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丈夫呢?”


    “丈夫去赤阪出席宴會不在家。我打電話通知了他,我想他立即會趕回來的。”


    “有放火嫌疑,我們已經報告警方了。為保護現場,在警察沒有到來之前,我們用繩子圍起來。繩圈裏麵,禁止任何人進去。”


    “明白了。”


    夫人不安地點點頭。


    不一會兒,地區警署的刑事偵查科派出的警官們也趕到了現場。


    偵查警官從消防員們那裏了解情況後,在板壁圍牆的外邊展開搜查,尋找證據。由於沒有光線,無數枝電筒集中在那裏,翻箱倒櫃地搜尋。


    在警官中間,有幾位負責鑑別的技術警官。他們在燒焦的板壁圍牆上找到手印,用白粉顯現了指紋,又在地麵上發現鞋印,從桶裏取出白石灰溶液澆製成鞋印樣。好幾架照相機上的閃光燈不停地閃爍,拍攝整個現場。


    刑事偵查科長親自帶隊,他此刻正坐在會客室裏向下田夫人訊問。這位科長的身材胖乎乎的,可坐在豪華寬敞的會客室裏顯得非常渺小。


    刑事偵查科的結論說,放火的可能性很大。並說,明天早晨光線好的時候再到現場取證。接著向夫人提出與消防署一樣的問題,是否聽到奇怪的腳步聲和有駕車逃離現場的引擎聲。夫人重複剛才的回答說,沒聽見。


    “請允許我冒昧地問一下,您能否提供與您有積怨的人的名單?”


    “沒有,一個也沒有。”夫人一概否定。


    “最近是否接到過恐嚇信和恐嚇電話?”


    “沒有。”


    “讓您感到討厭的人有嗎?”


    “那也沒有。”


    “您丈夫呢?”


    “這,我想丈夫也想像不出。他就要到家了,等他回來後您問他吧。”


    “您丈夫是昭明相互銀行的行長下田忠雄吧?”


    “是,是的。”


    “在融資方麵發生糾紛,繼而對您丈夫產生怨恨的人有嗎?”


    “銀行方麵的事情我不清楚,這些情況您還是問我的丈夫吧。”


    “夫人,垃圾箱裏發現有人澆汽油的痕跡,這不是過路行人的惡作劇,也不是單純的放火。我認為,這是積怨很深導致報復的犯罪行為。”


    這時候,保姆推開會客室的門告訴夫人說:“夫人,先生回來了!”


    話還沒有說完,下田忠雄走了進來。


    “他是我丈夫。”夫人脫口而出。


    地方警署刑事偵查科長站起身。下田先生與他交換名片。


    “您辛苦了,飛來橫禍驚動了你們。”


    下田先生低頭行禮,在耀眼的燈光下,他那光禿禿的前額像一麵亮晶晶的鏡子。


    “這是災難。”


    科長道明真情,接著表示慰問。


    “剛才聽家人說隻是垃圾箱和板壁圍牆的一小部分給燒了,幸虧消防署來得及時,火被撲滅了。托消防署和您的福,太感謝了!”


    科長見自己道明了火災,還是沒有讓下田先生明白過來,於是重複剛才說的話。


    “下田行長,我剛才對尊夫人說了,這是一次蓄意縱火事件。”


    “是人為縱火?”


    “從現場勘察掌握的全部證據來看,我們判斷為縱火事件。”


    下田先生似乎驟然明白了什麽,抬起頭仰望天花板的一角默默無言。


    下田先生這些奇怪的舉止,一一進入科長的眼簾。


    “不像單純的惡作劇,因為作案者在垃圾箱裏澆了許多汽油,所以這是有預謀、有準備的縱火案件。這情況我也已經向尊夫人說了。下田行長,您能不能向我們提供可疑對象的名單?”


    “沒有這樣的人。”


    盡管下田先生已經開始心不在焉,但是仍然一口咬定沒有。


    “有沒有由於金融方麵的糾葛而與您結下怨仇的人?”


    “沒有。”


    此刻的下田先生似乎正在考慮其他事情,對於科長的提問都是機械性的回答。突然,當他那躲閃的視線與科長的視線重疊在一起時,他似乎想起了什麽,他糾正道:


    “科長先生,在金融方麵不管有什麽糾紛,不可能有人來行長住宅放火!以前,也不曾聽說過有這樣的例子。”


    “那麽有沒有與行長個人積怨的人?”


    “與我個人?”


    下田先生反問道。當他的視線與夫人的視線交織在一起的時候,他以幹脆強硬而又堅決的語氣給予否定。


    “絕對沒有!我是基督教信徒,在銀行製定的方針裏也揭示了‘人類信愛’的宗旨。我不喜歡抬高自己,但凡與我交往的人都對我持有好感。可以說,怨恨我的人是一個也沒有。”


    科長正準備打招呼,欲表明第二天再來現場取證的意思。這時候,下田先生說:


    “請等一下。科長先生,我想與您商量一下。”


    “什麽事啊?”


    “這失火的事要上報嗎?”


    下田先生神色慌張,認真地問科長。


    “當然要上報。根據規定,如果報社記者前來,我們必須提供所有材料。”


    “這失火的事已經客觀存在了,沒有辦法改變。但您所說的有縱火嫌疑之類的情況最好別往上報,您能接受我的這一請求嗎?”


    下田先生用懇切的目光央求科長。


    “您擔心什麽呢?”


    “沒有其他理由。我是昭明相互銀行的行長。對於銀行來說,保持信譽是絕對重要,也是放在第一位的。如果報紙上登載著昭明相互銀行的行長家被人縱火的新聞,會引來很多人的無端猜疑。這些猜疑會影響到正常的金融業務。對於昭明相互銀行的蓬勃發展,有相當多的人在暗中妒忌。這些人正愁沒有材料,一旦看到這新聞,會立即製造無中生有的謠言,惡語中傷銀行在客戶中形成的良好信譽。”


    “哦哦,是這樣的。”


    科長把手放在額頭上思忖。


    “還有,科長先生,僅縱火嫌疑這一條消息也請別提供給報社。”


    “限於我的職權範圍,我不能在這裏答覆,我回去與署長商量一下。”


    “我現在打電話給署長好嗎?現在這時候,估計署長在自己家吧?”


    “不,這不需要勞駕您,等我返回警署後會打電話給署長的。”


    科長拒絕急於打電話給署長的下田先生。他在思考,在尋找下田先生為什麽如此著急的原因。


    “原來是這樣,那好吧,請多關照,請把我的建議轉達給署長先生。”


    “明白了,……但是,行長先生,對於嫌疑犯我們可以立即逮捕!”


    “怎麽?”


    “搜索這樣的罪犯不是很費力的。作案手法很簡單,多半是初犯!如果是縱火慣犯,手法高明隱蔽。本案的縱火犯是不會放火的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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