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裏放著一張雙人床,這說明不是獨自一人居住。床邊有一盞帶有燈罩的舞檯燈,開關在床邊櫃上。那裏並排著好幾個開關,有電視機,有收音機,有音量調節。床邊櫃上,有一部白色電話機。枕邊細長的架子上放著五六本睡覺前看的雜誌,都是關於時裝方麵的,還有兩頭雕刻成獅子的工藝品和刻有唐朝書法的磁碟,正中央是一座台鍾,擺得非常緊湊。


    所有家具、電器以及其他排列用具擺得井井有條,錯落有致。例如掛西服的大櫥裏,懸掛著各式各樣的西服,沒有任何間隙,整整齊齊。大櫥底下的抽屜裏疊放著和服、腰帶,也是有條不紊。總之,房間裏沒有亂七八糟的感覺。


    隻是廚房裏的情況例外。現代化的廚房正沐浴在和煦的陽光下,烹調台上放著三隻便宜的碗和幾隻盤子。顯然這些便宜的碗盤是從別的地方帶來的,而不是廚房本身有的餐具。這些碗盤也是剛買來不久,雜亂無章地放在那裏,肯定是看家的三個男人為用於吃飯買來的。


    鍋子裏有沒吃完的剩菜。這與隔壁主婦說的完全吻合,


    有一個看家的男人每天去超市買菜。冰箱裏什麽也沒有。


    浴室非常豪華,但是被這些看家的人住了一星期後顯得又髒又亂。化妝室裏裝有各種辱液、香水和定型水的瓶瓶罐罐,被用完後隨地亂扔亂放。


    二樓臥室的雙人床上,是偵查警官們搜索的重點。獨自一人生活的夜總會媽媽桑,有私生活的徵兆。偵查警官們的興趣,放在私生活與媽媽桑被害是否直接有關上。


    “山口和子的住宅裏,一直有男性來住宿吧?”


    兩個鄰居主婦再次麵麵相覷:


    “有那種情況,但我們不清楚。”


    她倆擔心招來是非。


    “你們最好問那個山口和子家的保姆,可以了解得更詳細些。”


    “那保姆在哪裏?”


    “自從山口和子住院後,她就被辭掉了。”


    “那保姆的姓名和住所你們知道嗎?”


    “她是附近保姆登記站派來的。姓名嘛,叫石田。她在山口和子家幹了較長一段時間。”


    “謝謝。”


    兩個主婦回家後,偵查警官打電話到自由丘保姆站,問石田是否在那裏。接電話的站長回答說,石田是叫石田春,正巧在宿舍裏休息。


    “到保姆站向她訊問恐怕不合適,就讓她到這裏來吧。”


    兩位偵查警官到保姆站去接石田春。


    “像樣的指紋幾乎沒有。”


    一位偵查警官向上司報告。


    “無法取樣嗎?”


    “褸房的牆上、門上、桌上和地上都被擦掉了,指紋都不存在了。”


    偵査警官們明白了,那三個傢夥來這裏看家就是為了這。不是單單大掃除,而是把住宅內所有可能用手接觸過的地方都擦了一遍,指紋全部消失,負責搜索取證的偵查警官心裏更焦急了。


    警視廳派來的技術警官將保險箱打開,裏麵秩序井然,現金一百三十二萬日元左右,沒有撬竊痕跡。寶石盒裏裝有許多寶石、翡翠、珍珠戒指和鑲嵌真珠的白金首飾等,雖數量無從了解,但被盜的可能性不大。


    去接保姆的警官掛來電話,碰巧與石田春一前一後。她到附近牙防所去看牙齒了,等回來時再陪她一起過來。大概要等三四十分鍾。


    這時間還派出偵查警官到巴黎女裝店,其中一位警官夾著一個包裹。


    巴黎女裝店坐落在住宅街與商業街前後交界的地方,道路呈斜坡狀。


    四十歲左右的女店主接待了警官。女店主一看見警官打開的包裹裏有連衣裙便說:“這件連衣裙確實是山口小姐拿麵料來我店定做的。”


    “山口和子被害那天穿的就是這件連衣裙。”


    “原來是這樣。其實,這件連衣裙不是我店做的,是我委託銀座的科姆拉進口女裝店設計製作的。我們店是科姆拉進口女裝店的連鎖店,由於穿著時髦的山口和子把這件連衣裙作為外出服裝,為此,我鄭重其事地把它交給總店時裝設計fèng紉師,由他們加工製作。因此,科姆拉總店直接打電話到山口和子那裏重複詢問了尺寸,臨時製作一件同樣尺寸的讓她試穿,再不斷改進,直至滿意後才開始正式開剪fèng製。山口和子的一般服裝都是來本店購置的,說明山口和子非常鍾情我們這種小店。”


    巴黎女裝店店主說的,與從科姆拉進口女裝店店主說的完全一致。


    “衷心感謝您的配合。”


    確認完畢,偵查警官把連衣裙放回包裹。突然,店主脫口而出:


    “到我這裏打聽山口和子情況的,先後有三個男人。”


    偵查警官瞪大眼睛饒有興趣地問道:


    “是什麽樣的人?打聽什麽情況?”


    “這三個人不是一起來的。五月中旬來一個,五月底來兩個。五月中旬來的那個年齡不到六十歲,但頭髮大部分白了。”


    “打聽山口和子的什麽情況?”


    “那天是正午前的時候,他突然搖搖晃晃地走進來,先是為他太太買一件現成的女裝,然後對我說他剛才在二路三十二號那裏看到掛有山口和子的門牌的樓房,問我住在那裏的主人是誰?因為是過路人,我沒有說。後來我一想,承蒙他關照買了一件女式服裝,便告訴他是牡安夜總會的媽媽桑,而且我說我很喜歡她。我回答他的時候,多少也感到有點自豪。”


    “那人說了什麽嗎?”


    “他隻說了‘原來是這樣’便走了。這人好像很疲憊、無精打采的。”


    “五月底來的兩個人呢?”


    “說了這樣的事情,是說山口小姐的壞話……”


    女店主突然壓低嗓音。


    “說山口和子超量服用安眠藥,五月二十五日晚上被救護車送到柿樹阪那裏的山瀨醫院。據說是自殺未遂。”


    “是附近的傳聞?”


    “這附近也是七嘴八舌,都是些無聊的傳說。”


    “哈哈!”


    “那兩人來打聽山口和子是否企圖自殺。他們也是突然來我店的。”


    “沒有說名字。但他們說是京橋那裏的一個酒廠,專門為牡安夜總會提供洋酒的。”‘


    “嗯……說什麽來著……反正是外國名。”


    女店主把手指放在太陽穴上緊閉著雙眼回憶起來。驀地,她睜開眼睛放下手指說,“我想起來了,是斯庫多酒廠。”


    “那斯庫多酒廠在京橋那裏?”


    “是的。他們說是專為銀座那裏的夜總會、酒吧、飯店提供洋酒的酒廠,還說到過牡安夜總會好幾次沒見著媽媽桑的人影,聽說媽媽桑已有四五天沒有上班了,並且有消息說是自殺未遂。牡安夜總會的人沒有詳說,隻說是病了,於是他們就到山口和子住所的附近商店打聽消息。我懷疑他倆是新聞記者或者是周刊雜誌社的記者。”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彩色的河流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日]鬆本清張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日]鬆本清張並收藏彩色的河流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