傷。鞦韆鶴看到索娜騎一匹白馬,手持雙刀率領國人拚死抵抗。


    屍橫遍野,戰爭持續到深夜,女兒國人潰敗了。“天山二秀”匪幫占領了女兒國。鞦韆鴻的侍衛在索娜所居毛氈的那口缸裏找到了鞦韆鶴,此時的鞦韆鶴像一隻落水雞被侍衛拎了起來。


    “我叫鞦韆鶴,是有功之臣,你們不要殺我,千萬別殺我!”鞦韆鶴哀求道。


    “我們正在找你,這是新國王的指令。”侍衛恭恭敬敬地說著,帶他去見秋家姐妹。


    廣場四周是全副武裝的匪徒,持刀揮槍,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廣場上站滿了女兒國的戰俘,她們有的橫眉豎目,有的偷偷哭泣,有的哭喪著臉,還有的受了傷,鮮血淋漓。她們的雙手被繩索捆綁著,鎖骨處被穿了孔,被一條鐵鏈鎖著,上千人連成一片。


    鞦韆鴻、鞦韆鵠姐妹等人坐在虎皮椅上,兩側是凶神惡煞的匪徒。


    高高的旗杆上吊著一個人頭,血肉模糊。鞦韆鶴看清楚了,是珠瑪的人頭。


    鞦韆鶴低著頭,隨侍衛來到秋家姐妹麵前。


    鞦韆鴻笑眯眯地站了起來,把他介紹給自己的妹妹鞦韆鵠。


    “你立了頭功。”鞦韆鵠淡淡地說。


    鞦韆鵠一副冷相,上身緊繃著一個小馬甲,一條黑色皮褲,一雙尖頭短靴。她那雙綠色的眼睛嵌在一張矜持的麵孔上,顯得狡黠多端,騷動不寧。


    鞦韆鴻叫人端來一個鐵箱子,打開鐵箱,裏麵是耀眼的金物、珍珠、瑪瑙、翡翠、翠玉、金項鍊。


    “這是賞給你的,夠你一輩子受用的。”鞦韆鴻說。


    鞦韆鶴被安排在旁邊的座位上坐下。


    這時人群中有人竊竊私議。


    “原來他是jian細。”


    “是他害死了珠瑪。”


    “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中原人財迷心竅。”


    鞦韆鶴聽到這些議論,頭往下低了低,一眼看到那些光彩照人的寶物,心裏寬慰許多。


    鞦韆鴻開始對女俘們訓話:“從今以後,你們就是我的百姓,我和我的妹妹就是新國王,這位中原人就是宰相……”她用手指著鞦韆鶴。


    鞦韆鶴有些手足無措,他的本意是帶著這些寶物趕快離開這是非之地,回中原去。他總覺得自己已陷入一個陷阱之中,女兒國人一人吐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他。如今聽到鞦韆鴻任命他為宰相,有些慌了,但又不好反對。


    他實實在在怕這兩個殺人女魔。


    鞦韆鴻又說道:“你們舊日的國王已經死了,她的靈魂升不到天堂,隻能下地獄。”


    “你胡說,珠瑪的靈魂已進入天堂,她是天山上的白雪,而你們不過是兩粒烏鴉屎!”人群中一個少女大聲地喊著。她的臉色蒼白,左肢因作戰受傷而殘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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