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丈夫在東洋商社被競爭對手高柳秀夫逐出公司的始末,作為井川的太太——秋子,至今歷歷在目。他們是不得已才去大阪的,在大阪盡管井川君作了最大努力,終因鬥不過大企業而關閉自營公司。如今,隻得在高速公路收費站幹二十四小時一班倒的辛苦活。


    秋子痛恨高柳秀夫,一聽到他的名字心裏就會升出無名之火。


    “靜子是死者山越貞一的太太,山越君的死與丸內日本全相銀聯會館二十四樓層瑪斯塔高級餐館的經營者有關。”


    井川君對太太說:


    “為此,讓靜子到那家夜總會當廁所保潔員,也許可以查明山越君死亡的真相。剛才是木村秀子打來的電話,她曾經與山越君是同事,都是《經濟論壇》雜誌社的編外記者。她的外甥女在瑪斯塔餐館當會計,是因為這種關係才接納靜子女士當保潔員的。木村秀子是介紹人。”


    “那樣幹不危險嗎?”


    秋子不安起來。


    “沒關係,別擔心。”


    “請千萬要小心!”


    “我知道……有關靜子的情況,也許會有人打電話來詢問。如果我不在家,你就這樣說,靜子女士叫上原靜子,是我丈夫表兄的長女,離婚後一直獨居在家中。別忘了喲,把我說的記在紙上,別答錯了!”


    秋子把丈夫的話記在一張小紙上。


    “如果問其他情況,你就說不知道,話說多了就會有破綻。打電話詢問的人多半是刺探靜子與我的情況。”


    “我總感到忐忑不安。”


    秋子皺起眉頭非常擔心。


    “不要緊。萬一情況不妙,我會中途剎車的。”


    “好吧。”


    秋子生怕失去丈夫這生活和精神的支柱,膽戰心驚,嘮嘮叨叨的。


    “如果您也落到山越貞一那種地步我可怎麽辦?”


    “太太,你完全沒有必要那麽擔心!”


    “能不能現在就別幹了?”


    “我是想那樣做,可事情已經到了這一地步,我會根據情況變化進行判斷,是停止還是繼續。”


    井川君安慰太太道。


    “好吧。”


    秋子總開暫時同意了。井川君又打電話到池袋靜子的家中。


    “昨天打攪你了,對不起。”


    “承蒙您特意光臨,衷心感謝。”


    靜子彬彬有禮。


    “今天打電話給你,主要是昨天我對你說的那個木村秀子,剛才打來電話,說你工作的那件事有希望。”


    “啊,那太好了。”


    “木村秀子說她想與你見麵事先了解一下,因為她要帶你到她外甥女那裏麵試。”


    “她是介紹人,事先了解一下是合乎情理的,什麽時候見麵?”


    “今天下午四點,有時間嗎?”


    “沒關係,在哪裏碰麵呢?”


    “在銀座四街s層的二樓,那是一家水果咖啡館,你和我一起上去。請四點鍾在門口等我。”


    “明白了。”


    “哦,還有一件小事情。”


    井川君想了一下說:


    “來之前,盡量打扮得樸素一點。淡淡地化一下妝就行了……說了不該說的話,請原諒。”


    “按您說的做,我是應聘廁所保潔員,盡量打扮得寒酸一點。”


    靜子明白了井川君的良苦用心,微笑著說。


    “真不會出什麽事?”


    電話掛斷後,站在一邊的太太臉上更加不安了。


    “啊啊,不會的。”


    “別把山越的妻子卷進去。”


    “……”


    “如果真是那樣,結果會無法挽救的。”


    秋子的進言,猶如警報在井川君的耳邊拉響了。


    下午四點還差二十分鍾的時候,井川君到達銀座四街s咖啡館,靜子已經獨自一人坐在二樓水果咖啡館靠角落的座位。桌上放著一杯冰水。


    她看到並川君走上前來,急忙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彎腰鞠躬。


    “添麻煩了。”


    井川君坐在靜子的對麵,環視了一下周圍。年輕的女顧客特別多,也有帶家屬的,桌上放著各種顏色的飲料,木村秀子還沒有出現。


    服務小姐端來冰水詢問喝什麽?井川君說等另外一位來了再點。


    眼前的靜子臉上沒有化妝,上身著藏青色休閑服,看上去已經十分陳舊,下身穿一條裙子,褶已經脫線。這身打扮,完全符合井川君的要求。


    靜子臉上沒作修飾,加上這套寒酸的打扮,臉上不免流露出難為情的神色。圓圓的臉,微微肥胖的體形,沒有化妝的臉無法掩蓋三十八歲中年婦女臉上顯眼的皺紋,左右淚囊十分明顯。


    “這身打扮好極了!”


    靜子低著頭盡量避開男人的視線。井川君知道靜子在為自己這身打扮感到害羞,不停地鼓勵她。


    “麵試一定合格!”


    “怎麽說呢?”


    靜子用一隻手捂住臉。


    “我想木村秀子就要來了。”


    井川君看了看手錶。


    “趁木村秀子還沒有來之前,按照昨天商定的抓緊練習一下。”


    “好好。”


    “請說一下你的名字。”


    “我叫上原靜子,今年三十八歲,十年前離婚現在獨自一人生活。”


    “從事過什麽職業?”


    “保姆職業。沒有加人保姆協會,屬單幹戶,接受熟人介紹或委託。”


    “與井川君的關係?”


    “是其表兄的長女。”


    “住哪裏?”


    “國分寺東原町一路四十五號平安公寓七室。”


    平安公寓在井川家附近,是一棟古老的兩層樓舊公寓。


    沒有浴室,所以一直空著,房租每月兩萬兩千日元,十分便宜。那天與木村秀子分手後,井川君回到國分寺後以上原靜子的名義租借了平安公寓。


    “回答得非常好。就按剛才說的,拜託你了。”


    “模擬麵試”結束,井川君笑嘻嘻的,感到非常滿意。


    “等一下木村秀子到了以後,有可能就這樣帶你到瑪斯塔餐館與她外甥女見麵,聽說會計是五點鍾上班。”


    “麵試完畢,請盡快用電話通知我麵試的結果。”


    “是,我一定照辦。”


    “那好……”


    井川君把臉湊到她跟前低聲說:


    “你這次去,是為了找到殺害你丈夫的兇手,請加油幹,拜託你了。”


    “明白了。”


    靜子使勁地點點頭,眼神中露出斬釘截鐵的決心。


    他倆從表麵看,像是一對上年齡的男人與中年婦女結合的夫妻;又像一對逛街逛累了上咖啡館休憩的情人,正在熱烈地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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