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川君的馬場莊之行,最重要的發現是,使用假名的中村太郎是由壽永開發公司介紹住進笛吹套房的。服務小姐說,壽永開發公司的立石總經理與職員宮田君每次來山林都要到馬場莊賓館喝一杯或住上一夜。可見,中村太郎與壽永開發公司總經理立石之間的關係十分密切。中村太郎是電器商行的經營者,令人不可思議。他,也許是壽永開發公司生意上的重要夥伴。通常,企業把重要客戶請到賓館款待以便籠絡感情。


    不用說,壽永開發公司的立石總經理和職員宮田知道中村太郎的真實姓名。男子使用假名住賓館,是擔心暴露他與情婦之間的醜聞。


    此外,井川君認為還有必須馬上弄清的問題。山越貞--和安子小姐從石和到鹽山的途中,突然變成癡呆患者。可見,他喝下了安子小姐的隨身攜帶的毒液。施毒的時機,隻有在他們離開城堡賓館到附近咖啡館喝飲料的時候。那麽,究竟是什麽藥物能致人於癡呆?這,也許隻有詢問專家後才能找到正確答案。


    九月二十三日上午十時四十五分左右,山越君乘坐的計程車經過八重洲線丸內收費站。當時,正巧遇上井川君值勤。他乘坐的那輛計程車馳入下行道,是為了趕上發往甲府的列車而朝新宿車站急駛而去的。井川君推測,山越君是在新橋一帶坐上那輛計程車的。山越貞一在新橋一定辦完什麽要事,而後乘上計程車駛向新宿車站的。


    在查明山越君死因的過程中,存在著許多難以解答的謎。井川君打算把塔瑪莫夜總會作為第一個突破口,然後再向縱深推進。


    塔瑪莫夜總會在銀座多多努大廈七樓,山口和子經營的牡安夜總會在該大廈四樓。和子小姐自從在香才裏才影劇院遇難後,牡安夜總會如今不知怎樣了?自從遭到和子小姐的冷遇後,井川君沒有再去那家夜總會。


    從新宿到達銀座時已是晚上十點左右,正是夜總會最熱鬧的時刻。


    站在多多努沙龍大廈麵前,井川君心cháo起伏,思緒萬千。曾幾何時,他站在銀行大廈門口遙望這幢大廈時,與化名原田的山越貞一不期而遇。


    “牡安夜總會的媽媽桑好像還沒有離開夜總會?已經是淩晨一點了,也該出來了。”


    當時,站在井川君邊上的原田君獨自一人嘟嘟噥噥的。


    “喲,媽媽桑終於出來了!”


    “今天夜裏,高柳秀夫怎麽沒有來接呀?”


    現在,原田君的聲音似乎還迴蕩在霓虹燈的夜空。山口和子,高柳秀夫,山越貞一,他們都已經相繼離開了這個世界。


    原田君的聲音仿佛又在井川君的耳邊響起。頭戴大簷帽的喬君是夜總會和舞廳特約聘請的,已經幹了整整十年,動作敏捷,身懷絕技。眼下,隻有這個喬君才有“特權”。現在,實實在在站在多多努沙龍大廈麵前就數他最活躍,數他最精神最有朝氣。井川君朝他靠近。


    喬君見客人朝他走來,主動脫下大簷帽像軍人那樣“哢嚓”一個立正,然後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


    “晚上好!”


    井川君吃了一驚。


    “喬君,你還汄得我?”


    “是的,當然記得您。您來過牡安夜總會,我當時在電梯門口向您打過招呼。”


    第一次去牡安夜總會的晚上,遭到女店主山口和子的冷遇。那天坐乘電梯和走出電梯時,喬君像軍人一樣彬彬有禮,鞠躬時一絲不苟。


    “真佩服你的好眼力和好記性,我隻來過一次,可已深深印在你的記憶裏了。”


    “記住客人的臉和姓名,是我們幹夜總會這一行必須做到的。承蒙夜總會店主們抬舉,我的這份工作也必須具備這種能力。”


    “真佩服啊!”


    “說實在的,我隻是記住了先生您的容貌,可不知您的大名。是啊,我還沒請教您的尊姓大名呢!”


    井川君下定決心。


    “我叫井川。”


    “是井川先生。”


    “一口井的井,山川的川,請多關照。”


    喬君又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


    “那,您是去四樓的牡安夜總會吧?”


    喬君欲撳去四樓的按鈕,被井川君製止了。


    “別撳,我有幾句話要跟你說說。”


    電梯下來了,隨著電梯門自動打開,被一群夜總會服務小姐簇擁著的客人走出電梯。頓時,電梯門前的走廊上熱鬧極了。緊接著又有新客人和服務小姐擁入電梯,井川君催促著喬君離開那裏。


    “現在這時候很忙吧?”


    井川君問。


    “不,現在離車輛高峰還有一些時間,可以離開二十分鍾。”


    他倆走進附近一家營業至淩晨兩點的咖啡館,各要了一杯咖啡。


    喬君借著店內明亮的燈光打量了一下井川君的臉。


    “看樣子您很疲勞?”


    喬君關切地說。


    “哦,剛從附近的山鎮返回東京。”


    井川君攤開服務員送上的熱呼呼的毛巾把臉整個地擦了一遍。


    “原來是這樣,太辛苦了。好像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露天吧,瞧您臉上都被太陽曬黑了。”


    井川君察覺自己的行蹤似乎已經被喬君掌握。


    “我是上了年歲的人,到外麵走又走不快,正好讓太陽曬個正著。”


    井川君苦笑著搪塞。


    “您現在旅行歸來,雖說有點疲勞,可精神還好。打那次見到您以後,好像就沒有見您再來過牡安夜總會。”


    脫下大簷帽的喬君,兩邊顴骨高高突起,他那張臉龐略呈三角形,下巴周圍的鬍鬚剃得光光的,泛著青青的一片。


    “我在報上得知山口和子在香才裏才影劇院被人暗害的消息,打那以後沒有心思再去牡安夜總會了。”


    井川君以客人的口吻回答喬君的提問。咖啡送來了。


    “我曾得到和子媽媽桑無微不至的關照,出人意料的是,她竟會落得那樣悲慘的結局,真讓人傷心不已。”


    喬君沒有伸出手,而是眼睛直怔怔地望著咖啡。


    “那個殺害媽媽桑的罪犯至今還沒有被警察逮捕歸案嗎?”


    “牡安夜總會的所有工作人員加上我都接受了警察的調查,我真希望罪犯快些被捉拿歸案。”


    喬君輕輕地說,井川君目不轉睛地望著他,也許是感覺到了井川君的視線,喬君的臉直往下耷拉。


    “喬君,山口和子的經濟後台原東洋商社的高柳秀夫總經理也死了。這消息是報紙披露的,你一定也看了,據說是在山裏自縊身亡的。”


    “是的,我看了報紙後真是大吃一驚,太出人意料了。東洋商社日暮途窮是他自殺的根本原因!高柳總經理每天開車來牡安夜總會接山口和子回家,而我在一片擁擠不堪的轎車海洋裏為他們導車引路。如今,山口和子遭到暗害,高柳總經理自殺身亡,這一切讓人感覺像是在做夢似的。”


    “你認識山越貞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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