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口隆之沒有說話,還是一個勁地點頭。


    森口隆之根據田中讓二的指示,從口袋裏取出鑰匙插人放在膝蓋上的那隻黑色公文包的鎖孔。包蓋打開了,他取出一大疊印刷品交給田中讓二。這時候的森口隆之,唯唯諾諾,惟命是從。這也是hp的特別效果。


    田中讓二取出一張印刷品交給井川正治郎,異口同聲地朗讀起來。


    大標題是《彈劾犯有嚴重罪行的昭明相互銀行行長下田忠雄》。


    下田忠雄,大肆侵吞全相銀聯的公款!


    ……目前,相互銀行界與互助金業者的貸款成交額,細情況如下:名利第一的相互銀行年貸款額為二千七百六十二億七千萬日元,與去年相比,同步增長百分之一百一十五點;名列第二的相互銀行年貸款額為二千六百二十五億九千萬曰元,與去年相比,同步增長百分之一百七十八點八;各列第三的相互銀行貸款為二千零三十七億五千萬日元,與去年相比,同步增長百分之一百八十六點三。


    綜上所述,總貸款額遠遠超出預計的數量,成績喜人。互助金業者要求政府製定新法令,將其升格為百姓金融金庫(暫定名稱),這是時代發展的要求。正如當年《相互銀行法》的頒布,無盡公司得以升格為相互銀行,從而為我國的金融業大踏步發展起到了積極的作用。今天,本相互銀行界為互助金業者融巨資並輸出資本,支援互助金業者發起的“百姓金融金庫”早日立法的運動是在情理之中的。


    為此,本相互銀行界向執政黨和民主黨派的國會議員提供了政治捐款。作為受全體會員單位委託的全相銀聯會長下田忠雄,卻在過去的三年間辜負了大家的期望,利用大家的信任為己謀私利,從上述政治捐款中侵吞了三億日元。由於下田忠雄隱瞞三億日元,中飽私囊,從而沒有國會議員親筆領受的憑證。我們經過縝密調查,確認其犯罪事實確鑿和貪汙金額屬實。


    對於這一事實,我們準備以侵吞罪要求檢察院對下田忠雄立案偵查。


    下田忠雄在全相銀聯會館開設瑪斯塔高級夜總會,並擅自讓其情人增田富子經營。這種公私混淆的營私舞弊行為,我們決不能允許!


    全相銀聯合館,是加盟全相銀聯各會員單位出資建立的。為促進會員單位相互之間的和睦友好,建立瑪斯塔這樣的社交場所必須事先徵得全體會員單位的認可。


    然而下田忠雄在聯合會裏實行獨裁式領導,在沒有經過全體會員單位同意的情況下擅自設立瑪斯塔,並擅自指定其情人經營。增田富子在銀座巳經持有塔瑪莫等夜總會,如今還把瑪斯塔占為己有。


    下田忠雄違法亂紀,公私混淆,使各會員單位苦不堪言。迄今為止,大家顧忌下田忠雄擁有主席頭銜的權力,敢怒而不敢言。今天,我們會員單位藉此機會強烈抗議下田忠雄家長式的武斷領導行徑,並對其實行彈劾,罷免其全相銀聯的主席職務。這是我們全體會員單位的一致意見。


    此外,下田忠雄在昭明相互銀行裏也是獨裁式領導,大權獨攬,利用手中權力擅自設立秘密企業“壽永開發公司”(地址:涉穀區惠比壽五街六十五號〉,指定其心腹擔任總經理,將昭明相互銀行的部分貸款列為呆帳、壞帳處理,將貸款企業的擔保物秘密劃入壽永開發公司的名下,以中飽私囊。例如,原東洋商社(總經理高柳秀夫)擁有的山梨縣東山梨郡內牧町仙科五八一八號至八六一五號以及該郡五原村落合二二五0號到五一四八號合計一百八十萬坪的大片土地,被劃入壽永開發公司的名下。為此,東洋商社總經理高柳秀夫被逼上自殺的絕路,而上述一百八十萬坪土地已經由壽永開發公司出售給第三者,其巨額收入由下田忠雄一人獨吞,存放在壽永開發公司的帳上。與此相同的瀆職行為,在下田忠雄的身上不勝枚舉。


    在昭明相互銀行裏,即使了解下田忠雄巳經犯下嚴重的瀆職罪行,也沒有人敢於直言,相反是訂下攻守同盟,守口如瓶,助紂為虐。這是因為下田忠雄在銀行內部從高層一直到最低層都安插了自己的心腹,為其監視每一個職員的行動。一旦發現持不同意見者立即降職,或閑置或靠邊站或開除。在昭明相互銀行內部,下田忠雄實行了設置秘密警察的管製措施。


    例如,愛企業如家、責任性強、為人耿直的該行常務董事佐伯忠一,被下田忠雄視作眼中釘降職為監事。


    昭明相銀內部存在的問題許許多多,在此無法一一列舉。事實上,昭明相互銀行行長下田忠雄的獨裁和法西斯手段,巳經致使相互銀行整個行業在囯民中的信譽大幅度下降。為此,我們全體會員單位將自始至終地支持和聲援昭明相互銀行內部要求下田忠雄辭職的正義行動。


    全日本相互銀行聯合會全體會員謹誌


    這篇彈劾下田忠雄的檄文,由東日本相銀起糙。關於昭明相互銀行內部的具體情況,由該行被降職為監事的佐伯忠一提供。


    此時此刻,下田忠雄和增田富子已處在失魂落魄茫然不知所措的境地,呆坐在椅子上,也不知周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井川先生,我已經對彈劾下田忠雄的檄文沒有多大興趣啦!”田中讓二對井川正治郎說完,把手中的彈劾檄文扔在地上。


    井川正治郎也隻是瞥了檄文一眼。


    兩人的視線開始投向下田忠雄和橫內三郎呆癡的臉上。緊接著,他倆分別朝那裏走去,繞到各自目標的背後……


    那裏究竟了生了什麽?客人們漠不關心,個個全身虛脫,全然不知自己為什麽會呆若木雞地坐在這裏?那兩個座位上將會發生什麽?也沒有人朝那裏瞟一眼。田忠讓二和井川正治郎分別站在兩個座位的背後,一個把手對準殺父仇敵……一個朝著殘忍殺害山口和子、山越貞一和山越靜子的兇手,實施報仇雪恨的正義行動。


    此刻,他倆的行為沒有人關心,hp的用途也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田中讓二從錄像機裏取出兩盤錄像帶放進袋裏,與井川正治郎一起把電視機、立體聲音響和錄像機搬到電梯裏,頭也不回地坐電梯走了。


    瑪斯塔觀賞會的會場正前方已經一片空白,沒有電視機和其他放映設備,隻有那些一流紳士還圍坐在扇形座位上,耷拉著腦袋,全身癱軟。


    麵包車早已在外麵等候,從車上走下幾個年輕人,彼此間沒有說話,敏捷地將電視機、錄像機和立體聲音響搬上麵包車朝遠處駛去。


    井川正治郎與田中讓二的口袋裏,仿佛有一條聯結生死友誼的紐帶。


    夜空朦朧,下起了毛毛細雨。


    “井川先生,就在這分手吧,再見!”


    田中讓二說。


    “好啊,那,再見了。”


    井川正治郎說完,又補充一句到:


    “但是,我們還可能會在哪裏見麵,不過,決不會在這種普通的公司裏……”


    “也許還會見麵?可我不管去哪裏,隻要永遠跟母親有一起就不會感到孤獨和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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