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亭聽了, 不知該說什麽好, 實際上為風鈴剛才在警察和他麵前, 坦言她與雨亭之間沒有發生任何越軌的事情時, 雨亭心裏便湧起一種悲憫之情。 這個小女子內心深處是善良的, 她是一個病人, 一個弱女子, 她在情感的軌糣性出過梗 曾受過嚴重的傷害,因此才導致她精神染疾, 才變成這般腝? 但是雨亭從心裏來說不願再見到這個傷痕累累的女子, 他也實在太忙, 不願受社會責任之疚, 來挽救這個可憐的女子。


    雨亭又回到這個淒清的小院, 想起剛才在大衣櫃內看到風鈴的情景, 他實實在在感到恐怖;這倒不是因為風鈴舉著一把刀麵對著他, 也不是因為風鈴端著一支手槍抵住他的胸口。 而是因為這太出乎意料了, 她怎麽竟然躲在這大衣櫃內藏身呢??又是在這淒冷黑暗的晚上, 又是如此裝束??


    雨亭不寒而慄。


    他不敢再在這小院裏住下去了, 起碼是當天晚上不敢再住。


    他打車直奔媽媽的住處。


    這時已是深夜, 雨亭坐在計程車裏睡著了。 一忽兒, 他被計程車司機叫醒了。


    "同誌, 醒醒, 到了。 "


    計程車司機是個胖女人, 五大黑粗, 嗓門高大, 要不然怎麽敢夜裏出來拉活兒。


    雨亭恍恍惚惚醒來, 覺得不對勁。 勁風襲來, 白花散落著, 翻卷著, 地上零零落落散著幾個黑紗, 一片高牆, 大門像以前的舊宮殿, 上書一行大字:八寶山人民公墓。


    雨亭一看, 火了, 叫道:"你怎麽把偶拉這兒來了??!!"司機結結巴巴道:"你不是說去上帝嗎??這是見上帝的地方。 "雨亭一聽更火了, 說道:"偶說的是中關村往北的上帝, 那是開發區。 ""哦, 對不起, 對不起, 從現在起偶不打表了, 偶送你去。 "司機說著, 加大了油門, 又往北駛去。


    計程車開到上帝媽媽的樓門, 雨亭付了錢, 進了電梯。


    電梯在20層蚈? 雨亭出了電梯間, 隻見媽媽的房門敞開著。


    他感覺不妙, 大聲叫道:"媽媽, 媽媽!!"奔進房間。


    臥室內, 媽媽床上的被褥淩亂, 屋內瀰漫著媽媽呼吸的香氣。


    雨亭到書房。客廳。衛生間。廚房都尋遍了, 也沒有媽媽的蹤跡。


    他真有些慌了, 想報警, 又怕太冒失。 他奔出門外, 見樓道有一扶梯, 直通天井。


    雨亭沿著扶梯攀上去, 來到樓頂。


    隻見一個穿著白底碎花睡衣的女人正默默地站立在樓頂沿邊, 朝遠方凝視著。


    是媽媽!!這太蜲樟? 下麵是七八十米深的地麵。 四周是黑黝黝的樓群, 有的窗戶透出微弱的光亮。


    直值夜半, 天空墨黑, 殘星閃爍。


    雨亭不顧一切奔上前去。


    這時, 隻見媽媽默默地轉過身來, 若無其事地朝天井走來。 就好像並沒有發現自己的兒子, 直怔怔地沿著天井走了下去。


    雨亭也隨著媽媽走下去。


    雨亭隨媽媽走進房間, 走進臥室。


    媽媽鑽進被窩, 平躺在床上, 一忽兒便悄無聲息了。


    雨亭明顯地發現, 媽媽床前擺著一雙灰色的拖鞋, 這是剛才她穿的那隻拖鞋, 其中有一隻曾經神秘地出現在樓沿上。


    媽媽是在夜遊。


    她沒有發現她在夜遊。


    雨亭也沒有聽說過媽媽有夜遊症。


    他也從來沒有聽爸爸和繼父講過。


    媽媽是不是最近才患有夜遊症??


    雨亭不得其解。


    雨亭把門鎖好, 在沙發上睡了。


    第二天早晨, 雨亭被一陣臘痰南閆薰醒粒 他睜開眼睛一看, 媽媽正坐在旁邊,慈祥地望著他。


    "你是什麽時候來的??"媽媽問。


    "偶是半夜來的, 沒想驚動您。 "雨亭回答, 一骨碌坐起來。


    茶幾上擺著一盤煎好的雞蛋, 一塊夾了奶油的麵包, 一杯煮好的臘?


    雨亭望著媽媽的臉, 說:"媽媽, 偶發現您夜遊。 "媽媽聽了, 怔了一下。


    "偶怎麽會夜遊呢??"


    雨亭把昨天深夜見到的情景敘了一遍。


    媽媽聽了, 臉色變得蒼白。 "這怎麽可能呢??怎麽可能呢??"雨亭說:"偶聽說, 夜遊的人是不會知道自己夜遊的, 隻有當別人告訴她, 她才會相信。 "


    媽媽說:"偶隻聽老人講, 小時候有拍花子的人;他們在手掌上塗抹一種迷藥, 拍在小孩子的腦袋上, 小孩子就會跟他走, 這些拍花子的人通過這種手段拐騙小孩。 "雨亭幽幽地說:"偶在上大學時, 同寢室的同學說, 他有個中學女同學在醫學院上學, 同寢室的女同學發現她夜時經?鋈? 你說是約會吧, 不像, 因為她隻穿著內褲,戴著胸罩。 其它三個女同學約定, 跟蹤她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 一天深夜, 她又出去了,三個女同學跟著她, 見她下了樓, 走進一座教學樓, 來到三樓的一個解剖實驗室前, 她用鑰匙開了實驗室的門, 猛聞到一股?馬林的氣危 室內盡是裝有男女器官和肢體的大藥瓶。 這是她們白天上課使用的實驗室。 這時, 隻見這個女同學來到一個裝有一具男屍肢體的大瓶前, 熟練地打開瓶蓋, 用手抓起屍體的殘肢狼吞虎咽般吃著--"第12章浪漫往事


    "三個女同學都看驚呆了, 其中兩個女同學劇烈地嘔吐。 那個女同學吃飽了, 心滿意足地走出實驗室, 就像沒有看見3 個同室女友, 徑直走回宿舍樓, 走進女浴室痛痛快快洗了一個澡, 又回到寢室, 鑽進被窩, 一忽兒便睡熟了, 發出均勻的呼吸。 3 個女同學目瞪口呆, 半宿都沒睡著。 第二天一早, 那個女同學醒來, 3 個女伴將夜裏發生的事情告訴她, 她笑著說, 這是聊齋, 不可能。 第二天夜裏, 那個女同學重蹈覆轍。 在解剖實驗室裏, 3 個女友千方百計弄醒了那個女同學, 當她看到這血淋淋的情景時, 驚嚇過度, 死了。 "


    當雨亭講完這段故事時, 媽媽聽得心驚肉跳。


    媽媽驚得睜大了眼睛, 問道:"雨亭, 偶真的夢遊嗎??怎麽沒聽你爸爸說過, 又沒有聽你繼父講過。 "


    雨亭說:"也可能是您後來患的夜遊症。 "


    媽媽臉上露出驚恐的臉色, 她仔細地回憶著, 回憶著, 她猛地拉住雨亭的手, 叫道:"偶想起來了, 你繼父在世的時候, 有一天早上, 他突然問偶:你怎麽夜裏起來洗衣服??偶回答:沒有呀。 他拉偶到涼台, 隻見涼台上晾衣架上果然晾滿了衣物。


    偶又走進衛生間的洗衣機前, 發現洗衣機裏的衣物沒有了。 偶也搞不清是怎麽回事。 你繼父說, 大概是偶的記憶出了毛病。 這件事已經過去很多年了, 現在回想起來, 可能是夢遊。 "


    雨亭猛地眼睛一亮, 分析道:"如果是這樣, 在你房間裏發生的許多謎都可以破解了, 繼父和爸爸遺像的變更, 鏡櫃前的白蠟燭--這些都可能是你夢遊所為。 "媽媽凝思著, 她慈愛地拉過雨亭的手, 緩緩地說:"雨亭, 偶總感覺你爸爸還活著,偶經砊諉衛錈渭耍 或許是他的靈魂不滅, 他有莫大的冤屈, 有無盡的愛戀, 因此不肯離去。 "


    雨亭幫媽媽翧寺m販? "媽媽, 最近您的白頭髮又添了幾根, 您不要思慮太多--"


    媽媽嘆了一口氣, "人總有老的時候, 再美麗的花兒也有枯萎的一天。 花開易見落難尋, 春恨秋悲, 花開花落。 媽媽年輕的時走在街上非砏孕? 都能感覺到將來的都是艷羨的目光, 身上覺得火辣辣的。 在公共汽車裏, 有的壞小子故意在媽媽身旁擠來擠去,有時在媽媽的旗袍上留下穢跡。 有一次媽媽經過什剎海, 一個小夥子捧著一大把落葉,大聲地說:美人, 這就是你青春的殘?然後飛也似地跑粒 當時求親的人很多,也有人給偶介紹一個部級幹部, 比偶大二十多歲, 偶比較注重緣份, 這門親事被偶謝絕了。 還有一個癡心男同學, 緊追不捨, 偶到哪兒也經?到哪叮 在大學食堂排隊買飯,他也總是排在偶後麵。 偶對他說找不到感覺, 於是找了一個男同學跟他攤牌, 他感到很尷尬, 以後再也不尾隨偶了。 以後他給偶寫了一封信, 其中寫道:無奈蒼天意, 秋波不行舟。 偶和你爸爸認識是在大學圖書館裏, 那天晚上他剛走進圖書館時, 偶就被他的氣質所吸引, 當時他穿著一身褪了色的藍製服, 戴著一副眼鏡。 恰巧他就坐在偶的對麵,當時他借閱的是《約翰。 克裏斯朵夫》, 他坐在那裏一言不發, 聚精會神地看著。 偶看他讀書的姿態, 簡直就像一尊雕像。 他臉上稜角分明, 麵容冷峻清秀, 身體頎長, 目光堅毅。 偶一下子就喜歡上他了, 一下子就找到了感覺。 偶當時使了個小伎倆, 故意把麵前一大撂圖書往前挪, 書籍散落在他的肘彎裏。 偶連忙說:對不起, 對不起。 好像是直到這時, 他才真正發現了偶, 他抬起頭, 深邃的目光迅疾地在偶的臉上。身上掃過,露出淺淺的微笑。 他說:沒什麽, 沒什麽--他扶了扶眼鏡, 又聚精會神地看下去。


    時間過得真快, 轉眼就到了晚自習結束的時間, 實際上在這將近兩小時的時間裏, 偶幾乎沒怎麽溫習功課, 而是在觀察他, 欣賞他, 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晚自習的鈴聲響了,晚自習教堂裏已經沒有幾個同學了。 他站起身, 把書歸還管理員, 然後向門口走去。 就在剛到門口時, 他回過頭來望了偶一眼, 這一眼使偶終生難忘, 像一道閃電。 這目光有些愛憐, 也有些留戀, 有欲語還休的內涵。 偶立即走過去。 到a2樓路上黑, 偶有點害怕, 你能送送偶嗎??a2樓是當時偶住的女生宿舍樓。 他聽了, 點點頭。 從晚自習教室到a2樓要穿過一片核桃林, 這裏沒有燈, 晚自習的女生要回到女生宿舍樓, 一般都結伴而行。 正好同寢室的幾個女同學到城裏舞廳跳舞去了, 偶不願拋頭露麵以免招惹麻煩所以沒有去, 而選擇了晚自習。 偶和他默默而行, 接近小樹林了, 偶的心跳不由加快了。


    以前發生過蠱獾拇跬講氐叫∈髁擲鎝儼平偕的案跡 以前同寢室的一個叫諵薜鈉粒


    女同學就是在這小樹林裏被強暴, 因懷孕羞辱難禁跳樓自盡了。 小樹林中間有一個石砌的甬道, 偶們在甬道上走著。 周圍一片黑暗, 正值初夏, 皎潔的月光輕輕地瀉在小樹林裏, 瀉在起伏不平的白色甬道上, 沉寂無聲。 這時候偶真害怕從樹林裏竄出一個歹徒,偶能想像他拿著刀子兇狠的腝? 不知為何, 偶真後悔把他帶進這個小樹林, 如果真有歹徒出現, 他肯定會為偶挺身而出, 與歹徒搏鬥, 他一個大學生, 那麽單薄怎麽能抵擋兇猛的歹徒持刀的進攻, 他會被歹徒刺死。 偶能想像到他倒在血泊中一副痛苦的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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