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幸虧自己與喬君躲在大廈與大廈之間的小巷裏說話。喬君的心裏一清二楚,一定掌握著殺害山口和子那個兇手的線索。


    選擇迪斯科模式的影劇院,並在電影放映至第十一周,樓上處於沒有觀眾的地方作案,無論怎麽考慮,那是內行殺手幹的。


    一定是這樣的!返回東京後的第一件大事與喬君麵談。山越君攥緊了拳頭。


    列車駛出細長的隧道後,朝地勢較低的甲府盆地駛去。快到鹽山附近了,右側的窗外依然是山巒逶迤,鬱鬱蔥蔥。列車已進入東山梨郡境內。


    山越君曾經閱讀過報上有關高柳君自殺的那篇報導,自殺地點是青梅公路邊上的北部留郡的丹波山村字藤尾,那裏是奧多摩湖的西側。


    山越君雖不清楚藤尾村具體在什麽地方,總之是在右側窗前大菩薩山峰北側。高柳秀夫的結局夠悲慘的,逼他到這般境地的無疑是下田忠雄。


    可更悲慘的是,為高柳秀夫而退居東洋商社的董事長江藤達次,最終連董事長的職位也被高柳無理地取消了。江藤達次曾說過,夫婦倆打算在下北澤自家住宅門口開一家野菜餐館……夫婦倆從沒有幹過這種買賣,一定很艱難,不知現狀如何?返回東京後無論如何去下北澤看望他倆。


    一進入鹽山,漫山遍野是葡萄,列車在繼續步入下坡軌道駛向盆地。


    石和車站到了。梅野安子一定按照事先約好的在等著自己吧?


    對下田忠雄的滿腹疑團,對增田富子的迷惑,對喬君的希望,還有要會晤一下高速公路收費口的川上先生,以及去下北澤探望江藤達次夫婦等等無數重要的大事,在梅野安子的幻影包圍下,統統被山越君拋在腦後。


    走出檢票口,走進候車室,男女老少人山人海,不見梅野安子的身影。


    山越君瞪大眼睛不停地東張西望,年輕的小姐來來往往,卻沒有那張企盼已久和熟悉的臉蛋。


    情人賓館


    她,依然沒有出現在熱鬧的候車室裏。他,拎著手提包抬頭望了一下牆上的掛鍾,已經超過預定時間。


    山越君走到車站廣場,那裏停著公共汽車和許多計程車,仍不見那漂亮的身影。


    我被她耍了!山越君有過這樣的經歷。不,大概不會吧?!


    那女人正在指望我幫她找東京的工作呢!照理應該來。遲來的原因,也許被馬場莊賓館的工作纏住而脫不開身。


    腦子裏一邊這樣想著安慰自己,眼睛一邊仍注視著車站廣場。忽然,肩膀的後側被什麽東西搗了一下。


    山越君轉過臉來,是梅野安子!他心中的美人已經站到他的跟前。


    “你好!”


    她撲哧地笑著說。


    “怎麽,你早就來了。”


    山越君那顆懸在半空中的心終於落到實處,也是滿臉的笑意。


    “是啊是啊,我二十分鍾前就到了,一直站在那個有樹陰的地方。”


    她用手指了一下,是車站廣場的花糙叢。


    “那,你一直看著我從車站出來?”


    “是的。”


    “為什麽不喊我?”


    “我是準備喊,轉眼一想別搞錯了,所以沒喊。”


    “會搞錯?”


    “不是嗎,上次看到您的時候滿嘴鬍子,今天嘴上颳得幹幹淨淨的,簡直判若兩人。”


    哦,原來是這樣!山越君苦笑起來。上次到馬場莊賓館去,是為了調查核實而化妝自己貼上一副假鬍子。


    “我這次把鬍子給剃了。”


    “你現在比我原先看到的要年輕得多,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人了。”


    被她一說年輕,山越君的心裏飄飄然起來,繃著的臉也鬆弛了。


    今天的梅野安子身穿褐色的休閑服,一身山裏姑娘的打扮。臉上淡妝,項鍊、耳環和胸針之類的裝飾品,一件也沒有,隻是肩上挎著一隻茶色小皮包。她,和上次見到的風情萬種的樣子相比像是換了一個人。


    “你大概覺得我這身打扮很土吧?”


    梅野安子察覺山越君在上下打量著她,低頭望著自己身上的衣服。


    “多少有點。”


    “我是特地穿這身打扮出來的。如果我濃妝艷抹,身著西服,打扮得花枝招展,馬場莊賓館的服務員們一定會猜測我與男人幽會,因為他們都知道我曾在新宿夜總會當過服務小姐,會用另一種眼光來看我。”


    梅野安子身處馬場莊賓館中年婦女們中間,無疑似鶴立雞群。無論她是否化妝打扮,在那些女人中間,她那張充滿青春活力的臉無疑是最楚楚動人的。這不是奉承和偏袒,她確實具有女性的美。把她送到銀座的夜總會再修煉一番,要不了多久一定能贏得許多客人圍在她的身邊!


    “說得對,你憧憬的銀座夜總會的工作,我已經替你找到了。”


    山越君直截了當地說。


    “啊,是真的,我太高興了!”


    “我跟媽媽桑說了你的情況,她已經決定收下你。那家夜總會在銀座屬一流的。”


    “好呀,太合我心意了,衷心感謝!”


    梅野安子鞠躬表示謝意。


    看上去,她的興奮勁比山越君原先想像的要差得多。


    “那事情等一下再詳細地聽你說,先抓緊決定到什麽地方去。這樣站著說話讓人看了有失體麵。”


    她皺了一下眉頭。


    山越君也希望趕快決定目的地:


    “去哪兒?”


    他望了一眼附近的賓館、旅館之類的建築物。


    “那兒有一家城堡賓館。”


    “是城堡?”


    “是城堡的意思。聽說,住在那賓館的客房裏猶如身居城堡裏的感覺。不用說,我也不曾去過,是聽住宿在馬場莊賓館的客人們說的,那是一幢標新立異的城堡化賓館。”


    山越君明白這是一家情人旅館。聽說最近那種類型的賓館經營者們絞盡腦汁,在客房裝飾和擺設方麵動了一番腦筋。由於同行業之間的激烈競爭,出現了一係列別出心裁的設施。


    山越君似乎明白,梅野安子一開始就是懷著這種心情與自己幽會的。


    通常,引誘這樣漂亮的女子是要付出相當代價的。女人,既有害羞的一麵,也多少有些自尊的一麵。即使排除這些,也要費盡口舌。雖說上次在計程車裏,她主動挨近自己,可一旦真的上床做愛,很有可能躲開自己,這是女人的習慣動作。幫她找一份在銀座夜總會的工作,是這次見麵禮的其中之一。但最終起關鍵作用的,必須從裝有二百二十萬日元的現金包裏取出五十萬日元給她。可那樣做,既費事又費時。


    出乎意料!她竟主動提出與我一起到情人賓館,複雜的說明手續全部作廢。她還是與上次坐計程車時主動把膝蓋湊過來一樣,主動發出邀請。


    “我知道了,那馬上去吧!”


    山越君的情緒髙漲起來。


    “坐計程車去!大白天走去有失體麵,給情人旅館的工作人員看見了會不讓我們進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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