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安夜總會的員工們,是怎麽說的呢?”


    “聽說都在向經理打聽,媽媽桑到哪裏去療養了?”


    “經理?”


    “是橫內經理”


    這名字是第一次聽到,但他那副長相,山越君早已記住三十出頭,憔悴的臉,那對塌陷的眼睛十分犀利。牡安夜總會原來的經理辭了職,橫內升任為經理。


    “是叫做橫內吧?”


    “是橫內三郎君。大夥都叫他‘三郎’。”


    “打聽了,他沒有說自殺未遂,而是說過多服用了安眠藥。打那以後媽媽桑總感到精神疲勞,需要暫時療養一段時間。如果問媽媽桑在哪裏療養,有可能遭到反感。就我現在的地位,是不能問的。”


    作為與牡安夜總會簽訂導車勞務合同的喬君來說,仍然事事注意,處處小心……


    “媽媽桑的這個……”


    山越君悄悄地豎起大拇指。


    “也沒有看見高柳君來過嗎?”


    雖然,山越君十分懷疑高柳不是山口和子背後那個經濟後台,但是,打算還是先問一下。


    “沒有看見他來過。”


    “原來是那樣啊!”


    如果是那樣,恐怕高柳君也在山口和子的療養所裏假惺惺地護理她。


    “衷心感謝。”


    打算問話就此結束,山越君把帳單拿在手上。


    “媽媽桑不在夜總會,原田先生也到那裏去喝酒嗎?”


    “不,我是去看看七樓的塔瑪莫夜總會。”


    喬君的眼眸閃閃發亮。


    “塔瑪莫夜總會也是我的服務對象。”


    “真的?”


    剛想站起來的山越君又一屁股坐下。


    喬君與好幾家夜總會簽訂了導車勞務合同。不用說,光一家夜總會的收入是無法維持生活的。他的其他幾個服務對象與牡安夜總會一樣,都在多多努夜總會沙龍大廈裏。


    “這麽看來,你非常了解塔瑪莫夜總會客人的情況?”


    真是意外的發現。問一下喬君,不去塔瑪莫夜總會也可以基本弄清楚那裏的情況。初次到陌生夜總會去,事實上也不是一件輕鬆事情。並且,與那家夜總會的服務小姐也不熟悉,向她們打聽是不能達到預期效果的。


    “不能說非常了解。”


    對於山越君喜出望外的表情,喬君的態度一下子顯得保守起來。


    “塔瑪莫夜總會裏,使用公司交際費的客人很多吧?”


    “是啊,看上去比較多。最近一個時期,不動產公司、醫院以及律師事務所的客人占了大半。說到這些我也不明白,據說這些客人都在做投機生意。”


    不動產公司?也許就是壽永開發公司。


    “有一家叫‘壽永開發’的公司也經常光顧塔瑪莫夜總會吧?”


    “壽永開發公司?”喬君搖晃著腦袋。


    站在大門口接待客人的喬君,也許不知道公司名稱。作為夜總會和酒店服務員,當然可能記住客人的公司名稱。作為喬君,記住的恐怕都是客人的姓名吧!


    夜總會服務小姐遞給喬君的,是寫有客人車牌號碼的紙片。爾後,喬君像猴子似的,手拿紙片在車與車之間跑來奔去。找到那輛車後,便把它引導到門前。這種時候不隻是車號,客人姓名也能從服務小姐嘴裏聽到。


    山越君改變話題。


    “光顧塔瑪莫夜總會的客人中間,聽說過有一個叫立石的客人嗎?”


    立石,是山越君冒名打電話到馬場莊時從接電話女人嘴裏聽到的,他是壽永開發公司的總經理。


    喬君“哦”的一聲,斜著腦袋。


    “那麽,叫宮田的呢?”


    這也是那次電話裏了解到的。宮田是在馬場莊賓館為壽永開發公司操辦宴會的那個幹事。


    喬君仍然歪著腦袋。


    山越君目不轉睛地盯著喬君。雖說喬君斜著腦袋,但眼神裏微微流露出有些動搖的目光。


    “喬君!”


    山越君稍稍加強了語氣。


    “就你和我的關係,隱瞞真情不說,是小人!請實事求是地告訴我。”


    喬君突然仰起臉看著天花板。


    “哈,哈哈。”他笑了。


    山越君頓時目瞪口呆。


    “對不起,我失禮了。”


    喬君收斂笑容,低頭表示歉意,“原田先生,無論您與我關係如何,那情況我不能說,請原諒。”


    “像幹我這一行的,守口如瓶是自身需要,也是行業規矩。所以,我受到與我簽訂勞務合同的媽媽桑們的信賴……無論哪家夜總會,客人姓名對外都是保密的。那是因為客人都不喜歡說出自己的姓名,我們要尊重客人要求。如果把他們的名字統統說了,我就成了一個沒有信譽不受歡迎的人,我的勞務合同也會頃刻間被夜總會解除。接下來,再找工作就很難。”


    “原田先生,請您自己觀察吧!幹我這行的,第一是小心謹慎,第二也是小心謹慎。”


    被喬君這麽一說,山越君一聲不吭。


    “對不起,請明白我的苦衷,也請原諒我說了過火的話。”


    喬君又朝化名原田的山越君低頭鞠了一躬。雖然不明白喬君是否知道立石和宮田,但憑山越君的直覺,喬君好像是知道的。


    山越君坐電梯上七樓。走廊西側門挨著門,都是夜總會。塔瑪莫夜總會在走廊盡頭,招牌上的“塔瑪莫”幾個字寫得文雅別致,旁邊還有一塊標牌,是“會員製夜總會”。


    推開櫸木製作的門,門口與普通夜總會沒有什麽兩樣。可一走進店堂,感覺截然不同。首先進入眼簾的是,正麵牆上絢麗多彩的裝飾掛件——衣裳。小小的袖管,比一般衣服要小很多,但十分典雅,妙趣橫生。在燈光照she下,袖管富有立體感。掛件前麵是紅色圍欄,站著三四個身穿和服的服務小姐。那些經過化妝的臉,正朝著店門望著山越君走進夜總會。


    正宗的日本風格夜總會!山越君還沒有來得及欣賞完畢,一個係領結身穿黑色製服的男子已經出現在他的麵前。他那身服裝,與其他夜總會沒有什麽區別。


    “歡迎光臨!您是哪家公司的?”


    那傢夥搓著手,一張猴腮般的臉,那對眼珠滴溜溜地轉著,十分敏銳。山越君想起門上那塊“會員製夜總會”的牌子。


    “我是原田商事公司的。”


    “是第一次光臨嗎?”


    “是的。”


    “真不好意思對您說,本店是會員製,除會員與會員介紹的客人以外,其他不對外接待。”


    這傢夥仍然搓著手,婉言謝絕。這傢夥的身後,客人們在座位上說說笑笑,整個店堂人聲鼎沸。


    “我公司與壽永開發公司有業務往來。”


    經理模樣的傢夥,眼珠滴溜溜地在這個初次光臨的客人身上轉來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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