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是大樓房東。”這點沒有必要說謊,朱美暗自判斷。


    “然後,鵜飼是住在我的大樓裏,我們是房東和房客的關係。”


    “大樓的房、房東!哇,好厲害,朱美小姐是有錢人。”


    “也不是啦。說是大樓,其實也隻不過是一棟老舊的雜居公寓,叫‘黎明大樓’,沒聽過吧,就在烏賊川車站的旁邊,不過那附近房子很多。”


    “名字沒聽過,不過可能常從那邊經過。因為我的妹妹——啊,是朋友住在那附近。”


    “所以,我們一定常擦身而過。”


    “嗯,對啊。”香織一邊微笑,一邊看著冉冉上升的熱氣。“是喔……鵜飼先生原來是烏賊川市的人……嗯。”


    “?——為什麽你一直對鵜飼先生的事情那麽有興趣。”


    “啊?!沒有啦,也不是有興趣,隻是覺得他長得還蠻帥的。”


    香織慌慌張張地揮舞著手,從浴池中站起身。“喔,對了,我要趕快回去,他還在等我呢,那我先走一步了。”


    話還沒說完,有阪香織已經離開浴池,往屋子裏麵走去。


    澡堂隻剩朱美一人,她的頭往四十五度一斜,喃喃道:“帥?!鵜飼那個人?!怎麽會這麽想?!”


    七


    過了幾個小時,接近午夜十二點,朱美打算睡覺正要放下窗邊的窗簾,看到橘雪次郎人在外麵的停車場。他拿著一套釣具,放進輕型車裏。看來好像還是執意要半夜去溪釣。朱美有股不好的預感。山田慶子曾警告新月山莊將會發生一件大事,感覺就是現在。朱美毅然決然離開房間,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雪次郎已經萬事俱備,正打算上車時,朱美委婉地叮嚀他:


    “呃,該怎麽說呢……今晚的夜釣,請多加注意。”


    “謝謝。可是,真奇怪,為什麽你要替我擔心呢?有什麽特別的理由嗎?”


    “理由嗎……對了,您認識山田慶子嗎?我想她應該跟新月山莊有些關係……”


    “不,這間民宿沒有這個人。你說的那位山田小姐,怎麽樣了嗎?”


    “不、沒什麽……”


    朱美說不出話來。該跟他說嗎?是從一個來歷不明的女生口中聽到的警告,這裏似乎會發生一件大事。朱美正在猶豫著,眼角餘光看到雪次郎很快地坐上車,發動引擎。“那麽,我先走了,好好看著吧,我今天一定會大豐收。”


    雪次郎從車窗向外揮揮手,把車開走,離開新月山莊。


    這樣真的沒問題嗎?朱美有點後悔,盯著車子離開的方向看。不過,車子都離開了,不可能再回頭。朱美回過神後,轉身離開,像是說服自己似地喃喃自語:


    “算了,沒辦法,我既不是警察也不是偵探——咦?!”


    這時,朱美的眼界所及之處看到一個偵探。是鵜飼。他穿著浴衣走出民宿,謹慎地窺伺四周。朱美正猶豫要不要出聲叫他,因為他的舉動太可疑了,最後朱美沒有出聲,偷偷跟在他背後。


    鵜飼緩慢地繞著民宿四周,最後往裏麵的庭院走去。庭院裏麵可以看到一間小木屋。窗戶流瀉出橙色的亮光。鵜飼毫不猶豫地走近小木屋敲門。然後,沒有任何回應,門卻開了,之後鵜飼像是躍進小木屋裏麵一樣,很快地消失了。


    “什麽跟什麽啊!超詭異的!”


    好像在跟某個女生密會一樣,——該不會,朱美恍然大悟。有阪香織?不,怎麽可能。可是,她好像很在意鵜飼,還說他長得很帥。鵜飼應該也不討厭香織這種可愛型的女生吧。特別是三十幾、四十幾歲的男人,容易對綁馬尾的年輕女生有過度迷戀的反應,好像在哪裏聽過這個傳聞,據說還有可信度相當高的資料顯示——


    “嗯,不過鵜飼他要跟誰約會,也不關我的事……”


    幾分鍾後——


    朱美像是忍者一樣,背緊靠著小木屋的牆壁。因為真的很想知道,沒有辦法。朱美的頭悄悄地靠近窗戶,想一窺屋子裏麵的狀況。這時,有一個男生的手往她肩膀一拍。一瞬間,朱美以為是遇到鬼,害怕地叫出聲:


    “啊啊啊啊啊啊——”


    完全不顧形象的慘叫聲。朱美回頭一看,站在那兒的,不是鬼,是戶村流平,偵探先生的徒弟。隻見他懶散地舉起右手:


    “嗨,沒想到朱美小姐也對足球有興趣。”


    朱美還搞不清楚狀況。“足球,什麽意思?!”


    這時,大概是聽到她尖叫的關係,小木屋的窗戶和門同時被打開,好幾個男人同時往這邊看。橘直之、橘英二兩兄弟,南田智明、寺崎亮太,當然還有鵜飼。這到底是什樣樣的聚會。


    朱美再仔細從小木屋的窗戶往裏麵看,總算搞清楚狀況了。


    小木屋的牆壁放置一台大畫麵的薄型電視,現在正在轉播國際賽比賽,日本對巴林,現在剛好要開球。


    第四章 漂流在溪河的屍體


    一


    過了一夜,現在是星期六的早上七點。早晨的太陽照進新月山莊的餐廳。


    二宮朱美坐在窗邊的位置,正在喝咖啡。對麵坐著一個穿西裝打領帶的男人,是鵜飼。他正在手舞足蹈、口沬橫飛地分析昨晚日本隊的戰術。朱美根本毫不在乎,而且真的,好睏。


    朱美那晚也跟鵜飼還有其他人一起看足球的現場轉播。大家觥籌交錯,一邊觀戰,好不熱鬧,朱美隻能延後睡覺時間了。比賽結束時,已將近淩晨兩點鍾了。


    “流平君呢,他怎麽了?”


    “他睡在小木屋的沙發上,現在大概還在呼呼大睡呢——咦?”


    鵜飼看到窗外的動靜,發出疑問聲。一台普通的汽車駛入新月山莊的大門,停在停車場。


    “好像是雪次郎先生釣魚回來了。”


    “才不是,他是開輕型車出去的。”


    這時候,朱美才發現停車場沒有看到輕型車的蹤影,難道說雪次郎還沒回來。朱美突然有股不好的預感,她的視線從汽車轉到一個男人身上,年輕的製服巡查(註:日本最低位階的警官。日本的警察位階分九等,由上至下分別為:警視總監、警視監、警視長、警視正、警視、警部、警部補、巡查部長、巡查。)。不好的預感更加強烈。


    鵜飼像是要把椅子踹開一樣猛然起身,從餐廳往玄關的方向走去。玄關大門被推開的同時,年輕的巡查發出渾厚飽滿的聲響,迴蕩在大廳中。


    “有人在嗎——”


    “噓!”鵜飼食指放在左唇上先發製人,阻止看起來有些興奮的巡查說話。


    “拜託,不要吵到客人!”


    巡查的表情像是做壞事被逮到一樣,用手捂著嘴巴。鵜飼神情認真,壓低聲音說道:“怎麽了,難不成發生什麽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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